“哈,”纪思白陡然迸出的笑短促急迫,颧骨处的酡红蔓延上眼眶,又一点点沁入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她的眼里满是血丝,“你们顾家人在我面前还讲规矩?!真是笑话,大家心知肚明得了,别又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你说什么混账话,”顾门清杨抓住纪思白的衣领往外一扯,纪思白噗通一声响亮地跪在地上。
“你敢动粗?!”还未及人们反应,纪思白已经一头撞在顾门清风的腿上,自己也倒仰在地上。
“哎呀。”尤缈然忙去扶,被顾门清风一把挡开。
“别管她,我看她怎么样。”顾门清风轻斥,又乜乜尤缈然,“她可不是什么宝贝,别被她脏的臭的喷一身,自讨苦吃。”
顾门清杨把尤缈然扯到身后。
“呵呵呵……”纪思白趴在地上抖着双肩,笑得无法抑制,“我是脏的臭的?!别人有资格说,唯独你们顾家没权说。”
尤缈然挣脱顾门清杨去扶起纪思白,她却一把甩开她。
“一家子男盗女娼。”纪思白脆直起腰,蔑视地在众人脸上扫来扫去,“在你们眼里最干净的女人可能就是况晴,”她嘿嘿地笑着。
“我警告你。”顾门清风挥拳又要上前,被顾门清杨拦住。
“你警告我?!怕我掀你们的底是吧,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帮着况晴对你二弟隐瞒她偷偷堕胎的事情,成心让他戴绿帽子,而且是你爹,顾董帮着找的人。“
“大嫂,”尤缈然心急火燎地怒喝,“说这些干什么。”
纪思白回头看看她,“有什么可瞒的,”她眼里透着心酸,“现在看来,别是你也和况晴有一腿吧,顾门清风,现在好了,三兄弟一个女人,你们一家都折在这张脸上,她是天仙呀还是什么宝贝。“
尤缈然伸手抓住顾门清杨的手,不敢回头看他,又忍不住回头,扯出的笑比哭还难看,她强撑着,突然哽咽难耐,眼泪再也止不住,扑簌簌地顺着脸颊往下滚。
“哭什么,傻丫头。”顾门清杨把尤缈然拉进怀里。
“好了,清风,”顾浩然漠然地看着纪思白,“这是你的家事……“
“什么他的家事,”纪思白疯了一般,指着顾浩然,“你也不是好东西,许放是你的姘头,现在和你大儿子又有一腿,好哇,真是好看。”
啪,一记耳光抽在纪思白的脸上,四个手指印顿时鼓起老高。
纪思白眼睛癫狂,指着顾门清风,“来,杀了我,你知道清杨听到铃铛声就会犯梦游症,还没安好心大费周折地找出来给了他。
“胡说。”顾门清风虽然依旧暴喝,声音却仿佛漂了起来,失了分量。
“我胡说?!外公死的那天,你先是把他的卧室翻了个底儿朝天,又让我在病房门外守着,最后在外公的寿衣口袋里找出来,这个东西他原本吩咐权叔和他一起火化的。”纪思白自在地一仰头喝干了杯里的茶。“清杨,别相信这些狼心狗肺的。十年,”她环顾四周,“梅庐好象也有四五年了,我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痛快。”她提起包蹬蹬地往外走。
“我去送送大嫂。”尤缈然搀住纪思白的胳膊,纪思白立刻瘫在她的身上。顾门清杨忙上前一边一个架着她慢慢往外走。
“行不行,要不我送你回去。”尤缈然问。
纪思白直起腰甩开他们,哼了一声,“我可以。”
“大嫂,你太冲动了,说出来大家都不好看。”顾门清杨停下脚步,尤缈然缓缓跟着她走向停车位,觑觑她,“今天怎么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十来年都忍下来了,你何必……”
纪思白煞白的脸上指痕愈发明显,嚅嚅道,“他们不让我好过,我还忍什么忍。”
“谁?!大哥,男人外面有了人,只要他不说……”
“我原本是这么想的,可是,他们欺人太甚,昨天肖黎找到我,说什么顾门清风这些年和我在一起生活得太痛苦,他现在有了许放,让我主动退出,到时候给我一笔不小的赡养费,我操……”
“肖黎?!”尤缈然大为诧异,回头看看远处的顾门清杨,“你也别生气,只要大哥……”
“嗯。”纪思白没再理睬尤缈然,开车就走。
顾门清杨走上来,揽住她的腰,和她一起看着纪思白的车消失在拐弯处。
“好象不是鸿门宴,”尤缈然往他怀里靠了靠,“应该叫……离间计吧。”她把纪思白的话复述了一遍。“把事摊开,你和你大哥之间形成的亲情堡垒就会彻底打破,他们这是在逼顾门清风表明立场,或者叫他明白自己的立场,总之顾门清风只能和你离心离德了,哎,原本也没一条心。”她不敢把话说得太透,可也不敢再含糊。说完,她的泪潸然而下,“他们太无情了,连最后一点亲情也不留了。”
顾门清杨一把抱起尤缈然顺着大门边的连廊一气走出五六十米,连廊一边是玻璃窗与雕花镂空曲柳相间,夏天撑开窗户,就是一道绝妙的抄手游廊。顾门清杨把尤缈然倚着廊柱放下,低头就噙住她的舌,舌头被浸泡在泪水里,一口涩涩的苦,腥咸的味道顺着喉咙就流进心里。顾门清杨抖动着身体,愈发紧地搂着她,舌头扫过她的口腔的每一个角落,直到苦涩变淡,她哭得僵硬的舌头有了暖意,开始回应。
顾门清杨抽离开,凑到她耳边,“别哭。”
尤缈然呜地一声又哭起来。
“其实我都知道。”过了半晌,他补充道。
尤缈然愈发难以自抑,知道,还有一层勉强可看的痂隔着,不管下面是怎样的不堪,撕开,就只剩下血脓横流的溃疡。她又一次明白了顾门清杨的沉默,她原本想让他自己认清现实,自己掀开伪装,可现在她倒认为有了那一层似乎更好,至少顾门清风还忌惮着亲情二字。
“清杨……”顾门清风站在连廊尽头。
尤缈然倏地抬起头,抓住顾门清杨的胳膊,“别去。”脸上尤挂着泪痕,她看着讪讪的顾门清风,有一股恨意油然涌上心头,“别去。”她一把扯住他的衣襟。
顾门清杨扯下口袋巾替尤缈然掖掖泪水。“没事,总不能老死不相往来。”
顾门清风走过来,“清杨,我……”
“大嫂已经走了,回头好好安抚一下她。”顾门清杨揽着尤缈然。”
“她的话……”顾门清风脸色紫胀,一直侧着身体,不与顾门清杨直视。
“又不是什么新鲜话,我不感兴趣。”顾门清杨奚落道。
“你真不感兴趣?!”顾门清风狐疑地侧过脸,“其实我那么做……缈然,你先回避一下,我……“
“不,不用回避,”顾门清杨搂紧她,“我的事情她都知道,包括这件事情。”
“都知道?”顾门清风孤疑地望她一眼。
“对,我都知道。”尤缈然盯紧顾门清风的眼睛,“几乎所有的事情。”
“你……那……我就直说了,况晴说是你的,你那时才上高中,我怕影响你,也不想让你分心。”顾门清风忙躲开尤缈然的眼睛,一边觑着顾门清杨。
“噢。”顾门清杨似笑非笑,手指在尤缈然的肩头若有若无地摩挲,她的骨骼纤细,肩胛瘦削却丰盈饱满,矛盾得让人愉悦。
“你不信?!”顾门清风瞪大眼睛,他只穿了件衬衣,领口处皮肤殷虹一片,像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信不信都是过去的事情,况晴是三弟媳,大哥不是一向顾忌面子么,既然这样就继续。”顾门清杨笑滋滋得,让人心里发闷。“老爷子找我们什么事情,没事我想走了!”他揽着尤缈然往里走。
尤缈然一用劲把顾门清杨拐到旁边的岔道上,小道贯穿整个草坪,草木枯零之下更显出它妖娆婉转的曲径美。
“为什么还和他打马虎腔,我知道你看中你们之间的亲情,正因为如此,这个时候如果摊开来说,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尤缈然抓着他的手,急急地说,“否则他破罐子破摔,就完全和你对立了。”
顾门清风不疾不徐地摆弄着尤缈然领口的项链,“这样的努力我做过很多次了,二十对八十的落差,你如果不让他做点什么,他到死都不会安心。”
“你……”尤缈然怒极反笑,“你不会是想把火折递到他手上等着他点吧。
“就是这个意思。”
“你……”尤缈然推开他,“我不同意。”
“我开玩笑的。”顾门清杨拉回她,叹口气,“已经摊开的事情,怎么才叫再摊开,难道对骂么,可以啦,这样就可以。”
尤缈然的心忽地就软了下来,涩涩地揪得难受,“要不我们走吧,既然没什么可说的,就走吧。”
“鸿门宴还没吃,怎么就走,如果我猜测不错,上次恐吓威胁不成,怎么也得再试一把。”顾门清杨认真地整理了一下她的发梢。
“那……那就不按既定方针吧。”
“当然,”顾门清杨秒懂,扬着笑声喊,“爱卿前面带路。”
尤缈然远远地坐在一边不愿过来,顾门清杨站在她身边也不往前凑。
其它人脸色没什么变化,仿佛适才发生的一切根本没存在过,尤其是况晴,神色更加悠然地漠视着尤缈然和顾门清杨。
顾浩然放下手中的茶杯,“我听黎明说贷款出了什么事情,找想你们哥几上聊了聊。黎明,你说吧。”
“黎明怎么不戴眼镜了?!”尤缈然挑眉睥睨道,“看着完全不一样了,像变了个人。”
顾肖黎明挑唇抿出一抹笑,对她的挑衅并不介意,“昨天宏行副行长找我谈话,”他撸撸已经倒伏的头发,露出饱满宽阔的额头,“他历数近五年来顾氏的贷款,无不都是以司北做为抵押物,这次司北出售,风声不好,还传到了上面,上面严令贷款银行对抵押物的真实价值进行重新评估,杨风一直是顾氏的担保公司,可能会波及到杨风。”
“清风?!”顾浩然抬头看着顾门清风,“你一直是代表杨风和顾氏接洽的人,你说说吧。”
顾门清风笑着抬起头,双手却在大腿上虚抓了一把。尤缈然的心一紧。
他说,“今天郭行也找我了,要对杨风进行处罚性罚款,我还没来得及和清杨说。”
“罚多少?!”顾门清杨问。
“怎么也得小几千万,是笔不小的数目,现在杨风的现金流要全力以付地供应九重天和正在运作的几个项目,恐怕……”顾门清风试探着。
“不能通融么,我记得以司北为抵押物的贷款已经全部还清,当时出售司北时,银行曾出过证明。”顾门清杨掏出车钥匙,把手摸压在手里反复揉捏。
“不行,是对我们违规操作的罚款。而且,郭行说上面吩咐要对杨风的所有贷款抵押物进行重新评估,杨风和宏行合作多年,我们虽然很守规矩,但手脚也不是没做过,而且这些贷款还都未还清,我怕……”顾门清风觑眼看过去。
“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缠头,九重天项目现在政治地位很高,市政府那帮老爷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要求我暂缓实施,而且在这个关键节点上郭行也不敢退半步,退,他们行的监控能力会受质疑,他的行长位置不保,只能硬着头皮和我扛,直接结果就是杨风手上的所有项目都要暂停。”顾门清杨仰起笑脸,“人算不如天算,看样子今年杨风只能这样了。”
“可我们的项目都箭在弦上。”顾门清风一头一脸的汗,竖起的头发耷拉下来,他的脸瞬间小了一号。似乎感觉自己有些冒失,稍停
“急也没用,”顾门清杨宽慰道,“不是你的,急也不是你的。”他掏出手机,叫秘书通知美方,下周的九重天会议暂缓。“美国人较真儿,提早通知比被逼到无路可走的境地要好些。别担心,我会直接和郭行沟通,只要态度端正,他们想必也不会为难我们杨风,明年态度缓下来再说。”
顾浩然不动声色;肖黎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两边的法令纹立起,面颊痉挛;况晴身体直直地立起,屁股几乎要离开沙发,随时都要跳起来的样子,顾肖黎明双肘支在膝盖上,头几乎垂到裆部。一扫眼,尤缈然看清了所有人的表现,原本焦虑起来的心陡然静下来。面前这些人更想项目顺利实施,顾门清杨这一回应真是以其人之道还彼之身,绝好。
她仿佛安慰似地抓住顾门清杨的手,在他手心掐了一把,
“我倒是有个办法。”顾浩然突然说。
“噢?!”顾门清杨并没表现出有多大的诧异,“那多谢父亲。说说看。”
“我们只坚持当时提供的司北财务报表并没有错,这次转让司北时,我们把与电厂无关的资产都挪了出来就行。”
“比如呢?!”顾门清杨端起茶水,轻抿在茶杯上的嘴角分明带出了一条弧线。“查无实物的东西可说不过去,银行那帮人不是傻子。”
“不会不是实物。”顾浩然招手叫过管家,“让刘玉晚上过来。”
“我再看看吧,”顾门清杨放下茶杯,“这事给我提了个醒,顾氏这次的贷款额度很大,出了这样的事,即使问题解决得再圆满,郭行也不会再马虎,杨风光凭信用担保可能不行,所以如果还让杨风做担保的话,我希望顾氏把你们所有的资产反抵押给杨风。
顾门清风下意识地瞄了一眼顾浩然。
“全部抵押?!”顾肖黎明笑起来,“那我们不如直接抵押给银行。”
“当然可以,”顾门清杨爽朗地拍拍手,“只是顾氏资产净值不足一个亿,银行不可能贷你2.5亿,另外,抵押给银行,你的资产就完全冻结,根本不可能再有转圜的余地,对于一个运转中的企业这可是致命的。”
“是个不错的项目,美国航天局的新材料,值得冒险。”顾浩然突然说。
顾门清杨似也不关心,“既然你们都豁出去了,你们只要愿意,我何不成人之美。”
众人都盯着顾门清杨,空气仿佛凝固了。他手指勾着尤缈然毛衫上的穗子,扭过来扭不去,不厌其烦,“大哥一直管杨风的抵押物,这次也一样吧。”
管家又为他们各递上一杯果茶,顾门清轻松地又举起茶盅,果肉膨开,像绽开的莲花。“果然不一样。”他冲尤缈然兴味地笑笑。
尤缈然暗地里吁了一口气,只觉得厅里空气沉闷,不想再待,“她小声嘀咕一句,“没喝什么呀,怎么又想去洗手间。”
她从洗手间侧面的走廊走出客厅,厅外围了一个大大的鱼池,天气寒冷,几尾不知名的彪悍大鱼沉在池底一动不动。水波也像冻住了,成了一块晶莹的透明体。尤缈然把手指探进去搅了搅,只见有一鱼尾噗通了几下,其它鱼儿连眼睛都没动一下。
“这些鱼都成精了,你骗不过它们的。”不知什么时候顾肖黎明竟坐在池边,探头望过来。
“你养的?!”尤缈然搅了几下,这一次连那鱼尾也没了动静。
“这鱼养了得有十年了,早历经大风大浪,什么也不在它的眼里。”顾肖黎明坐在池边,神情颇为落寞。
“那可不一定,”尤缈然嘲讽道,“你把当甩在地上,你看它蹦跶不蹦跶。”
顾肖黎明一愣,然后由衷地笑起来,“说的是,没有什么面对死亡的威胁还能保持最终的风度和坦然。”他顿了顿,“如果有,也是最后的挣扎。”
尤缈然瞥他一眼,“说的对。”她走上前,微微俯身,阳光被她身上的凛然之气遮住,在她头顶形成一道潋滟的浮光,让人心里发冷,“自己造的孽,自己收拾,你说对不对。”她侧过头,笑嘻嘻地,眼神却冰着。
“说的是。”顾肖黎明惘惘地望着远处。
“你和清杨相差几岁,两岁,三岁或者四岁,噢,不对,清杨的母亲还未去世时,听说你母亲已经怀上了你,那时清杨两岁,那你比他也就小两岁多,不到三岁。可你们看上去却像两个时代的人,你还可以纨绔,可他却只能应对,同一个父亲,两种人生。”嘲弄之情溢于言表。
“我的人生,你知道什么?!”顾肖黎明一脸鄙视,“别在这里自以为是,切。”说完又觉意犹未尽,“我十一岁就去了美国……从小就有个让人羡慕的人生……”
尤缈然没看他。
“你喜欢这里么?”顾肖黎明指指脚下。
梅庐是庄园式的别墅,山坡原本没这么陡,被石柱支撑起几道山梁,在山峦间支起了一套和式建筑,其它景色全依山峦的形状,或石径或池塘,又或者奇石突兀,非常别致。
“住在这里别墅,是不是天生的富贵?“他吊起嘴角,避着阳光的眼睛藏在深处,“可我从懂事开始听到最多的就是顾门清风和顾门清杨的大名,父母争吵是因为他们,和好也是因为他们,饭桌上如果有一天少了他们的名字,不是他们不在,就是出了什么事……我听腻了,耳朵都起了茧子,小学没毕业就去了美国,可是……我依然挣脱不了……”
“哼,如果放在以前,或许我会同情你一下,可是现在,和清杨一比,你这些烦恼不过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甜蜜的烦恼。”尤缈然不屑道。
“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看穿了我,”顾肖黎明的声音一转,低沉中翻腾出了激昂,“可是那又怎样,一切都无法改变。”
“你真这么确定?!”尤其缈没回头,只哂笑道,“你比我虚长两岁应该明白一个道理,事情一旦在开始就露出了破绽,成功的机会就降到了百分之三十,你根本没必要伪装,大大方方地,比什么都漂亮,”她忽地一声转过身,“你没有胜算。”
顾肖黎明一掌砸进鱼池里,水底安稳的鱼犹如惊飞的燕子嗖地一声跃出水面。
他的手掌触在鱼池底部,阳光下,像一只硕大的水母,连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听说你最擅长推演,不妨在我身上演习演习,让我开开眼。”顾肖黎明趴在池边,衣襟落入水中,湿了大半。
“擅长不敢当,娱乐一下也无妨。”尤缈然在他身后转来转去,他的余光只能看见她的裙摆水波一样从左边荡到右边,又从右边荡到左边。“看看你的手,指肚茧子很厚,尤其是拇指外缘,这是没日没夜摸计算机的典型特征,听说你在美国有公司,从你的手上就能看出,公司经营不善,需要你这个创始人亲力亲为,经年累月,任劳任怨,不信的话可以找你二哥的手看看,他也弄电脑,不过是阅览修改,他的中指只在指尖处有一处薄茧,这是常年滑弄鼠标的结果,他很少打字,因此手法生疏,左右手都只用中指,只个典型的独行侠。”
顾肖黎明愣愣地站着,袖口的水往下滴嗒个不停。
“你在美国一定不会戴眼镜,这种下意识的伪装虽然出自你的某些目的,可却反映了你阴暗的企图逃避的心理,如果我没猜错,你在美国或者其它地方犯了事,有了案底,放下美国的公司敛起锋芒,甘心在父母面前当个乖儿子,又和你厌弃的顾门兄弟搞到一起,并且娶了根本与你不般配的况晴,说明你美国的公司出现了危局,或者面临倒闭,是想在国内寻求解决的办法吧,而且这办法需要借助顾门清杨,”尤缈然苦笑一声,“而且是他的钱。”
“说的或许对,可那又怎么样。”两人同时回头,况晴正倚在廊柱边抄着手,不屑一顾地望过来,“那又怎样。”她重复一句,摇晃着走过来,“正好告诉你,那份合同我看了,诚意不够,我们还是拭目以待的好。”
“再加一个亿如何?!”尤缈然好整以暇,“犹豫了?!哈。”她笑起来。况晴眼里犹豫之色并没有退去,她放下手,有些茫然。
“只可惜,顾门清杨连一个亿也不愿意出。”尤缈然扭头就走,
啪啪啪,顾门清杨拍着手慢悠悠地走上来,“缈然真是让我茅塞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