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眼下之事,你们可有何对策?”开口说话之人为洛天富贵,是目前洛天世家之中辈分最大之人,当初若非洛天宇文,他最有资格担任家主之位。
其他三人露出沉思之色,并未率先开口,虽说他们四人眼下目标一致,但依旧各怀鬼胎。洛天宇文离世是不假,洛天宇文执掌洛天世家多年,余威并不会随着他的离去而迅速消失,当初洛天秦朗插手天罗世家之事他们可是见识到了洛天毕落暗中安排的力量,能和平解决问题他们绝不愿使用暴力手腾。
洛天富贵眼中闪过一丝怒气,但他的脸上始终洋溢着微笑,他在洛天世家多年,又岂能不知这几位兄弟的特性,见他们不开口,洛天富贵索性闭上眼睛沉思。
其他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最为年轻之人干咳一声,说道:“在座的数我最小,既然三位哥哥闭口不言,我便先说说我心中顾虑。不说洛天宇文私底下隐藏了多少力量,单单是身在洛天府的颜开、叶洪潇两人,他们在江湖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据我们的了解,倘若他二人出手,我洛天府恐怕五人能够阻拦,眼下他们并未离开洛天府,我想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保护陆月吧,而陆月天生性格倔强,一旦决定的事,恐怕你我都很难改变,而冥罗世家如今迎亲队伍已然进入敦煌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我们洛天世家恐怕难以与其抗衡,我们若安安稳稳地将陆月嫁过去,我们洛天世家在华夏的地位自然直线上升,如若我们驳了冥罗世家的面子,恐怕我们洛天世家无丝毫的反抗余地。”
洛天富贵依旧没有睁开眼睛,显然说话之人只不过是将摆在他们眼前的难题陈述了一遍而已,并未说出任何解决办法。其他二人也是嗤之以鼻,却根本没有想过他们两个连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你觉得针对如此困境,我们怎么做最为合适?”为开口说话的两人对望一眼,异口同声说道。
最为年轻之人名叫洛天廷尉,面白无须,尽管满脸皱纹,但一双丹凤眼和规则的脸庞足以看出在他年轻时也是一位美男子,虽说年纪最为年轻,不过也是在座的四人之中身体最为虚弱之人,洛天廷尉说道:“解决办法简单,那就是将陆月嫁过去就是了!”
洛天廷尉话音刚落,洛天富贵猛地睁开眼睛,看着洛天廷尉,显然未曾料到一向以酒囊饭袋著称的洛天廷尉居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于是追问道:“廷尉此话何意,可否详细解释一番?”
洛天廷尉嘴角扬起一丝笑容,调整了一下坐姿,说道:“你们眼下担忧的无非是洛天宇文生前留下的隐秘势力以及颜开和叶洪潇这两个江湖人士而已,你们别忘了,洛天宇文暗中培养的隐秘势力的目的是为了保证洛天世家在危机之际能够度过难关,轻易不会出手,而且陆月嫁给赤疤,是早已决定的事,并非陆月说不嫁就不嫁的问题,这关乎洛天世家与冥罗世家的脸面,若是一般小事,我们自然可以依着陆月的性子来,但此事不行,至于颜开与叶洪潇,他们在江湖上是有着让人惮怕的影响力,可他们却有着一个致命的弱点!”
洛天廷尉的话显然引起了洛天富贵的兴趣,于是正襟危坐,问道:“致命的弱点?”
洛天廷尉点点头,说道:“对,他们有着一个致命的弱点,那便是他们的姓,他们无论在江湖上多么恐怖,多么厉害,归根到底他们对于我洛天世家而言,终究是一个外人,我洛天世家的家事,说一千道一万,他们也无任何理由干涉!”
洛天廷尉的话让洛天富贵眼前顿时一亮,他在担心颜开与叶洪潇出手的同时,并没有想到颜开与叶洪潇根本不是洛天世家之人,根本无权干涉洛天世家的家务事。
不得不重新审视洛天廷尉了,难道之前的酒囊饭袋只是他装出来混淆他人视听的?洛天富贵不由嘀咕道。洛天富贵将目光转移到其他二人身上,发现其他二人根本无动于衷,显然他们早已想通其中厉害关系。洛天富贵心中暗自庆幸,正所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自诩心思之缜密异于常人,差点在阴沟里翻船。
洛天富贵说道:“既如此,我们便准备迎接赤疤的到来即可,只要跟陆月陈述其中厉害关系,想必她不敢任意妄为!”
颜开与叶洪潇并非洛天世家之人不假,只是他们忽略了一个问题,颜开与叶洪潇甚为江湖中人,江湖之人本就随性而为,岂会因为某些莫须有的东西而畏首畏尾,他们的一意孤行注定了接下来无可挽回事情的发生!
洛天秦朗没有大婚在即的兴奋表情,有的只是哀伤与颓废,苍白的脸色彰显出她此时内心的痛苦。
这就是大家族子女的悲哀,在享受荣华富贵、高人一等生活的同时,却又承担着同样的悲哀。
“大哥,你能留下来陪我片刻吗?”洛天秦朗扭过身子,轻声说道。颜开看了其他人一眼,点点头说道:“自然可以!”
洛天秦朗的脸上扬起一丝笑容,接着说道:“腾叔,楚大哥,杨龙英,麻烦你们先出去,我有些话想跟大哥说。”
腾宝哀叹一声,并未开口,扭身向外面走去,在路过颜开身旁时,满含深意地望了眼颜开,而后径直离去。
待房间内仅剩下颜开与洛天秦朗,原本脸上挂着微笑的洛天秦朗,泪水突然从眼角滑落,从椅子上站起,扑到颜开的怀里,紧紧地拥抱着颜开,颜开顿时呆立当场,浑身的神经不由紧绷,他显然未料到洛天秦朗会做出如此举动,内心挣扎良久,最终还是抱住了洛天秦朗,此时的颜开也许明白了,在内心深处,他是爱洛天秦朗的,这个身着男装闯荡江湖的弱女子。
洛天秦朗依偎在颜开的怀里,她从颜开微热的身躯中感觉到了安全,她在看到颜开的第一眼,其实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面色冰冷、雷厉风行的男子,尽管样貌并不出众,也没有滔天的权势和荣耀,甚至随时都有可能死于他人刀下的男子,但爱就是爱了,根本不需要太多的理由来诠释这份爱。
如果洛天宇文依旧在世,也许洛天秦朗会遵从父亲的意见嫁到冥罗世家,尽管她有着自己的个性,但在巨大的利益跟前,她会选择利益最大化,这是一个豪门子弟应有的思维,当然那些为了某些事情不计后果的除外;如今洛天宇文离世,其他长辈为了各自的利益强迫洛天秦朗出嫁,这是她所不愿意做的,洛天秦朗可以为了家族利益牺牲自己,但至少让她为父亲守灵三年,显然洛天世家眼下的长辈并不允许。
“心里压抑,就大声哭出来,有时候哭比压着情感更加让人放松。”颜开拍着洛天秦朗的后背,安慰道。
也许找到了发泄点,也许在颜开跟前洛天秦朗才会显露出最真实的情感,颜开话音刚落,洛天秦朗便发出痛彻心扉的哭声,这一哭将近日来所有的痛苦全部发泄出来,最疼爱她的父亲撒手离开人世,家族内的人为了利益强迫她嫁给自己并不喜欢的人,此时的洛天秦朗如同一个无助的小女孩。
洛天秦朗并未发现,颜开的眼中散射出一股摄人心魄的眼神。
良久,洛天秦朗脱离颜开的怀抱,将脸上残留的泪花拭去,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看着颜开说道:“这便是我喜欢浪迹江湖的原因,在江湖上可以如同一只小鸟般,无忧无虑,不用去想太多的东西,也许我生下来就注定要像父母一样,很多事情无法自己做主。”洛天秦朗的话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很显然在哭过之后,她的心已经随着泪水而消失。
颜开眉头微皱,他的心中突然产生一种不妙的预感,说道:“你想做什么?”
洛天秦朗摇摇头,苦笑道:“既然他们想让我现在嫁到冥罗世家,我照做便是。”
颜开上前一步,紧紧拉住洛天秦朗的玉手,说道:“如果我不允许呢?”
听到颜开的话,洛天秦朗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紧接着便摇摇头,说道:“我既然身为洛天世家的人,就应该为洛天世家负责,这是属于我的宿命。”洛天秦朗本就天资过人,岂会看不出颜开的想法,颜开武功深不可测不假,但在庞大的洛天世家以及冥罗世家跟前,在厉害的武功也会显得微不可言。她喜欢颜开不假,但不能为了自己的幸福,就让颜开陷入火海之中。而且自己本就与赤疤有婚约在身,就算是自己不爱那个在世人眼中高不可攀的赤疤,还是要嫁到冥罗世家,成为赤疤的妻子,这是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形成的宿命。
“宿命吗?我不管冥罗世家在华夏有着多么滔天的权势,也不管你洛天世家与冥罗世家有着怎样的约定,我只看到了他们在强迫你做着你并不愿意做的事,我颜开没有数不清的财富,也没有他人难以睥睨的权势,但身为江湖人,又岂会因为某些外在的压力就放弃心中所想?如若我不愿,任何人也无法改变我的意愿,也许在这之前我还会犹豫该怎么做,怎样去处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现在我不会再去想,我现在唯一做的就是带你离开洛天世家这个是非之地,带你去属于你的世界,带你去过你喜欢的生活!哪怕有一天我被冥罗世家、洛天世家,甚至是全天下人的追杀,我也无悔!”颜开眯着双眼,沉声说道。
颜开突然上前一步,拉住洛天秦朗的手,走到摆放洛天宇文灵位的桌前,双膝跪地,望着灵位真诚说道:“度某不才,今日在洛天老爷您的见证下,愿娶令千金洛天秦朗为期,此生此世永不负洛天秦朗,若为此誓言,度某不得好死!”而后磕了三个响头。
颜开的一系列举动,让洛天秦朗不知所措,诧异地看着已经站起来的颜开,颜开没有去理会膝盖上的灰尘,望着洛天秦朗说道:“你若愿嫁给我,便给洛天老爷磕头,从此之后你便是我颜开之妻!”
原本早已干涸的泪水此时再次涌出,洛天秦朗使劲地咬着下嘴唇,内心挣扎良久,迟迟未做任何举动,良久之后,洛天秦朗狠狠地点了点头,毅然地跪倒在地,说道:“父亲,虽说我与赤疤早已婚约在身,赤疤却并非我之所爱,女儿虽为女儿身,内心却向往江湖生涯,如今您刚刚离世,我本准备为您守灵三年,怎奈家中长辈执意不肯,让女儿如期嫁入冥罗世家,是他们不仁在先。颜开为江湖侠士,一身浩然正气,也是女儿中意之人,想必您若在世,也会支持女儿的决定!今日是我在洛天世家最后一日,您生前无法看到我出阁之日,今日在您的灵位之前,我与大哥结为夫妻,从此浪迹天涯!”说完之后,磕了三个响头。
一切做完之后,洛天秦朗站起来,将洛天毕落的灵位放到一个包裹里,而后穿上放在一旁的嫁衣,含情脉脉地看着颜开,说道:“大哥,我要穿着嫁衣嫁给你!”
片刻之后,颜开与洛天秦朗结伴走出屋子,在外面等候的叶洪潇等人诧异地望着洛天秦朗,腾宝则说道:“小姐,你?”
洛天秦朗说道:“腾叔,我与大哥已在爹的灵位前结为夫妻,而后便会离开洛天世家!”
腾宝浑身一震,带着询问似的眼光望着颜开,颜开点点头,说道:“陆月所言不假,我喜欢陆月,陆月喜欢我,这就够了,至于冥罗世家,至于洛天世家,至于世俗眼光,与我何干,我会带着陆月离开,谁敢阻拦,死!”
腾宝岂能看不出洛天秦朗真正喜欢的人是眼前这个冷酷的颜开,他对于洛天世家的做法本就不满,见颜开出手,他自然不会反对,当即一扫脸上的颓废,淡然笑道:“小姐嫁给度大侠,定然不会受委屈,既如此,我便护送你二人离开这个我守护了数十年的洛天世家!”
叶洪潇则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他当初为了报仇,只身闯安化马帮,更别提洛天世家了,就算是皇宫,为了颜开,他也会义不容辞。倒是杨龙英,他的脸上漏出微微的失望,但这丝失望的情绪稍纵即逝,与颜开比起来,颜开更配洛天秦朗,只要能够看到心爱的人幸福,这便够了,不是吗。
一行人刚走到院落门口,洛天富贵等人结伴而来,看到穿着嫁衣的洛天秦朗以及颜开等人,眉头微微一皱,当即说道:“陆月,冥罗世家迎亲队伍已在家门口等候,你可做好准备?”洛天富贵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他心中总感觉有那么点不妙。
洛天秦朗冷冷地瞥了眼洛天富贵,并未开口,腾宝上前说道:“洛天富贵,小姐已经嫁给颜开,至于冥罗世家的迎亲队伍,从哪里来就让他们回哪里去!”
关于腾宝此人,洛天富贵自然认识,也知晓他是深藏不漏的高手,听闻洛天秦朗已嫁给颜开,内心大为震惊,怒道:“洛天秦朗是我洛天世家之人,未经长辈允许,岂能随意嫁给他人,更何况陆月还与冥罗世家早有婚约,你们简直胡闹!”
腾宝冷笑道:“谁说未经长辈允许,见证他二人婚约之人自然是老爷,你们只不过是跳梁小丑,有何资格左右小姐的婚约!”
而后腾宝率先向前走去,颜开等人紧随其后,洛天富贵自然不会就这么放他们走,虽说心中对腾宝和颜开等人心有顾忌,但在绝对的利益跟前,他还是选择了阻拦,伸开双手,说道:“腾宝,你算什么东西,你只不过是洛天世家的一条狗,有何资格决定洛天世家之事!”跟随洛天富贵前来之人见状,纷纷抽出腰间佩刀,虎视眈眈地望着腾宝等人,大有一言不合便开打之势。
腾宝轻蔑一笑,没有因为洛天富贵的话而动怒,扫视了众人一眼,冷言道:“我是何人并不重要,我只要你知道,小姐已经嫁给度大侠,这是不争的事实,任何人都无法改变,你若阻拦,休怪我动手!”
洛天富贵冷哼一声,扬手说道:“今日凡是敢协助洛天秦朗离开洛天世家之人,格杀勿论!”
一十三载终长成,别坟步上风雨途。
故地风土依如旧,对面相熟人已非。
江南依旧气候怡人,似乎从不会因为任何人或事而有所改变!只能说在某些人眼里,景物依旧,人事全非!
即使是邪恶的魔鬼,即使是再惨烈的血雨腥风,只要有过去的时候,就有回复先前的时候,就有被人们忘怀的时候!也许这就是江南最吸引人的地方,因为这里平静时的景色足以让人们忘记痛苦,可人太多往往也是纷争兴起的最大原因!
东光明料理好了父亲的后事,并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就独自离开了家乡。一路上仗着父亲的积蓄确实不少,总算没什么苦吃。不过他毕竟是第一次自己出门,年纪小,路又不熟,走了一年才到了苏州!
索性他到的时候正是五月佳期,气候正舒服,景物也正赏心悦目!他心里始终牢记着父亲临终的嘱咐,决不能让人知道自己会武功。而在路上他也听说,苏州是江南重地,人才鼎盛,颇多文豪武圣之辈。
为了掩饰身份,东光明一进城就买了身书生服饰,打扮成了个游学的士子。但他毕竟才只十三岁,脸上稚气未脱,仍不免惹人侧目。尤其清秀俊逸的面貌,更让他难逃人们的关注。可他也不能再多做掩饰,否则更容易引人怀疑!毕竟父亲说过,在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信步所至,东光明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该做什么!只能是四处瞎转悠,希望上天保佑可以有意外的好运!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读过张继的《枫桥夜泊》,那到了苏州怎么能不上寒山寺!城西十里,姑苏最著名的寒山寺,曾经也是江南武林的一面旗帜!而自从上代方丈大方禅师圆寂之后,寒山寺在武林中的地位可谓一落千丈,只是香火依旧蛮旺盛!
东光明并不急于拜佛祈求,只是在周围闲逛。这日正是十五,因而香客极多!无意中,东光明发觉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低头看去,是个并不太大的钱袋。可捡起来看,里面居然都是金子,这么看可就不是个小数目了!
东光明自幼受父亲教导,君子之风早已养成。想着来到旁边一座茶寮,要了壶茶水。反正丢了这么多金子,失主一定会来寻找,自己左右没事也当歇歇脚好了!
就这么等着,一壶茶都喝了大半,眼看山上香客开始陆续下山了。东光明暗想也许失主找偏了方向,反正没理由放弃。可不想守株待兔,下山路只有这一条,偏又偏得到哪去?
正在他付了茶钱,准备延山路往上去迎时,忽见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随从模样男子,正一头大汗满脸急切的弯着腰一路向山下找来,那样子明显是丢了什么东西。
东光明出门也一年多了,虽然谈不上老江湖,可起码的尝试还是有的。当即走过去礼貌的拱手问:“这位小哥,看你样子急切,是否丢了东西?”
那人呆了下,随便一拱手还礼道:“啊!我钱袋丢了……”
虽然这人言语匆忙,神色不耐,可这样仍然还恪香薷貌,显然不是寻常人家出来的。东光明见其有礼心里先就有了好感,当下微笑道:“小哥钱袋丢了,是不是这个……?”
那家丁已经,见他手里拿的正是自己丢的,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拿“是我的……”
东光明手一缩,那家丁一愣,只见他微微一笑道:“小哥,在下相信你确实丢了东西,可却如何知道这就是你丢的……?”
那家丁满脸着急,连连作揖拱手:“这位公子,这钱袋真是我丢的,家主也正在着急。情公公发发慈悲,还了我吧!”
东光明微微一笑:“小哥也不用急,如果我不想还你,又何必来问你?我只是怕认错了东西,对谁都不好!这样,你说说这里面都有什么,如果没错自当奉还……”
那家丁平静了一下心情,见他手里钱袋确实是自己丢的,而且看起来他年纪不大,可为人和善,气度闲雅不是个坏人!当下缓缓道:“今早家准带小的上山拜香,夫人把这钱袋交给小的,说明里面有十锭金元宝!”
东光明早已看过,听他说的没错当即双手递过:“果乃小哥失物,原璧归赵……”
那家丁一呆,东光明把钱袋放在他手上也没等道谢便径自走了出去。而家丁回醒过来时,早已不见了他人影,打开钱袋看也是半点不少……
“哎!天下间竟还还真有这等拾金不昧的君子!看来老爷说的没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东光明刚刚做了件好事,小孩子心性不免有些开心得飘飘然!一路走进寒山寺,香客已经比较稀少了。寺里房舍联排,庙宇也很辉煌,比之他一路来江南借宿过的那些小寺庙可强多了!
大雄宝殿拜过了佛祖,东光明随便给了点香油钱,便在寺里闲逛起来。闲庭漫步中,迎面缓缓过来一僧一俗攀谈而来,东光明也没多看随便让道一旁。老和尚与中年男子淡淡颔首算是道谢走过,眼看两人过去,只听后面一个惊讶的声音叫道:“公子是你……”
见是刚才丢了钱袋的家丁,东光明拱手微笑道:“是小哥啊!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你好!”
此时僧俗也看了过来,家丁忙拱手道:“好!好!刚才还没来得及向公子道谢!真是……”
此时前面过去的那中年男子回头奇问:“宝儿,什么事啊?”
家丁宝儿对他笑了笑,快步走到主人面前道:“老爷,这位就是刚才捡了咱们钱袋的公子……”
“哦?”
中年男子应了声,仔细看过来,东光明也正好看过去。四目相对之下,男子突然全身一震,脸色顿时苍白的没了半点血色!东光明见他气度清雅,衣着整洁简朴,极有风度,本来心里还很欣赏!可连宝儿和老和尚在内,都对他看到自己的样子感到诧异!
好半天男子才回过神来,紧盯着他颤声问:“公……公子……!请恕在下冒昧,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东光明心里突然一动,想起父亲临终之前曾再三叮嘱自己,生父生前在江南交游极广。而自己和生父的相貌几乎完全一致,一定要小心别泄露了身世!“在下姓何,单子名仙!”
虽然父亲临终前说过天下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可也再三叮嘱自己要小心。因此虽然沿用姓氏,但名字也不敢说全。
“达摩之子……达摩之子……”
男子轻轻嘀咕了两句,又看着他似仍不死心:“请问公子仙乡何处?年方几何……?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
连他贴身随从宝儿和相交多年的老和尚都不禁诧异的看着他,两人都对他为人极为熟悉,深知他平生对人恭谨谦和。这样才只初见就对人问长问短,絮叨个不停,还真是见所未见的事,因此也不禁更加多注意上了东光明!
东光明心里不禁有些发毛,看来对面这人是很可能认识生父的,最好还是要尽快脱身,千万别露出了什么马脚!
主意打定,东光明当即微微颔首道:“在下今年十三,家住京郊,因先父于数月前病故,无奈之下孤身前来苏州投亲。只可惜来了才知道亲戚早在多年前已然搬了家,因此一时无处可去,才会四处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