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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未婚先孕

2018-07-18发布 4372字

半晌,老先生牵着一位二十岁上下的美丽姑娘的手缓缓地从外面走进来。

姑娘生得肤白貌美气质佳,像个仙女一般亭亭玉立在昏暗的灯光下。

王医手之前也曾经接触过不少的女患者,年轻的,不年轻的,美丽的,不美丽的,胖的瘦的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但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像眼前的这个姑娘一样让他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见王医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子手足无措地话都不会说了,孙文丰赶紧用胳膊肘子拐了王医手一下。

王医手这才从痴迷中醒来,他红着脸问:“师祖,这位是?”

“这便是我说的那个宝贝!我的宝贝孙女凤儿!从今天起,我就将她交给你了,你要记得答应过我的话,万万不可食言啊!”师祖笑着将凤儿送到王医手面前。

“这……”

寻常反应极快的王医手此刻竟然大脑短了路,脑子里只有那位姑娘巧笑嫣然的样子,其余的什么都塞不进去,所以,一时间竟不知道师祖此言何意。

孙文丰赶紧凑过来假装抚摸嘴角上的疤痕用一只手捂着嘴小声提醒道:“师父,老爷子这是药将孙女许配给你做我的师娘呢!”

王医手顿时大悟,拍着胸脯说:“请师祖放心!医手一定拿命去守护!”

“那我就放心了!”师祖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两位徒弟告辞。

“爷爷!”等师祖要卖出医馆时,那位叫凤儿的姑娘拔腿追了出去,她声音轻柔动听,王医手听得心旌摇荡。

“你安心留在这儿和医手过日子吧!记住爷爷的话,帮他将中医发扬光大!”师祖轻轻拍了拍凤儿的手轻声叮咛着。

“恩!爷爷多多保重!凤儿会想您的!”凤儿轻轻点了点头,松开了抓住爷爷的手。

幸福来得太突然,王医手兴奋地找不到北。

之前,他一直怨恨命运不公,让自己找不到爹娘又痛失师父,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地活在这世上。

好在后来收了孙文丰这个老徒弟,才让他这种感觉逐渐淡下来。

如今,老天爷突然毫无征兆地将这么一份厚礼砸到他怀里,他的喜悦可想而知。

所有的付出所有的等待所有的困难孤独都值得!

晚上,孙文丰为师父和师母选了一个黄道吉日成婚,说来也巧,这黄道吉日正是次日,不知道是王医手运气好还是孙文丰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第二天,医馆歇业一天,孙文丰将仁德医馆里里外外贴满大红喜字,并亲自为师父和师母做证婚人。

洞房中,王医手挑开红盖头,才刚刚露出脸时,王医手便停下手来,痴痴地看着凤儿娇羞的模样恍若梦中。凤儿轻轻碰了他一下:“哎,是我长得不好看吗?”

“不,是太好看了!”王医手怔怔地说。

“那你还不赶紧挑起来?”凤儿红着脸催促道。

“抱歉抱歉,第一次掀盖头不太熟练!”王医手昔日的伶牙俐齿到了关键时刻却变成了笨嘴笨舌。

凤儿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娇羞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当晚,凤儿将爷爷给她备下的嫁妆---一箱很难寻到的珍贵医书从随身携带的手提箱里拿出来交给王医手。凤儿说,这些书都是爷爷的师父马二琴先生的遗物,马二琴曾经是沈阳名士,爷爷正是他的高徒。

马二琴原名英麟,爱琴如命,早年时藏有一张七弦琴,后来又得了明代严嵩之子严世藩的一张古琴,遂自号二琴。人称马二琴。

马二琴医术高明医德高尚,保存了东北的全体中医,他的医术有多高明?

举个例子。

在伪满时期,日本主张废除中医,为了让中医死得心服口服,日本人准备来一场中西医对垒,于是,便将全东北最有名望的中医马二琴请来到新京(现在的长春),安置在长春最大的医院---萃华医院。

该医院总共分为十科。每科设医长一人,个个都是日本医学博士。马二琴先生到来后,便专门为他另设中医科,任命马二琴为医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分明就是摆擂台的形式。

两个月后,来了一位化脓性腹膜炎患者,捧腹求医,痛不欲生。外科医长确诊,决定开刀,但需要患者签字,因为开刀就意味着有风险,是吉是凶要看患者的造化。

患者不同意手术,主动要求让中医医长马二琴治疗。

马二琴用金银花四两、龙胆草五钱,佐以蒲公英、地丁、连翘、乳香、没药、黄柏,一副痛减,二副痛止,三副痊愈。

遗憾的是,十年动乱惨遭迫害,他所藏的医书和古琴都荡然无存,好在马二琴早有防备,事先将基本珍贵的医书交给了最信得过的徒弟---凤儿的爷爷,也就是王医手的师祖。

美人在怀,又有马二琴先生遗留下来的医书做陪嫁,王医手幸福得一塌糊涂。

只是,他心里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凤儿对自己的爷爷讲述颇多,但对她的父母---自己的丈母娘和老丈人却只字不提,这让王医手感到十分好奇。

当他试探着将心中的疑惑一一说出口时,凤儿的脸刷的一下变白了。

“凤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如果是的话,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我都是无心的!”

王医手伸手去抓凤儿的手,她的手冰冰凉凉的,有一种彻骨的寒冷。

“不关你的事,我只是在感慨自己命运不济罢了!”昏暗的灯光下,凤儿抬起头来,一脸忧伤地看着王医手。

“如果你不想说就别说了,权当我没问过!”王医手安慰道。

“没什么不能说的!其实,我跟爷爷没有血缘关系,我想,这一点,你应该猜到了吧?”凤儿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轻轻咬了咬嘴唇说。

“不,不是亲生的?凤儿,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王医手被彻底惊呆。

毕竟,师祖曾经告诉过他,这是他最珍贵的宝贝,怎么会不是亲生的呢?

“我没跟你开玩笑!爷爷一辈子没有成过家,无儿无女只有几个徒弟,他将毕生的心血都奉献给了中医。”凤儿叹了口气幽幽地说。

“那你……”

“我是他在路边捡来的,当时我刚出生不久,身患重病奄奄一息,被亲生父母丢到路边,爷爷半夜出诊回来听到哭声将我抱回了家,每天替我医治,硬是把我从阎王爷手里给夺了回来。”

说到这些时,凤儿的眼里噙满了晶莹的泪水,王医手伸手替她擦拭,凤儿吸了吸鼻子轻轻抬起头来,迎着王医手的目光轻声问道:“现在知道了我的身世,你会不会嫌弃我?”

“不会!”王医手怜爱地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上了一吻,然后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我的身世并不比你好!”

“你说得都是真的么?”凤儿似乎有点儿不太相信。

“是!不过不同的是,你是被父母抛弃的,而我从小就被人贩子拐卖,卖给好几个家庭,我那时候已经稍微懂点事了,一心想要回家找爸爸妈妈,所以经常遭到领养者的打骂,打完骂完就被像货物一样地退回去。后来,好不容易遇上一个疼我的人,结果她却被自己家养的牛给顶死了!哎!”

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王医手不寒而栗。

“那,再后来呢?”凤儿将头轻轻依偎在王医手的怀里,柔声问道。

“再后来,我在买家眼里成了不可调教的顽劣派,没有人敢买我,于是,人贩子变想办法让我扮成残疾儿童躺在路边乞讨。起初还是假装,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装着装着竟然腿就诊的使不上劲儿了!”

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像噩梦一般一直被打包塞进记忆的角落里,前阵子医馆生意比较繁忙所以无瑕再去想起。如今,被一翻腾,又一股脑地全都抖了出来。

“是王仁德叔叔救了你吗?”凤儿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以示安慰。

“恩,师父路过后看出我是被人所逼,回家配好了汤药每天给我送吃送喝,暗暗将我治愈。等到确定我可以走路时便将一张船票塞进馒头里让我赶紧逃,但我还是个孩子,我能往哪儿逃?所以,我硬是赖着他让他收留了我!”

“王叔叔是难得的好人。”凤儿叹息道。

“哎!可惜好人不长寿啊!”一想到师父的惨死,王医手便抓心挠肝地疼。

随后,王医手原原本本地将师父如何收留自己,如何丢下药铺带着他忍饥挨饿一路逃亡地做江湖郎中的经历一一说给凤儿听。

得知王医手的遭遇,凤儿轻轻捧起他的脸温柔地说:“想不到你吃了这么多的苦,跟你一比,我算是无比幸运了,不过你不必难过,师父没了你还有我,我们互相扶持相依为命了!”

王医手没回答,轻轻地将唇覆在凤儿的唇上。

有了爱情的滋润,王医手感觉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而随着王大山四处为他宣传,来医馆问诊的患者每天跟插葱似的,一个挨一个。

凤儿的进门除了王医手高兴,还有另外一个人更高兴,他便是徒弟孙文丰。之前,两人吃饭总是凑合,自打凤儿来了之后,嘴馋的孙文丰便有了口福,短短的半个月时间整个人都胖了一圈儿。

人一胖就显白,皮肤一白就格外帅,加上他嘴边的疤痕渐渐康复,加上患者一夸心情格外好,心情一好状态就好,一时间,师徒二人犹如脱胎换骨。

这日傍晚,孙文丰正准备关门,远远地看到一个体态丰盈的女子急急地朝着这边走来。按照以往的经历,但凡是这么晚前来求诊的,不是急诊就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果然被孙文丰给猜中了。

女子进门后扭扭捏捏,看了看王医手又看了看孙文丰,扯着衣角欲言又止半天不曾说话。

王医手见状,便对孙文丰说:“我忽然想起来,你师娘方才说家里好像没有盐了,你去合作社买点盐回来吧!”

孙文丰会意,从王医手手里接过钱,便随便找了个地方溜达着玩去了。

等孙文丰走后,王医手这才开口问道:“姑娘,你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女子几番欲言又止,在王医手保证不会给她外传之后这才开了口:“请王大夫给我开一副堕胎药吧!”

女子的话出乎王医手的意外,通常,大多数的患者来都是找他问诊的。何为问诊?就是自己身体不舒服不知道什么病,所以请大夫替他诊断。等大夫确诊后再确定给他开什么药。

而这位女子似乎已经知道自己怀了孕,而且也不管肚子里的胎儿是否健康,就直接要求开堕胎药,这种行为十分反常。

堕胎是大事,王医手怎能轻易给她开药?

他琢磨着,这姑娘身上应该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他要先将这背后的故事挖出来,再来分析是否有堕胎的必要。毕竟,上天有好生之德,再小,那也是一条生命。

“敢问姑娘,你确定自己怀孕了吗?”

其实,他想问的是,你家里有孩子了吗?

在那个年代,政府刚刚提倡优生优育,即一个家庭只能生育一胎。如果已经生了一个了,那按照国家政策,是不允许再生育第二胎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小心怀上再打掉也是无奈之举。

但是,看着女子的样子只有十八九岁,皮肤水水嫩嫩的,说话羞羞答答的,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曾经生过孩子的母亲。

所以,他也不敢这么问,生怕一个字说得不对,会侵犯了隐私冒犯了患者,引起对方的反感。

“恩!”

女子轻轻点了点头。她的头埋得更深了,仿佛那是奇耻大辱一般让她无颜见人。

“谁给你诊的脉?”王医手问得十分谨慎。

“没人给我诊!”女子的声音依然很小,小到王医手只能靠读唇语来判断。

“那你是如何得知自己怀孕的呢?”

这太不可思议了!作为一名有着多年行医经验的中医,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谁没经过大夫的把脉就声称自己怀了孕,并好不犹豫地想要将他打掉。

“我月事已经有三个月没来了!偶尔还觉得恶心,这不就是怀孕的症状吗?”女子说。

“虽然怀孕一定就不来月事了,但不来月事却不一定就代表是怀了孕。比如,月事不调。你没来月事就断定是怀孕还盲目地吃堕胎药实在是太武断了!如果没怀孕的话,吃了那药会伤身体的!还是让我给你把个脉吧!如果确定真的坏了孩子,再做决定也不迟!”

王医手好意相劝道。

“恩!”

女子说着,怯怯地将右手伸了出来。

王医手把了把脉,发现她的脉象并不是喜脉。便长舒了一口气将实情告诉了女子。

但女子似乎并不开心,她扭捏了半天依然求王医手给她开堕胎药。王医手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表示堕胎药是杀生之药,如果不说实话,是断然不会给她开的。

女子情急之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