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哪里不舒服吗？”虽然经验告诉他此人没病，但既然患者自己说有病，王医手便也不再坚持，他决定先询问一番再替他把个脉。
“我……咳咳咳！”富豪没说几个字便喘上了。
“我们大哥最近总是咳嗽气喘浑身乏力，时不时地还吐血，看了很多大夫都无济于事，听说你们仁德医馆医术高超，便从上海慕名而来，你可千万别让我们大哥失望啊！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们早已为你备好！”
说着，两名保镖便从将手提的一个手提箱轻轻放到桌子上打开，顿时，一箱子的十元大钞华丽丽地摆在王医手和孙文丰面前。
“师父，这么多钱！”孙文丰伸出右手摸了摸嘴角的疤痕，顺势用手挡住嘴，小声嘀咕道。
虽然之前也曾经替不少达官贵人看过相，也见识过不少的金银钞票，但一次性能赚到这么多钱的买卖他还是头一遭遇到。
王医手瞥了他一眼，而后微微一笑，伸手将箱子轻轻合上活：“既是如此，那我先来为老先生把个脉吧！钱，你们先收好！我们仁德医馆的规矩是先看病后收钱！”
“恩！”老先生将右手伸了出来。
王医手认真地把了把脉，叹了口气说：“老先生，恐怕这一趟您是白跑了！”
方才送上手提箱的那位保镖顿时脸色一变，右手重重地往王医手左肩处一搭说：“怎么？你的意思是，我们大哥的病连你也治不了？”
王医手轻轻将保镖的手往下一推，面无惧色地说：“老先生压根儿就没病，我总不能给他弄出点儿病来吧？”
这时，一直坐在椅子上的老先生再次开口道：“王大夫，莫非，你是嫌这些钱少了？”
“不，老先生，不是钱的事儿！是……”
没等王医手把话说完，老先生便对旁边的另外一位保镖使了个颜色，那位保镖当即便从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两根金条，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这些够了吧？”
“只要你治好我家大哥的病，这些钱都是你的！”那位将金条轻轻推到王医手面前。
王医手长这么大从来不知道金条是方的还是圆的，是金黄的还是赤红的，那时候不像现在，有电视有手机有度娘，想看什么随便一搜就可以一饱眼福。
在那个连温饱都成问题的年代，金子银子虽然有耳闻，但像王医手这样受尽磨难无家可归的人却是做梦都梦不到这些只属于富贵人家才有的宝贝。
如今，见到两根金黄灿灿的金条就摆在自己面前，只要自己随便说出一个病症，然后再给他开一副润嗓子的药喝一喝这些钱就可以轻松到手。
但，良心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师父正在天上静静地看着他，仁德医馆来之不易的名声不能因为两根金条就毁于一旦。
他伸手将两根金条拿在手中掂了掂，虽然体积不大，但分量却很沉。这是他第一次摸到传说中黄灿灿的金子，冰凉沉重光滑如玉，让人爱不释手。
老先生和两名保镖见状相视一笑，但笑容尚未散去，王医手便迅速将手中的金条重新放回到桌子上，并毫不犹豫地推到老先生面前说：“您误会了老先生，我刚才说了，真不是钱的事儿！”
“那如果我再加几本医书呢？”老先生从怀里掏出几本泛着黄的医书，不动声色地放在王医手面前。
王医手草草地一看，都是几本之前师父提起的很珍贵的医书，但由于几本书是摞在一起放着的，只有最上面的一本王医手看到了名字，应该是扁鹊的《难经》。
如果得到这几本医书，他的医书将进步神速。
老先生似乎看出王医手的心动，微笑着问：“怎么样？我的病可以治吗？”
王医手果断地将医书往外一推：“老先生，这也不是几本书的事！”
“那是什么事儿？”老先生眉头微微一蹙，表情极为不悦。
“您压根儿就没病！如果您硬是觉得自己有病的话，那也是疑心病！”王医手十分自信地说。
“你！咳咳咳！”
不知道是不是被王医手油盐不进的态度给气的，老先生话没说完便开始剧烈地咳嗽，右边的保镖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送到老先生嘴边，老先生顺势抓在手里捂住嘴。
“师父，您确定他没病吗？我刚才好像听到他咳嗽了，毕竟年纪大了，总会有些病的嘛！”孙文丰觉得师父有钱不赚太可惜了，便开始动员王医手再好好看看，仿佛多看几眼就能把人看病了一般。
“我方才看他脸色红润，声音洪亮，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再替他把了把脉，脉象平稳，比很多年轻人都要健康！所以我确定，他一点儿病都没有！”王医手低声对孙文丰说。
咳嗽声持续了数十秒后，老先生颤抖着将锦帕从嘴边挪开。
这一挪不要紧，顿时将眼疾手快的孙文丰吓得不轻。他心怀恐惧地指着锦帕颤抖着说：“师，师父，你快看！血！他咳出血来了！你要不要再看一遍？万一诊错了呢？”
“不必了！他没病，我对自己又信心！”王医手断然拒绝。
虽然这些话声音很小，但却一个子不落地传到了老先生的耳朵里。
他蹭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将带血的锦帕用力地往桌子上一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王医手，拄着龙头拐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动。王医手则毫无惧色地站在原地，目光坚定地迎着对方的眼睛。
老先生将龙头拐往地上重重地一戳，喘息着问道：“我再问你一遍，我到底有没有病？”
王医手微微一笑：“老先生，我方才已经替您诊过了，您没病，我对自己有信心！”
老先生怒目相视，空气瞬间凝结。
一场互不相让的目光战后，老先生忍不住拍着巴掌哈哈大笑：“哈哈哈！好啊！好一个对自己有信心啊！不错不错！你这徒孙我认了！”
两名保镖的一副冷脸立刻满脸堆笑，双手抱拳齐声说道：““恭喜师父！”
说完，对王医手投去无比赞赏的目光。
“徒孙？老先生，您？”王医手被这几个人风一阵雨一阵的搞得有点儿糊涂。
“你们两个，把东西收好吧！我要好好跟我的徒孙说说话！”老先生将手一挥，两个“保镖徒弟”应了一声，迅速将一箱子的人民币和黄灿灿的金条收好，放到外面的车子里。
等这一切做好后，老先生亲切地笑着问王医手：“你叫王医手对吧？”
王医手连连点头称是：“是的，原来的名字太土，医手这个名字是师父给取的！”
师父两个字虽然说得十分轻松，但老先生却听得异常沉重，他叹了口气说：“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谁吧？”
王医手认真地打量了眼前的这位老者一眼，他虽然穿得极度奢华但却仙风道骨精神矍铄，给人一种老神仙的感觉。但方才听他喊自己徒孙，王医手便有点儿怀疑他是师父的师父了。
师父在世时，曾经说过师祖，他一生收了八个徒弟，其中师父便是师祖的大弟子。之前，王医手见过的那位应该是二师伯。
想到这儿，他大着胆子猜道：“方才听您称我徒孙，您该不会是我师父王仁德的师父吧？”
老先生闻言再次哈哈大笑：“哈哈哈！这孩子果然聪慧啊！没错，我正是你的师祖。之前听你二师伯说，你混得不太好，他还传授了你几招医术呢！我还担心你能否在医学的道路上走下去呢！想不到，近段时间以来，你的名声已经传到大上海那边了！所以，我特意赶来试探一下，看看你是否真如传说中说得那般医术高超为人可靠！”
“原来，师叔已经跟您汇报过我的事了！不知道方才医手的表现如何？是否通过老先生，哦不，师祖的考验？”
听说自己突然之间又多出了一个亲人，王医手兴奋地差点儿忘记自己已经是个收了徒弟的名医。
师祖拉过王医手的手高兴地说：“表现得出乎我的意料，医手啊！你的医术和医德都已经不亚于你师父了！师祖感觉十分欣慰啊！”
王医手被师祖夸得心花怒放，赶紧谦虚道：“医手多谢师祖夸奖！这都是师父教导得好！”
师祖连连点头：“恩！不骄不躁，好！好啊！”
这时，站在右侧的那位“保镖”师叔插嘴道：“医手，能得到你师祖的夸奖不容易啊！我跟了你师祖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夸过我！”
左边的那位师叔赶紧接过了话茬儿：“可不是嘛！主要是咱师父偏心，当初也没假扮成病人到咱们的医馆里考验考验啊！”
老先生笑着说：“要是我真去了，一家一箱子钱，你们一个个的还不得让我倾家荡产啊！”
“哈哈哈！”众人大笑。
突然，孙文丰捂着嘴哎哟一声。
“这位兄弟，你这是怎么了？”老先生忙问。
“嘴咧得太大，把伤口给抻着了！”孙文丰赶紧回话。
“师祖，您可不能跟他称兄道弟！”王医手收起笑容说。
“怎么个情况？难道还差了辈分儿啊？”老先生打趣道。
“师祖说得对，还真差了辈分儿！您别看他年纪一大把了，其实是我的徒弟！”王医手笑着说。
此言一出，在场的师祖和师叔们顿时被雷得里嫩外焦。
“你是怎么把这么……好的徒弟给收服的？”站在师祖右侧的那位师叔连说带比划地将孙文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说。
孙文丰曾经是靠嘴皮子混饭吃的，虽然他的确有能掐会算的真本事。见师父的师叔问起自己，顿时活跃起来。
抢在王医手回答之前，将自己如何从一个算命先生迅速转行到中医行业，又如何靠着一把年纪占尽了优势吸引了众多患者上门问诊，碰到令他束手无策的顽疾时自己如何当机立断向对手王医手求助，王医手又是如何沉着冷静药到病除为他力挽狂澜救活了一只脚已经踏入阎王殿的老患者的事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三人闻言后忍不住对王医手大为赞赏。
“你是个出色的孩子，没有让你师父失望！”师祖点着头一语双关地说。
他指的不仅仅是王医手出色的医术，还有他能在关键时刻不落井下石，全心全意帮助“对手”救治患者的医德。
“你师祖经常说，要把患者放在第一位，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宽广的胸襟！”站在师祖左侧的师叔说。
孙文丰赶紧将旁边的座椅搬过来，请师父的两位师叔入座，正准备出去准备酒菜时，师祖发话了：“吃饭喝酒就免了，我有一个宝贝无处安放想要交给你收藏，不知道你能否替我保管好？”
“只要师祖信得过，医手一定拿命去守护！”
既然是师祖交代，王医手一口应承下来，至于是什么样的宝贝他并未多想。
“既然如此，那这个宝贝我就托付给你了！”说着，老先生亲自走出屋子。
王医手和孙文丰十分好奇，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宝贝会比金钱和金条更珍贵，还需要老先生亲自出门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