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4月14日 晴
母亲问话
上午十点,父亲在镇上的汽车站接到了我。
家乡的变化不大,从镇上到村里的公路,由碎石子路翻新成了沥青路。
村里到我家的小路,还是那条熟悉的泥巴路,晴天尘土飞扬,雨天寸步难行。
沿途回家,来来往往的乡亲,打招呼和问候声不绝于耳,农村的乡风,依旧纯朴。
到家了,放下背包,我直奔厨房,看见母亲正在忙碌,便先去打电话回连队报平安,电话那边是姜连长接的。
我打完电话,转身发现母亲已经站在我的背后了。
母亲着急地问我:“昨晚与静静见面,是个什么情况呀?”
她无非是担心第一次见面,没有提前计划、提前准备,怕显得有些唐突?站在父母的角度上考虑,第一次见面必须是正式的,而且最好有媒人或是双方的亲属在场。如果双方见面满意的话,可以给女方一个红包,收下表示同意继续交往;不收,说明暂时不满意,看后续能否改善。我们俩人冒然见了面,让母亲有些摸不着方向。
我对她说:“年轻人的心思,你们老人家不懂。长辈们只管负责牵线搭桥,后续的事情,交给我们年轻人自己来安排。”
母亲对我的回答不满意,追着问我:“那你的表现,到底好不好?”
我自信满满地说:“我给自己打八十分,给静静打九十分。”
母亲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态度,令我摇头不已。
我撇下了母亲,跑步去看望爹爹和婆婆了,二位老人身体健康,对我们晚辈而言,比什么都重要。
2002年4月18日 晴
整修房子
趁着农闲的季节,村里有些条件好的家庭,忙着整修旧房子,提升居住的质量。
父亲对于整修房子一事,有些不以为然。
倒是母亲显得干着急,她见前面几户人家都在整修,如果我们家不整修一下的话,面子上说不过去。
在我没有回来之前,父母为了这件事,发生过几次争执。后来俩人合计着等我回来,再作打算。
整修老房子,我知道父亲有他的顾虑,他是舍不得花这个钱。
农村挣钱太不容易了,钱是“辛苦钱”,是父母脸朝黄土地背朝天,一锄头一锹给挖出来的。整修房子,马马虎虎少说也得过万。
我对他俩说:“等等吧,那一年准备结婚了,就提前整一整,粉刷一遍外墙。现在整修还太早了,如果我过几年结婚的话,到时候房子又旧了,岂不是白整了,我们何必跟风呢!”
母亲听了后,觉得我说的话也还在理。
她担心地说:“你看要是静静来家里玩,嫌弃我们的房子太旧了,怎么办?”
我肯定地说:“不会的,她不是这种人。”
终于,整修房子的事情,父母可以暂时不用去考虑了。
2002年4月20日 雨
婆婆家吃晚饭
今天是谷雨,外面下着雨,温度较低。
静儿打电话跟我说,明天是星期天,她们要加班,可能回来不了。
我说,你就安心工作吧,我不会打扰你的。
晚上,去婆婆家吃晚饭。
周六学校放假了,我们三个堂兄弟,全部到齐。
坐在土砖修筑的房子里,我对俩个堂弟说:“你们知道不知道,这几间土房子的砖,是父亲他们三兄弟,在门口的水田里,用模子刻好后,一块砖、一块砖挖出来的。”
两个堂弟听得一愣一愣的。
爹爹点头说:“是的,房子的砖,是老大、老二、老三亲自挖的。盖房子的工钱,是他们三兄弟平均分摊的。这个土房子,一共盖了五天才完工。”
房子虽然是土房子,但是冬暖夏凉。
我对婆婆说,晚饭简单一点,煮一锅大杂烩就行了。
我们三兄弟在堂屋的边上,生了一堆火,小屋子里瞬间变得亮堂起来。
婆婆将淘好的米,倒入煮饭的小铁锅,加水、盖上锅盖,挂在从屋梁上垂下的钢丝勾上;煮菜的锅,放好菜和佐料,压在柴火正中央的三角架上,锅里很丰富,有鸡肉、有排骨还有香肠。
樟树枝剧烈燃烧,发出一股味道,神似樟脑丸,闻得提精醒脑。
我见米饭和菜都煮得差不多了,便退了一些火出去。
剑锋拿来碗筷,我们祖孙五人边吃边聊。
龙强最小,四个人都特别照顾他,轮番给他夹菜,一会儿他吃得打起了饱嗝。
外面的雨,还下个不停,我打着手电筒,送剑锋回家,龙强的家离得远,晚上安排他跟我回家睡。
2002年4月25日 晴
紫薇树
天气放晴了,我想去看望师傅他们一家子。
父亲告诉我,师傅现在去喂鸭子了,具体在那个方位,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那好吧,等下次再去探望他们。
门口的鱼塘边,我在杂草丛中发现了一颗紫薇树,高度大概有五十公分上下,顶端还正抽着嫩枝呢。
紫薇树开的花,非常漂亮,花是红色的,鲜艳且大朵,花期特别长,有两、三个月之久。
我们这边称它为“幺姑花”,意思是指盛开的花朵,好像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一般婀娜多姿。
在我的心中,静儿就是一朵“幺姑花”。
前几天下了雨,地面还是湿湿的。
我想干点有意义的事---移栽紫薇树。
从屋里拿出锄头和锹,用了半个小时,我将紫薇树完整的挖了出来。
我找了一个既开阔,又显眼的地方,挖好深坑埋下底肥,栽上紫薇树。
现在应该算是春季,采取移栽的方法,说不准不会影响它的花期。
也许到了六月份,紫薇树开花红通通的一片,灿烂至极。
2002年4月28日 晴
快乐的一天
星期天,静儿放假了。
她坐的是,荆州回川店的最早一班车。
七点半,我准时在车站接到她,俩人似相识多年的老友一样说说笑笑。
她昨晚下班后,专程去买了礼物,一共有两袋,一袋装的是水果和烟,给我父母的;另外一袋,装的是荆州特产黄豆酥和宜昌特产三峡苕酥,这是给我战友的。
静儿考虑的真周到。
回来的路上,愉快的歌声就没停过。
她唱了三首歌,分别是许茹云的“如果云知道”、彭羚的“囚鸟”、孟庭苇的“你看你看月亮的脸”。她告诉我,从读高中开始,她一直担任学生会的文体部长,唱歌属于手到擒来。
我是一心想听她的“演唱会“,可她那里会放过我。
她鼓励我必须献唱一首歌,事先说明了,不能唱“团结就是力量”或是“学习雷锋好榜样”。
我听了好几年Beyond的歌,今天厚着脸皮唱了一首“喜欢你”,唱完了歌,静儿不肯放过我,迫于无奈再唱一首“再见理想”。
静儿夸我的歌,唱得好听。
我说,你少来忽悠我,自己的斤两,我心里有底。
静儿说,这叫做“情人眼里出歌神”。
不知不觉到家了,父母看见静儿,开心极了。
昨晚,母亲知道静儿今天要来吃中饭的消息,夜里起来把准备要用的菜,全部拿了出来。
母亲烧了好大一大桌子的菜,吃饭的时候,静儿主动给我的父母夹菜,说今天给他们添麻烦了。她还往我的碗里夹着菜,说我太瘦了,应该多吃点,长胖了,看上去才会更有安全感。
下午四点,我送静儿去川店坐车回荆州,明天她要上班。
去川店的路上,俩人的话明显少了很多,可能是怕说到分别,彼此心里会多生出一些感伤的缘故。
到了客运站,静儿从我身后下了车,我把车子在路边停好后,转身走向她,只见她嘟着嘴,主动张开双臂,迎面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我条件反射般抱紧她。两颗年轻的心,近距离贴在一起,心跳声都处在同一个频率上。
这一刻,好想让时间停止。
车上的女售票员是个大嗓门,她朝我俩拥抱的方向喊:“车要开了,你俩到底还走不走了?”
静儿慢慢地松开手,眼里泛着点点泪光,她回过头对售票员说:“马上就走”。
转过头,她又附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四个字:“记得想我。”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我站在原地,目送汽车载着静儿往荆州方向绝尘而去,心里不但没有失落的感觉,反而对我们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2002年4月30日 雨
探亲归来
回到漳州,天就下雨。
中午,回到连队我将香烟和静儿带的特产,分发给了闻讯前来探望我的战友们。我一再地向他们声明:这些抽的、吃的,全部是我女朋友的心意。
他们才不会管这些呢?谁的心意都无所谓,只要有,统统要。
老六班和老一班的战友们奉献的海螺,叶智才友情赞助的红色绣花包,都帮了我大忙。
可惜张黎明、李文飞、李光辉、严宝、叶智才你们全部退伍了,吃不到静儿为了感谢你们,特地从家乡捎带来的特产。
我与静儿的感情发展顺利,多谢战友们两年以来,对我物资上和精神上的强力支持。
下午,我去了连部。
姜连长和胡指导员问了我回家的一些情况,并要求我迅速收心,调整状态投入到当前的专业训练中去。
我的“紧箍咒”,又得戴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