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4月11日 阴
准备探亲
军务股的请假单,今天批了下来,假期共有十九天,从4月12日开始至4月30日结束。
我向姜连长、胡指导员汇报了个人准备探家的情况;把自己的工作,给班副董夫勤交待清楚;召集全班开了班务会,特别交待老兵要做好表率,不能什么事,都让新兵干,自己当“甩手掌柜”。
漳州郭坑火车站直达武昌的火车,发车时间在下午四点,明天上午有充足的时间,去漳州买些特产,带给亲朋好友们。
去年七月份,我给静儿没寄完的小海螺,这次集中装在一个小布袋里,我将亲手交给她。
红色的小布袋,用鲜艳的小红绳系着,显得小巧又极其精致。
它是前任班副叶智才的女朋友,寄给他的礼物。叶智才在退伍之前,把它留给了我。他说,希望小布袋,能带给我好运。
小布袋的正面,绣着相偎相依的一对恋人,充满希冀地望着东方正冉冉升起的太阳;它的背面,绣着一个通红的心形图案。
小小的布袋上,充斥着温馨和浪漫。
晚上,打电话告诉父亲,我大概到家的时间。
我打了静儿的呼机,通了。
五分钟后,她复电话给我。
当我告诉他,后天下午我要到荆州的消息时,她开心地说不出话来。
日夜思念的人,终于要见面了。从书信交流,马上变成了面对面交流,我必须克服遇见异性立即胆怯的心理,把她当成是我的战友,最最最亲密的战友。
见面的画面太美,我不敢想象。
智才,你红色的小布袋,一定要带给我好运。
夜里睡不着,不是耳鸣的错,是兴奋惹得祸。
2002年4月13日 晴
初次见面
下午一点,火车准时到达武昌站。
我穿迷彩服背着包,出了车站拦下一辆的士,目的地--付家坡长途客运站。
我得赶时间,最好是五点之前到荆州,因为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坐上回川店的客车。
无奈的是,人算不如天算,高速公路上大塞车。
下高速路,已经快六点钟了。
司机把车开到沙市红门路客运站,从车上下来一批到沙市的乘客。司机见车上人不多,招呼我们下车,说是车出了问题,要马上开去维修,让我们剩下的人,转乘公汽去荆州,并主动地给每个人退了一块钱。
有位年长的乘客,一边领钱、一边低声地咒骂着司机的德行差。
我知道这个时间,是回不了川店的,早下车也好。
我找了间公用电话亭,给父母打个电话报平安,告诉他们明天上午回家。随即,又拿起电话拨打静儿的呼机。
一分钟后,电话复过来,她问清楚我的准确位置,让我站在原地不要动,十分钟她就过来了。
此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闪烁不停,城市的夜景,于我而言,美丽却是陌生的。
站在原地,我脑子飞快地运转,想着第一次见面,我应该拿出什么样的举动,才算合适呢?
十分钟过得太快。
一辆红色的的士停在站台前,开了车门,一个女孩下车,转过头来,俩人四目相对。我看清楚了,她娃娃脸、大眼睛、齐肩短发,身着大方得体的黑色工作服,脖颈上系着小丝巾,随着夜风丝巾微微飘扬,确认没错,这是静儿。
我的心嘭嘭直跳,左手五指扣住胸前背包的两根带子,跑步向前、立定,向她伸出右手的同时,嘴里说:“你好。”
她热情地伸出右手回应,一股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我为之一震,没敢使劲握她,怕把她握痛了。
她浅浅一笑,说:“上车吧!你肯定没有吃饭,先带你去东门把肚子填饱了。”
沙市到荆州一路顺畅,没有像高速路上堵车。
在东门内下了车,我们找了一家饭店坐下。
她帮我从身上卸下背包,转过头来问我:“你喜欢吃什么?”
我说:“炒豆饼吧!”
以前在荆州读书的时候,我和同学们在外面经常吃它,价格实惠。
她眨了眨眼睛,望着我说:“你怎么没说吃热干面呢?必须点几个菜,光一个炒豆饼怎么吃?再说了,我也没有吃晚饭。”
我不好意思地说:“你点吧,我什么都可以吃的。”
我把菜单递给她。
刚才忘记问她吃了没有?唉呀!低级失误。
她盯着我看了两秒钟,然后故作生气的样子说:“你这人,大男子主义。”
说完,她拿起菜单,开始点菜。
回锅肉、麻婆豆腐、酸辣土豆丝、西红柿蛋汤,她一口气说完。
我打开背包,取出红色的小布袋,拿给她说:“静儿,这是去年海训期间,我们一班集体捡的海螺。去年七月份寄了一部分给你,今年全部给你带回来了,当做是战友们送给你的特殊礼物。”
她连声说:“谢谢!谢谢!谢谢你的战友兄弟们。”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去,认真看着布袋上面绣的图案,拿手慢慢摸着显得凹凹凸凸的布袋。
我说:“这个红布袋的主人,是我们去年一班的副班长,他去年年底退伍了。但是在临走之前,他将这个布袋送给了我,他说希望红布袋能带给我好运。今天,我把红布袋送给你,希望它同样能带给你好运。”
她眼圈红了,感动地说不出话来。
沉默了一会,她小声地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的战友兄弟们,都跟你一样黑吗?”
我说:“是的,我们连队没有一个白的。甚至连队养的猪,都得每天顶着太阳,参加训练。”
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可能又觉得自己笑得有些夸张,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巴,低着头说:“我就喜欢黑的,黑才阳刚、黑才健康。”
她说话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观察着我的表情。
我脱口而出:“那非洲人不是更黑,你喜欢不喜欢?”
她把头扭向一边,对着饭店的前台喊:“老板,快点上菜啦!我饿坏了。”
机灵的小女生,岔开话题好快。
我看见她低头将红布袋,装入随身携带的小包里,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感。
吃完饭,她抢着要结帐,嘴里说着必须由她来买单,就当是请班里的战友们吃了。我争不过,随她吧。
外面的温度下降了一些,我怕她冷,赶紧脱下迷彩服,披在她的肩上。
不经意地看过去,她貌似有了几分女兵的样子。
我对她说,明天你要上班,现在快九点钟了,我自己找家旅店休息,明天一早赶回家。
她点了点头说,好的。
我们很快找到了住宿的旅店,三十块钱一晚,还带电视、空调的。
我将背包放在房间后,对静儿说,现在立即送她回去。
我把迷彩服的上衣,直接给她穿在身上了,她很是得意地朝我敬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
她租住的房子在老南门,距离这里有几公里的路程。
俩人出了旅店,我说:“这么晚了,干脆送你坐车回去吧?”
她坚决不同意,说想走路。
我心里想,走就走,比身体素质,我还会怕你?
其实我这个人就这样,直接、死板、不懂情调,老马一个。
俩人肩并肩靠在一起并排走着,夜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我伸出右手,把她前额的留海,往左边顺了顺,笑着说:“天黑了,头发把眼睛给遮住了,姑娘小心点,会摔跤的。”
她没有说话,只是瞪大了眼睛,冲我顽皮地吐了吐舌头。
准备过老南门了,她突然回过头来,一脸认真地对我说:“南门洞子里,一到晚上就有几个吊子‘擂肥’(吊子,指的是不务正业的混混;擂肥,指的是以强凌弱、敲诈钱物的行为),你怕不怕?”
我不屑一顾地说:“怕他什么吊子?军人、军装、军衔,他们敢动,我叫他们立即趴下。”
我说的很认真、很严肃,一个字一个字的,非常坚决。
她嘟起了嘴,想把笑声忍住,可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开心地说:“呵呵!我吓唬你的,试一下你的胆量,看你敢不敢送我过去。大傻!”
她笑的时候,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
我说话也放开了,没遮没掩地吐出两个字:“妖精!”
送她回到租房的楼下,我让她安心上楼,我负责站岗。直到三楼她房间的灯亮了,窗户轻轻打开,她向我挥手说再见时,我才放心离开。
我以五公里跑步的速度,一路跑回旅馆。
躺在床上,我的身体里面依然充满了能量,感觉不到一丝的疲惫。
我从背包里取出日记本,趁着灵感来了,写下此时的心情,纪录我与静儿的初次见面。
第一次相遇
谁也不敢想后果,谁也不敢想最后的结局,只是怀着一股冲动去尝试,这就叫做“缘分”吧!
尽管,与你的第一次相遇,缺少鲜花,但拥有笑容;缺少朋友的介绍,但拥有默契;缺少浓烈的氛围,但拥有真诚。
虽然,话语不多,甚至我显得初入社会,与女孩子相处有些拘谨。
但随着谈话的深入和彼此间的了解加深,我越来越感觉到:你就是我所要找的“梦中人”。
希望能和相爱的人,到山清水秀的地方去爬山;只要能和相爱的人在一起,我觉得做每一件事,都变得非常有意义。
献给静儿
2002年4月13日23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