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镇上笼罩着白雾,似乎看不出人是从哪进出的。然而,出工干活的人早已在镇路口的牌坊下三五人结伴而行了。凤英是天刚亮出就去通知过本家,又在牌坊下路口等。这个噩耗她早就感觉到了只是不敢相信这居然是真的。真的假的好像已经不重要了,人已死,活着的人要勇敢的面对今后的生活。希望,并不想它是真实的,而真实的却叫人无法晚回,她想。
荣玉下了火车就叫这个姓方的女人去买了些炮仗和红布。到了村口姣娥远远地看见像是荣玉回来了。她的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荣玉走到村口见是老郭的家的凤英,便把红布拿出来包上,放了几个炮仗。凤英心里一看便像个被人用皮鞭抽打过似得,恨自己不能站直了来接老郭回家。她开始哽咽着,两眼无神的随着脚步向荣玉走过来。荣玉见她十分悲痛,想安慰他几句话,可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句话说不尽,说多了只叫她更悲痛。她走近一看,嚎啕大哭起来,
“把他后事办了吧,给了四万块钱,你如果有什么想法或办不了的事给我说,他在时俺哥俩不错,这事你得通知他本家来。”
“嗯!......嗯!......我都说过了!他们都在家等着呢。”她抽泣的说
荣玉叫她等会儿再回去。
回到老郭家,荣玉告知他们,明白点儿人的也是发发牢骚,不明白的还想到矿上找去要算这笔账,嚷道:“不把他剁了决不罢休,赔钱管用吗,我把他家一把火烧光赔点钱算了事!?想得美!”七嘴八舌的都好像赞同这样做,但结果是什么。谁也不会料到,谁又曾想她们娘俩儿日后要靠谁过时光呢。找个懂阴阳的先生来看过,定下时间。本家的说到:郭生这后事要办的体面,人一辈子也就是活着时候受罪,死了才会觉得体面点,可谁又能看得见呢。凤英说,去请一班和尚来,既然这样,花钱了,心里无愧。
开丧那天小狗子来吊唁,送幛礼。请阴阳选茔地是他找的人。排七日下葬,出殡时小狗子抬的棺材,入土为安为宜。
上坟回来,凤英到晚上就开始做梦:梦见自己被人用花轿跑着抬进了一家柴门,结果发现丈夫是个少两只胳膊,缺一条腿的残废人,能看不中用。还给生了三个孩子。醒来后,她怎么也想不起是被哪人抬走的进的谁家的门。接连几个晚上都在做梦。正应:“好话不出门,坏话传千里。”这话。她后来才意识到是自己稀里糊涂的把这些事说给了老魏媳妇。凤英这时把她当成了一个好似情同姐妹的一个人。诉苦自己的不幸福,从结婚到现在。她说:“我自从去嫁到他家来,没一天不在受苦受累。”
荣玉听说了,但他还想让凤英帮自己找几个人,花了一个月时间自己才找来五个人。白天陪着这位方助理,晚上她陪他在城里夜夜歌唱。找那五个人全是壮实的汉子。不过也是方助理凭自己的本事的,说好这钱有她的份儿。荣玉只好口头承认有这回事。去找凤英是荣玉在给老郭办丧事时见她有几个亲戚家里的都是三十来岁,四十出头正合适的人。凤英听他说是给厂子里招人,所以才一口答应。联系到她亲戚时,有的说,等了结婚有孩子了再出去;有的说,家里不能没有个男人,庄稼人出不了远门。种种说法,到最后荣玉只找来八个人。方助理说:“我可以帮你把人凑齐了,但有一个条件,把你剩下的一万给我一半怎么样。”荣玉心里嘀咕:“这钱不是自己的迟早要被人拿去,这娘儿们真会算计。”
矿上给荣玉打电话问他人找够了没有,他在电话这边据理力争说自己找的人钱一分也不能少,否则,一个也不会去。快到月底了,荣玉才招够了人数,方助理把他该得的钱如数给他。吃过晚饭,他找了一辆本地出租车。并且,告诉司机一定要送到。方助理和荣玉在屋里快活一番,看时间不早了,才送出门上车。他们倒像一群不会说话的动物,上了车,车走开,他们还在傻头傻脑的谁也不敢说话。如果有一个人敢张嘴说话,他们的目光就会朝他攻击,他们也不知所措。“谁还不是头一次出门,是什么样的谁不知道。”
送他们走后,回到屋里,他从墙上的日历表边上撕下一页,把它烧了。
大概过了两个月,矿上打电话来说跑了一个,叫他再找一个送来。荣玉欲言而怒,对方给出了条件,他挂了。
腊月廿三又打来电话说,再找一个。荣玉问那几个人现在怎么样。那边说,很好,除了每个月按时发工资以外,另外有过节费。荣玉没继续问下去,便说,他们如果想回来看看,你别拦着。答应这个条件,还可以给帮着找几个人。那边似乎没人说话。
正月初六,凤英来找荣玉。说:
“你帮我找个能干的活儿,我就帮你找个媳妇,怎样?”
“活儿是有的,不知道你能干吗。”
“能挣钱啥活儿都行。”
“伺候人的活儿你愿意?”
凤英不说话了,一会儿她说:
“伺候谁?”
“那人年龄跟我差不多,有一个小子,一个闺女,离婚了。”
她站起来,好像在猜想,但又想说,却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了。荣玉见她犹豫不决,说:
“你的活儿我会帮你找,但要等到过正月十五才行,那时候正是用人的时候。”
“嗯,行,你看着吧。”
凤英从荣玉家出来往回走,正好碰见小狗子从县城里回来。他看是凤英便从车上下来,叫了一声:“老嫂子......”她站在一旁等他过来。
“你这是去哪了,还坐专车去。”
“我去城里买些过元宵节办社火用的服装,年年都这样搞,你也可以来参加啊。”
“我?我都快五十的人了搞个社火别把腰给扭了,省省吧。唉,你能给找个活儿做吗,等过了十五?”
“活儿倒是有,等过了十五吧,有活儿我通知你。”
说完小狗子好像从她身上看到些什么,盯着她一直看。姣娥故意说:“你忙吧我的回去做饭了。”
小狗子虽然脑子里胡思乱想,但他一想到晚上,他总会跟自己说:“若是有个娘儿们给暖被窝那会是啥样的?”
元宵节那天晚上,凤英一个人出来,走到戏台后面,突然,被一个人从后面俩手抱着腰朝没人的地方拖。她没喊,只是挣扎小声的说:“谁!谁?你要再不放手我真叫人了。”那人好像真怕他叫出声来才把手松开,凤英一看是他,说:“你胆子够大的,你不怕走路人看见?还敢这样。”那人似乎在笑她的天真,走过去悄声的说了句话,凤英被他拉到了一个小屋里,肆无忌惮的做出吮吸声来,手在她身上像四五只猫抓一样。走路的人听见有动静,便以为有了住家或着闹猫狗之类的。也就当全然无事的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