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晚上有的回来洗澡，吃饭休息。老矿工看见了一见如故的说说笑笑，新来的却是装作不认识，把自己每天的习惯做的事做完，然后才睡觉。荣玉说道：

“你们都是老矿工，这新来的不懂规矩可全凭你们让着他们，今晚上我先睡这铺上，这儿有人吗。”

一个矿友老宋说到：

“这么多空床铺你爱睡哪个谁敢拦着。有一样，没被子。你到别的工舍找找，他们也有走时扔下不要的。晚上谁请客呀。”

荣玉说：

“你们谁兜里不装个百八十块的，老矿工能没钱吗。”说着说着，他们觉得自己应该给这远来的朋友接风洗尘。

老宋说道：

“晚上大伙凑份子下馆子吧。老五你去看看那个屋还有老矿工的谁在叫来一块吃饭。”

“老五”是外号，大伙都这么叫，真名叫什么似乎没人去问。下矿有几年了，有时他们在背后笑，说走了个三只手，来了个老五。老五小时候过继给邱家，八三年在学校打架把人推到学校外的大臭水池里差点淹死。原来是清水池的，经常看见有人在里面洗衣服，而后有人淘米洗菜，饮牲口，后来就是把麻籽榨油，麻杆放下去沤，捞上来，皮可以撕下搓麻，杆儿用来点火。以致，种麻的人的人多起来，变成了臭水麻池。两家因为看不惯对方家里做的不道德的事是有人给送礼得到相同的名额。老五的姐姐本来是考上大学出来有名额去单位上班，到去报到时名额上没他姐的名字。这事在学校传开，老五才去找来教训，私下自己解决。学校给以记大过处分一次，然而，他没心思把书念下去，干脆退学。在社会上混，好的没学会，坏的他都会来几手。拘留所也是三进三出。也不知什么想法改变了他，毅然的来者矿上出力。现在，他学会了怎么样和人友好的相处。老宋看他是个有用的人，便想把他调教好，所以，只要是老宋说的话，他都唯命是从，从不改口。这样让矿友们更加喜欢他，舍不得他。

荣玉一只手在裤兜里摸着没掏出来，说话间，老五很快的回来说，有四个老矿工都在，他们一会儿来。这边的老矿工说：

“还按原来的老规矩来，这次要换家饭店，听说有一家新开的，口味不错，有特色。”

在他们看来，新开张的饭店必定有优惠的饭菜，这样大伙才能吃得好，汤和主食都能吃到。

大伙吃饭时，老矿工问荣玉：

“你怎么有空到矿上来。”

荣玉说：

“本来我是听他老婆说老郭在矿上住院替她接回去的，谁料想，老板那狗日的说叫我把他骨灰盒拿回去。当时我以为他是在吓唬我，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没等家里人来就把老郭火化了。这他娘的没良心养的，你说怎么办。后来我问他们赔偿金的事，他说要等几个股东商议过才决定，所以，我想等等看他赔偿金的能给多少。这不就有幸碰到和大伙一个在这儿吃饭了。”

老五说：

“你让他给蒙了，这矿上就他一个人说了算，这是其一；其二，赔偿金肯定要赔的，这种事他不敢捂着，现在不像咱们那会儿，他要敢捂着，等上面查出来，他这矿就差关门大吉了。你说呢老梁。”

“原来不是有过这事吗，怎么处理的。”

“原来是原来，现在是现在，能一样吗。”

荣玉问：

“这事找‘三只手’能办成吗？”

“他？他妈的自个都不保了还管你那事。”

“他没回来过吗？”

一个说道：

“你走的第二年就给铐走了。在离这儿不远的邻县城里，嫖了小姐不给钱把小姐的钱包偷走没出门让人老板给抓住一顿暴揍，报警了。”

小贵说：

“那老板原来开过矿，打架斗殴致人残废没钱赔躲到这里来了。不知从弄了几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女的来给他服务，竟然还敢报警！这不贼喊捉贼吗？”

老梁说：

“这叫什么，这叫走运你有办法吗。好人都他妈的走‘背‘字儿。”

老矿工不想听他们在这儿说：

“你说这干嘛，人品都没了，再说人都不在这儿了，不是还借你一千块钱吗，还了吗！”

老梁不说话了，他知道把钱借给这孙子那就是肉包子打狗。小贵好奇地问，老矿工看了他一眼，他便不再追问了。

荣玉看着他们不动声色的对这件事怀疑似的你看我我看你。

老矿工说：

“你明天再去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事既然老郭家的人知道了，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来堵他家人的口舌，派你来他们有些不放心。所以让你等两天。”

荣玉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但他的意思是一定要把钱拿到手。

饭后大伙散去休息，荣玉在那床铺上一骨碌睡着了。酣梦中突然被几个人从床铺上揪下来扔到地上，没等反应过来他们的脚像锤子一样砸到身上——打完就走。荣玉遮捂着脸，想站起来从后面扑过去，可浑身上下疼得已经站不起来了。费力爬到床铺上，发现自己手上有血。他才明白自己就是白来这一趟。晚上下工，他们回来叫荣玉一块到城里去逛街，他躺在床上说自己肚子疼。有人说，老矿工今天发了奖金了想请大伙一块儿到城里潇洒一回，你不去？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老矿工走到床铺前一掀被子，见他脸上有淤青，心里便什么也知道了。荣玉忽而觉得和他们之间有了隔膜，一说话浑身就像是拨动那根儿神经，有气无力的说：“去县城？你们去吧我肚子不舒服走不了路，”老矿工乙说：“你去不了，给你带夜宵回来，桌底下暖壶没水了记着烧一壶回来好温酒。”说完荣玉见他们走后忘记关门，自己又裹起被子睡了。

第二天上午，荣玉听见放炮声才清醒过来，他想起今天要去找老板要钱。“他们几个昨晚没回来，回来再说。”一个人推门进来告诉他，老板叫他过去谈事。他一边骂着一边穿上大衣。“这会儿知道来求我了，狗娘养的东西，老子会过去找你小子的。”

老板把钱摆在桌上，见荣玉推门进来。

“来，你看看这摞钱有你一份，你先拿，拿了我再告诉你。”

荣玉随便拿了一把，站一旁。

“你拿了吧，那我告诉你。这钱里剩下的钱是给老郭的赔偿金。一共是五万块钱，你拿了一万算是辛苦费。怎么给他老婆说你自己看着办，你回去还要办一件事，替我找几个年轻力壮的来下矿，要十个人。这儿还有两万块钱你先拿着。一人两百块钱路费你给出，回来我报销。你自己琢磨琢磨。明天我叫人开车送你到车站，车票我已经买好了。你先回去将就一宿，明早七点的火车。”

荣玉手里拿着钱，觉得这钱拿的比自己出力挣得要随心，容易得多。他把钱全装在身上空兜里，说了一句：“你说话可要兑现，谁说了不算谁他妈不得好死。”

老板看他说了狠话，便让他出去了。

晚上他请大伙有到城里找乐子，大方地说：“这钱就是用来享受的，你们尽兴的玩吧。”

早上有一个和他年龄相当的女人在工舍门外等他，还有一个是司机。

上车时司机说：“这是老板专给你找的生活助理有什么需要或什么事吩咐她就行，这个给你。”荣玉接过来看，是个方纸盒子。他估摸着里面装的不是别的，他没说话。

一路上这个女人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心里捉摸不透，然而，这个女人说的话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决定要把这个女人带回去再慢慢的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