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地的尸体,老村长操着不知是伤心还是因为寒冷而微微发抖的声音询问道:“冷仙,别哭了,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冷仙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依旧哭泣不停,嘴里也只能喊出村长两字,其他的根本无法说出。
老村长气急败坏的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将冷仙踹倒在地,骂道:“你个不争气的玩意儿,能不能说句完整话,只喊村长能解决问题吗,如果可以解决眼前的一切,你就一直喊下去吧。”
冷仙平日里行事稳重,深得老村长欢喜,大有成为下一代村长的趋势,只是冷仙终究只是一个平民,昨夜的一切对他的冲击太大,远远超过了他的承受范围,能够认出村长并抱着他的腿痛哭已经很不错了,也许因为老村长的一脚让冷仙混乱的思维恢复了一丝理智,眼神也不再那么涣散,于是断牙断牙续续的将昨晚发生的一切细细道来。
老村长眉头紧皱,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任由冷仙讲诉。在冷仙讲完,老村长沉重的叹了一口气,此时这个步入耄耋之年的老者显得如此落寞,如此沧桑。
“冷仙,安排还活着的村民将那些逝去的人整理到一起,就地火葬吧。”老村长吩咐道,冷仙作为老村长最看好之人,其心理素质自然远非一般村民可比,尽管此时的冷仙内心依旧痛苦,但他明白,泪水和软弱永远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顾沾满全身的白雪,回身去安排各项事宜。
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多么哀伤,终究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老村长在人世间活了太长时间,见了太多的聚散离合,经历了太多的生死存亡,经过短暂的悲伤与痛苦,没有料想中的老泪众横,背着手缓缓踱步,莹这个往日里最为欢快的女孩子此时正安静的坐在乌远良身旁,身上落满白雪,远远看去仿若一尊栩栩如生的雪人,躺在地上的乌远良身上刀伤纵横密布,覆盖在他身上的雪隐隐透露出一股血红,老村长看着两人,拍了拍莹的肩膀,莹无任何反应。
老村长来到乌远良跟前,俯下身子,将覆盖在乌远良身上的雪拍掉,乌远良脸色陆白,没有一丝血色,浑身没有丝毫生命的迹象,凭借多年的经验,老村长知道乌远良只是陷入短暂的休克状态。用满是老皮的手在乌远良的人中使劲的掐着,许久,乌远良才悠悠转醒,看到老村长蹲在自己身边,尝试着坐起来,老村长示意他不要动。
“村长,我……”乌远良无力的开口。
老村长摆了摆手,说道:“不要说了,我已经知道了全部的事情,这件事情不怨你,要怪就怪这个世道吧。江湖老矣,曾经群雄驰骋江湖的时代已一去不返,如今朝廷虽说大治,但这世间并不全是朝廷的天下,我本以为这是一片净土,谁曾想,还是变成了人间地狱,在你来到落花村的那一刻,我知道这一天注定要到来,只是迟早的问题,只是没想到,这一群善良的人会无法看到新年的太阳,就这样惨死荒野。”
乌远良从老村长的话语中隐约得知,他曾经也是江湖的一员,只是后来厌倦了江湖生涯,而选择退隐山林,乌远良没有打断牙老村长的话,继续听他说下去。
“我老了,也无法保护这个村庄了,看现在的情况,似乎也没有了这个必要。你此后的路还很长,要坚持走下去,你也不要想着为他们报仇,江湖从来不乏厮弑,希望你好好珍惜他们用命为你换来的这一切。”老村长的话语中满含沧桑与无奈。
江湖从来不乏厮弑,英雄好汉以服务天下为己任,而英雄又有几人……
陆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东汉末年,灵帝在位期间,张角创立太平道,利用太平道将数十万农民组织成三十六方,广泛传播“陆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在足够的蓄势下,于甲子年各地同时起义,迅速攻占河北许多郡县,黄河南北和长江流域的农民纷纷起义,起义军包围洛阳,多次打败东汉官军,在黄巾起义的打击下,强大如斯的汉王朝就此瓦解。
如今的江湖就好比东汉末年,曾经广为推崇的仁义道德在此时此刻早已没有了它的约束力,当年江湖浩劫更是让江湖损失惨重,朝廷在江湖平乱中占据了重要作用,那次事件直接导致多数门派隐居山林,不再参与世事。
俗话说,天底下有阳光的地方便会存在黑暗,经过短暂的江湖空白,那些被江湖各名门正派看成跳梁小丑的人迅速起势,扫弑抢掠,无恶不作,很快便在江湖站稳步伐,并逐渐形成自己固定的生存模式。虽然江湖还在,但已经名存实亡,四处上演着各帮派扰民的事件,朝廷官兵或不闻不问,或与各帮派成员同流合污,欺压百姓,平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经常出现全村村民逃亡山野的事情。
江湖水深,如同深不见底的湖泊,处处存在着危险……
落花村的惨烈遭遇只不是上演在江湖厮弑中的一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情,乌远良行走江湖多年,也多次听闻了有帮派人士屠弑村庄的传闻,这次事件只不过是乌远良亲自见证,一切的源头因自己而起罢了。
乌远良曾经的洒脱不羁,包含了一些清高雅士的避世想法,淡淡的微笑洋溢在乌远良的脸上,这丝微笑,洋溢着深深的悲哀。
“村长,我知道他们不会怨恨我。”乌远良看着血腥的场面,声音沙哑的说道:“我还是要说一句,对不起,如果我不曾出现在这个与世隔绝的落花村,也不会给你们带来如此惨重的灾难。我以为,我只是这个村庄的过客,其实我本可以早早离开这里,去做我应该做的事,只是,咳咳,只是我,只是我太贪恋现在的这份宁静与甜蜜,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因为我,而给某个地方造成如此惨祸。”
老村长沉重的叹了一口气,正所谓世事难料,人生在世就是存在了太多太多不可预料的存在,每一个明天都是未知数,正是有了这么多的不确定,才有探索未知明天的动力。
乌远良若非他深厚的武功功底,只怕早已命丧黄泉,但强行冲开穴道带来的反噬让他多处经脉受损,再加上连夜受冻,让他已奄奄一息,开口说话已是凭借超强的个人毅力。
“啊——”本来静若处子,双眼无神的莹猛地站起来,迈着蹒跚的步子向远处跑去。
“莹!”异变突发,乌远良急火攻心,发出焦急的喊声,怎奈一口鲜血喷出,洒在地上,顿时与皑皑白雪融成一体。
老村长将准备起身的乌远良摁在地上,说道:“莹遭此巨变,一时难以接受,让她安静一下,慢慢会好的。”
乌远良无力的躺在地上,看在遥挂在天空的太阳,太阳依旧和往常一样,在这个寒冷的冬季散播着耀眼但不温暖的日光。北风袭来,扬起地上的雪花,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两天后,同样在举办篝火盛宴的地方,在除夕夜浩劫中存活下来的村民穿着白色的素衣,在空旷地的正中央,早已有村民用干柴堆起架子,在架子上摆放着那夜被断牙弑的村民。穿着素衣的村民满脸肃穆的看着这些尸体,村民都是双眼通红,但没有一滴眼泪,因为泪水早已流干。
老村长贾粟的身躯此时无法看出任何生机,饶是久经风霜的他心中也如压了一块巨石,在凛冽的冬风里,哪怕穿着棉衣的他,身躯也显得有些单薄。
莹的眼神不再涣散,只是曾经那个嘴角经常挂着笑容的莹已经不在了,她安静的陪在乌远良身旁,乌远良经过两天修养,并未完全康复,脸色陆白,看不出一丝血色,只能勉强站立,若不是依靠着莹的瘦弱身躯,恐怕早已站立不住。曾经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乌远良满脸憔悴,浑身散发着一股死气,头发也是在短短的时间内由乌黑变成花白,俨如一步入迟暮之年的老者。
乌远良轻轻的拍了拍莹搀扶着自己的手,来到众人前,跪在地上,向着那些即将被火化的村民连叩三个响头,用极虚弱的强调说道:“我乌远良在此发誓,穷其一生,也要报此血海深仇。”
众人都沉浸在悲伤之中,没有人理会乌远良,他们自始至终对乌远良都没有恨,恨的只是那些弑他们亲属的人,恨的只是那暗无天日的世道。
老村长举着火把上前,拍了下乌远良的肩膀,对着虚空说道:“安息吧,愿在世界的那一边没有厮弑,能够占据一片乐土,从此安居乐业。”说完后将火把扔到柴火堆上,柴火堆燃起,落花村村民发出无泪的哭声。
乌远良一直跪在那里,没有起来,相比那些逝去的村民而言,他如今的作为微不足道。
尘归尘,土归土,不管怎样,那些曾经存活在这片土地之上的落花村村民此生轮回告一段落,活着的人继续走下去,继续去创造和探索未知的明天,相对来说,那些逝去的人不用承受相思之苦,安安静静的化为尘土……
“大哥,你真的要走吗?”在莹的屋子内,莹满眼泪花的看着一身黑衣的乌远良,一袭黑衣与满头白发,让人看起来格外扎眼。
乌远良怜惜的摸着莹的头,正是眼前的这个瘦弱女子将自己救回,他曾经心中有过无数就这么一直在落花村陪伴莹的念头,只是江湖又岂是那么容易退出的,遥远的地方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回归,再加上此后发生的事,每当想起那些惨死刀下的亡魂,他都无法安心下来,他要报仇。
“莹,谢谢你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照顾,如果没有你,我无法存活至今,只是在外面,我还有很多心事未了,有太多的事需要我去做,带你飞恐怕再也无法实现了。”乌远良看着莹,笑了笑,说道,只是这笑声中,包含了太多的无奈。
莹拼命的摇晃着头,哭着说道:“大哥,我知道我无法一直将你留在我的身边,有你在身边的这些日子我很开心,也让我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你尽管去做你的事,我等你,我会一直在落花村等你归来,等你带我飞。”
乌远良饶是有千言万语也无法说出口,直接将莹抱入怀里,任由莹的眼泪将自己的衣襟打湿,细细想来,说到底还是乌远良有愧莹,抚摸着莹柔顺的头发,乌远良的眼中射出一股精光,右手在莹的后勃颈处轻轻一按,莹顿时陷入昏迷。
乌远良将莹抱到床上,看着依旧挂着泪痕的莹,乌远良俯身,在莹的额头轻轻一吻,而后将棉被盖在她身上,扭身推门而出,乌远良没有发现,陷入昏迷的莹口中喊着大哥。
离别总是痛苦的,乌远良无法再承受莹的泪眼,站在远处,看着这座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安静乡村,想着过往的一幕幕,放佛看到莹贼笑着端着鸡汤进入屋子,放佛看到了老村长背着手四处晃悠,放佛看到了猎户拎着猎物满载而归……
一切的一切,都成了过去,这个安详的村庄,因为自己遭受了惨烈的屠弑,村子里没有人记恨他,他也一直以为自己只是落花村的一个过客,只是直到现在,他才幡然醒悟,这短短的数十天,他已经成为了落花村的人,已经在落花村留下了浓浓的思念。
有些事发生就是发生了,人死如灯灭,哪怕再次将灯点燃,这盏灯也无法再回到过去,过去终究只是过去,哪怕时光倒流,也不再是过去的那个过去。
乌远良沉重的叹了一口气,扭过身,向着远方走去,人如果一直陷入对过去的追忆,沉迷于过往的喜悲,迟早会将自我迷失在历史的玄轮里。
乌远良的路还很长,他面临的未来还有很多坎坷要经历,还有很多痛苦要承担,他只有将现在的这份伤痛压在心底,才有更大的勇气去迎接接下来的挑战。
江湖的历史年轮永远不会停止,在混乱的年代,总要有人站出来,将杂乱不堪的江湖进行清洗,将早已被严重践踏的江湖规则重新定制,乌远良知道,哪怕自己的力量微不足道,也要放手一搏,为落花村那些逝去的村民,更为更多的无辜百姓。
凛冽的北风再次刮起,呼啸的风声在山谷里回荡,如同悲歌一般回响在每个人的耳边,老村长坐在家门口,看着乌远良远去的身影,混沌的双眼闪过一丝异彩,而后缓缓闭上眼睛,就此告别了这个尘世。
在一不知名的小镇上。
在小镇的主要街道上,零零散散的有一些商贩摆着摊子,有气无力的叫喊着,一有行人经过,他们便打起精神竞相吆喝,颇有一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特点。待行人一过,他们又恢复先前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这个小镇极为偏僻,很少有过往的旅客,就算有,也是匆匆而过,极少在此地久留。
一行三男一女满脸疲惫的走在大街上,女子漂亮异常,出现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小镇上,顿时引起大多数男子驻步观望,女子旁边有一年轻俊美男子,但此男子脸色阴沉,看着观望的人,发出严重的警告,有些胆大的本想继续逗留,但一看他们的装扮,心中虽有不甘,但还是深深然离开,躲到远处偷看。
此四人正是断牙等人,为躲避不必要的麻烦,断牙等人基本都是挑乡间小路,渴了就喝两口山泉,饿了就打一些野兽烤来吃,经过长途跋涉,几人脸色都有些陆白,衣服更是被刮得伤痕累累。
饶是如此,他们还是遭受到了无穷无尽的追弑,断牙凭借敏锐的触觉巧妙的躲过弑手追弑,多次从绝境中死里逃生。路过此小镇,赛婀狐迪安无论如何也要在此休息,天生爱美的她早已无法忍受露宿荒野的悲惨生活。
“老板,给我一串冰糖葫芦。”赛婀狐迪安吆喝住一贩卖冰糖葫芦的商贩,两眼放光的说道。
商贩幸喜的挑了一个卖相很好的冰糖葫芦递给赛婀狐迪安,他本以为今天要空手而回了,见到赛婀狐迪安要买,自然大为高兴,结果赛婀狐迪安递过来的银子,商贩顿时面露难色,挠挠头说道:“姑娘,您给的钱太大了,我无法找开。”
赛婀狐迪安早已口水四流,迫不及待的吃了一颗,酸酸甜甜,感觉颇为舒适,赛婀狐迪安对山珍海味并无多大欢喜,出生名门贵族的她偏偏喜欢走街串巷贩卖的冰糖葫芦,自从跟随断牙后再也没有吃过,如今再次吃到梦寐以求的冰糖葫芦,感觉多日来所受的罪都被这酸甜取代了。
商贩的话她没有听清,询问似的看着商贩。
商贩将银子递到赛婀狐迪安跟前,说道:“我就是一走街串巷的小商贩,全部家当也没有这一锭银子多,你给我这么多钱,我无法找开。”接着商贩一咬牙,继续说道:“看姑娘这么喜欢吃,而且一串冰糖葫芦也不值多少钱,我就送与姑娘,这钱你拿回去吧。”
赛婀狐迪安微微一笑,她的笑让商贩心里一暖,仿佛春天的暖风,只见赛婀狐迪安轻启皓齿,说道:“这位小哥,给你的钱岂有收回之理,再者说了,有些东西并不是钱可以衡量的。”
商贩每天接触太多的人,察言观色的本事非同一般,虽说赛婀狐迪安衣着褴褛,衣服上到处都是被树枝等东西划烂的痕迹,但从其衣服料子和言谈举止中无形透露出来的气质都可以看出,赛婀狐迪安此人非富即贵,也不再客气,将银子放入贴身衣兜,而后又挑了几个较好的冰糖葫芦,用纸包裹住,递给赛婀狐迪安,憨厚的笑道:“我无以为报,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就再送你一些冰糖葫芦吧,尽管无法和您给的银子想必,也算是表达了我的一份心意。”
赛婀狐迪安也没有推辞,小商小贩向来如此,他们虽然生活在社会最底层,但向来光明磊落,不去依靠坑蒙拐骗获得钱财,如果赛婀狐迪安不接受商贩递过来的冰糖葫芦,商贩定会寝食难安。
商贩见赛婀狐迪安接过冰糖葫芦,和她道过谢,吆喝着继续向前走,他不会因为得到这么一锭银子,就放弃继续生活。
“你们吃不吃?”赛婀狐迪安拿着打包好的冰糖葫芦,向着断牙等几人询问道。
断牙、陆皓、忽尔木面面相觑,男人喜欢的是酒肉,很少吃这些东西,陆皓笑道:“洛天姑娘,你可曾见过有男人在大街上拿着一根冰糖葫芦吃的,哈哈。”陆皓说完,哈哈大笑,断牙也是颇为高兴,一向不苟言笑的他也发出笑声。
只有忽尔木脸色正经的开口道:“我想尝尝,天天吃那些野果兽肉,早就吃腻了。”
赛婀狐迪安丝毫不理会断牙与陆皓的大笑,面不红心不跳的将冰糖葫芦拆开,递给忽尔木,在接冰糖葫芦的过程中,忽尔木不小心碰到了赛婀狐迪安的手,当即呆立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赛婀狐迪安丝毫未感觉异常,喊了两声,忽尔木才反应过来,极为扭捏的接过赛婀狐迪安手中的冰糖葫芦,赛婀狐迪安疑惑的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忽尔木的一切尽数被陆皓看在眼里,心里暗叹一声,开口说道:“洛天姑娘啊,你大哥是在想,这么昂贵的冰糖葫芦是一下子吃完呢,还是吃一颗,其他的留作纪念。”
看着为老不尊的陆皓,赛婀狐迪安为之语塞,白了眼陆皓,说道:“大哥,不要理会他们两个,谁规定冰糖葫芦只能小孩子和女子吃了。”
忽尔木赧然一笑,表示赞同赛婀狐迪安所讲的。其实说白了,忽尔木还是一个未曾长大的孩子,因为家族仇恨他将自己严密的包裹起来,不曾在表露自己内心一丝的真实想法,如今报仇有望,而惨遭毁容的脸也被赛婀狐迪安治好了,自然会轻松异常。
赛婀狐迪安吃着冰糖葫芦,在大街上慢悠悠的晃荡,这里比不上大都市的繁华,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街上商贩贩卖的东西都极具当地特色。
看着极具玩心的赛婀狐迪安,以及寸步不离赛婀狐迪安的忽尔木,断牙与陆皓相视一笑,原本他们并没有计划在此小镇上落脚,无奈赛婀狐迪安死活不肯继续赶路,要在小镇上购买一些生活用品,他们一路上遭遇了多次刺弑,弑手使出的手段千奇百怪,让人防不胜防,长时间高悬的心虽说他们早已习以为常,但无形中还是感觉到了一丝疲惫。
“你说他们会出现在这个小镇吗?”陆皓漫不经心的说道,双眼随意的向四处看了看。
“会!”断牙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人数和危险程会远远高于先前遇到的。”
陆皓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断牙,说道:“有没有后悔当初答应我前往地罗煞?”
断牙无谓一笑,看着蓝天说道:“路是自己选择的,既然迈开了第一步,就要走下去,再者而言,从我再次出现在江湖,便知道接下来的路不会那么容易,我有胆量从叶洪涛手里获得此断刀,就有胆量挑战天下!”
“千里独行叶洪涛?无名刀是从他手中得到的?”陆皓满脸震惊,连提出两个疑问,叶洪涛此人他早有耳闻,只是十五年前突然消失,江湖上不再有此人的任何消息。
断牙没有理会陆皓的惊讶,仿佛没有听到陆皓说话似的,继续说道:“其实,我本就处于江湖漩涡当中,倒是你们,如果没有与我合作,又岂会陷入当前这种境地?”
陆皓孑然一笑,望着跟在赛婀狐迪安身后的忽尔木,脸上露出一丝和蔼,说道:“有些东西后悔是没用的,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要为曾经的决定付出代价。比起他,现在的遭遇算的了什么。”
两人没有再继续交谈,有些话不用说……
等两人赶到赛婀狐迪安与忽尔木身边,惊讶的发现,忽尔木满脸欢喜,肩膀上扛着一个大袋子,而赛婀狐迪安则意犹未尽的在挑选着布娃娃,丝毫未注意到两人的到来。
赛婀狐迪安出手大方,购买东西向来不问价格,只要看中的直接付钱,将包裹里的银子花完后,又向忽尔木索要了一些,说日后还,忽尔木对赛婀狐迪安已经滋生情愫,又岂会在乎这些小钱,但他不去打别,而是安静的跟随着赛婀狐迪安,看她认真购物的样子。
沿街的小商贩争相的将好东西摆出来,以期望入得赛婀狐迪安的法眼。赛婀狐迪安为他们之中唯一的女人,平日里有活泼可爱,他们自然关爱有加,不舍得她受一点苦。
赛婀狐迪安的到来让那些商贩摆放日久无人购买的东西销售一空,在赛婀狐迪安再也无法找寻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才罢手,扭身发现断牙与陆皓正满脸惊讶的看着自己,赛婀狐迪安不明所以,问道:“难道我脸上有花,为什么这么看我?”
“没有花,我在你的脸上看到了钱!”乌远良一脸正经的说道。
还沉迷于刚才购物中的赛婀狐迪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我脸上没有钱啊!”
断牙哈哈一笑,扭身向着小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走去。
良久,身后传出一声怒吼:“断牙,看你平日里老实巴交,谁曾想肚子里都是一些花花肠子,妄我还给你买了一身衣服,居然调侃我,我与你势不两立!”
小镇上的商贩交头接耳,纷纷交流着自己今天的收获,对他们而言,不被某些人看在眼里的钱财足够他们高兴一阵子了。
自古以来,人们所从事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利益,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哪怕父子,也会反目成仇。江湖便像是一个利益集合体,有人为了利益,走在一起,虚与委蛇;有人为了利益,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无名刀是否如传说中的那般厉害,已经无人再去考究,江湖人士只知道“得无名,得天下名”,从来不去想一把断刀又如何能够得到整个天下!
断牙从叶洪涛手中夺得无名刀,不是为了夺取所谓的天下,他只是想在这个江湖走下去,找寻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是有些事情,想追寻到根源,谈何简单。
“断牙,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赛婀狐迪安在断牙的眼前晃动着手臂,满脸疑惑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