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广播上午开会,在食堂,全员参加。全廷是早上骑车进大门听见的,看门的说,你昨晚又没回来吧,来,签个字。他马上说:“我回家有事,你知道的。”看门的说,我按厂里规定办,你我都是在这儿上班的,你比我清楚。说罢,他听广播里一直在催,骑着车就进去了。看门的说,回哪个家啊。
胖嫂听第一遍广播的时候就把三条凳子准备好了。全廷把自行车放在车棚下就去叫荣玉,宿舍里空无一人,见他的床铺很平整,心想这小子挺积极。转身便去了食堂。他一眼望过去里面全是自己平时见过的人,走到前面见胖嫂旁边放着凳子。“你怎么才来,给你带凳子了,坐吧。”他看自己坐下还有两个凳子。随口问:“你旁边有人啊。”“啊,给俩新人留的,也不少你的。”全廷狐疑似得看了胖嫂一眼:“新人?那个新人,谁结婚了,没听说吧。”他心里有了几分猜测,如果是他们俩那就不会错了,别人也没听说的。胖嫂拉他坐下,正襟危坐的注视着会议台上。厂长的小舅子走上去说:今天的会议非同一般,等厂长来了你们要认真得听。“呃!——那谁坐好了!”全廷转身看,见荣玉后面跟着管库房的那个女人,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他们身上,走过,却不以为然的坐下。窃窃私语装作无事的听会议。等着厂长来。
全廷开玩笑的说:
“二位新人今天不应该迟到啊,你看看胖嫂,早给你们准备好了,你们怎么也得好好谢谢胖嫂,我无所谓。”
“噢,胖嫂功不可没,一定的,一百个诚心,下班怎么样,我请!”荣玉诚心诚意的说
“大兄弟你可见外了,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做的是好事,我不能眼瞅着有情人走不到一块儿,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胖嫂,你可是不能把我们当外人啊。”全廷强说道
秦莉在一旁不作声的听着。胖嫂叫过来说:
“你们见过这么大的一个厂子,用一个人来管库房,这活儿你们做不了。”
俩人都说:“是,是。”
说话间,厂长走上会议台,坐在那,把今年的厂里效益汇报给大家:
“我今天把大家召集来参加这个重要的会议,是有工作向你们汇报的。你们应该知道或者听说厂里要实行改革。改革意味着厂里的各项工作要变,变,只是一个方法,不变的是你们这些人。而现在,从省里到地方,再到县城,小到镇上。凡是有企业的地方都要变,包括你们这里的县化肥厂,水泥厂,造纸厂,石灰厂,等等。厂里也要变,变得同时我告诉大家, 你们的工资要下降到一袋两毛钱,多点的三毛钱。你们可以做选择,但是厂子要想生存下去必须这样,我也被政策所驱啊,没办法的办法。你们可以不在这里上班了,随便找个活儿就能干,不赔什么,再不行种地也有不少的收入。我这厂里的钱可能会全赔进去。赔的不是几万块钱,是几十万。我都想让你们在这个厂里挣到钱,可这是现实的。散会后我叫人把今年的福利发给大家,是一些生活日用品,全新的包装。没别的意思,辛苦大家了!愿意留下继续在这工作的我谢谢你,愿意给自己找个挣钱的地方,我欢送你,我理解你们,希望你们也理解这厂里的决定。谢谢你们!”
厂长站起来向大家深深的鞠了一躬,台下热烈的掌声响起。胖嫂说:“理解理解,谁也不容易,更何况是干这赔钱的买卖,说得好!”她的眼圈里湿润了。叫他们仨一块儿鼓掌。胖嫂忽然说:“你们俩新人今天晌午的饭谁请啊。”秦莉看着荣玉。“这顿饭我请,也是应该的,一定的得请。”荣玉高声说道,秦莉扯了一下他的衣襟。全廷是爱管闲事的,尤其爱管女人的闲事。他说:“我比不了胖嫂这么热心肠的,我给你们说,胖嫂看咱的关系这么铁,所以一心的想帮,你看看。”秦莉听着心里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这位胖大姐了。
散了会,他们领了福利各自去干活了。在厂长的办公室里,他小舅子看屋里只有他们俩人,小声地说道:
“姐夫,我看到商机了。”他感觉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还是在说着玩呢。便问他:
“你说说看,说对了,有奖励。”
“是这样的,你看这个镇上的女人们呢,都一年四季在家种地,没什么文化,男人呢都是些受穷怕了出苦力在外面挣钱,这就是商机,你明白了吧。”
范老板摸着嘴唇边已风光几日的胡子,琢磨起来。小舅子又凑过去说:
“跟你明说了吧,这些人可以给你挣钱,想要救厂子,这个办法来钱快,又多,没风险。我告诉你这么办......没问题,......绝对叫她们听话,我有好办法。”
厂长最后说:
“只要能把厂子救过来,你看着办吧。”
秦莉在库房里把昨天囤积在外面的物料一个一个的拾掇到库房里,累了便坐在那出神的想着:“这些包里如果装的是钱该多好啊,哪怕自己累倒了,再爬起来也觉得是值得的,总不至于看见的还是一堆废物,唉————幸好自己不是磨石英砂的,要不然......”她笑自己,惨然的笑自己现在的生活。她把所有的想法都想了一遍,认为那不切实际的总会时时的在脑子里闪现,让你可望而不可及。一切都会改变的,重新来过幸福而美好的生活。然而回过头来看,她不知道荣玉怎么想。“是那么回事,我有孩子,我会把他管教好,听话的,我熬到在现在图什么?”秦莉俩手闲下来时,经常会想这些,一遍,两遍的去想。
快到中午时,胖嫂走过来气喘吁吁的说:“秦莉,你怎么还在忙啊,你看看表几点了,干活也得吃饭,饿坏了身子,有人可是要心疼的。”秦莉听着,脸害臊的转到一边去,说:“胖嫂,你可什么都敢说。”胖嫂硬拉着她去找荣玉。荣玉刚把上午磨出的的几袋装好缝好,她们俩人便进来了。胖嫂问:“荣玉,你媳妇儿还饿着肚子呢,你是不管了吗。”“噢,胖嫂我怎能不管了呢,走吧,去对面那家,想吃什么,随便。”荣玉把机器拉下闸,三个人又去叫了全廷,一块儿出去了。
在饭桌前,全廷不停的敬酒,胖嫂劝酒,秦莉喝下一杯白酒脸就红了。
“秦莉,你怎么脸红了。是这酒,还是你想什么不好意思说出来吧。”
“哪有,没有的事。”
荣玉端过酒杯,看秦莉的脸颊有些粉红色,他喜在心里。说:
“你们二位功不可没,有你们,把我的大事给办了。我得好好谢谢胖嫂——来!我敬胖嫂。”胖嫂喝下半杯,辣的她只用手扇。突然秦莉站起来说:“我也敬胖嫂!”说罢,秦莉不由分说的喝下白酒,呛得她直拍胸脯。全廷还在拍手叫好。“厉害!——女中豪杰——不让男人们。”胖嫂在一边用脚有意碰了他的脚下。说:“全廷,罚酒,不会说话,一听就是在家不会哄老婆的。”全廷认罚酒三杯。
他记着,算上这回已经不是头一回了。喝完酒就浑身舞动起来,俩手就开始随处乱摸,见着有女人,上去就直接摸,全身摸个遍,摸得那个女人也不得不服软。之后,他便乱性。等酒醒后,你若问他,他说,是在做梦,不可能有这种事。在他的意识里,女人就是用来给男人发泄的,不论好与坏,只要有几分女人味儿,他的鼻子像狗鼻子在老远处就闻到味儿了;他在宿舍里扬言说过,什么样的女人只要从他跟前一过,她的脾气秉性,还有夜里怎么伺候男人的他都能闻出味儿来。他喝完愿罚的三杯酒,俩眼开始搜寻。胖嫂知道他那点心思,便陪他喝。说:“你没听说过吗,酒后可不能乱性,尤其是你们男人,”全廷一听又倒一杯,荣玉忙上去阻拦,秦莉使眼色给他,他才松开手,由他们高兴的来。
快到上班点,荣玉结了账,先把全廷扶着,秦莉紧紧地一只手揽着胖嫂的身子,出了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