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药粉在烂腿处结成了厚厚的硬壳,脓水被挡住,越流越少了。这是痊愈的迹象。
一个半月后,烂腿处基本结痂收口,困扰了老爷子多日的病总算是被连根拔去。孙正义感激不尽,当即拿出一大笔钱给王仁德做酬金,并恳请他留下来为当地的老百姓看病。
王仁德盛情难却,当即便在当地租了两间房,开启了诊所。
到此时,二人才知道这个地方是南京的一个叫雨花台的城市的小镇上。
由于给孙正义这样的镇霸王治好了病,而且一治就是父子俩,王仁德顿时成了小镇人心目中的活菩萨。
加上那名牛主人在穷人堆里不停地夸赞王仁德的医术和难能可贵的医德,一时间,有钱的没钱的有病的没病的,都一股脑地往王仁德新开的小诊所里钻。
有病的看病,没病的带有病的家人来瞧病。
有了落脚地后,王仁德对小狗剩说:“以后咱们就算改头换面了,你的名字不太雅,狗剩子别叫了,以后就叫王医手吧!”
于是,从此小狗剩子正式更名为王医手。师父希望他能够成为中医界的一把好手。
王仁德的诊所只有小小的两间房,虽然窄巴,但却位居该镇上最繁华的地段,是孙正义这个坐地户亲自帮他挑选的。
凭借着一手过硬的真本事,再加上身后有两一穷一富两位当事人现身说法,新开的诊所天天如同赶大集一般,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王医手看到这样的景象自然喜不自胜,一会儿帮师父包药,累了就钻到人堆里偷个懒。他发现,接连好几天,都有一个女人来排队,但每一次都排到半路就走了。
他觉得很奇怪,晚上关店前将这事偷偷告诉了师父。
王仁德猜测,此女子必有难言之隐。
王医手极为不解,就问师父:“什么是难言之隐?”
“比如患上一些很难说出口的不太光彩的病,这种病可能是生在患者的隐私部位,也可能是一些不雅的病症……”
“师父,生病不都是一样的吗?怎么还会有不光彩的病?不光彩的病都是什么病?还有,什么是隐私部位?”王医手虽然机灵,但对于这些知识却并未涉猎,表示出了空前的好奇。
“隐私部位就是……”
没等王仁德把话说完,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师父,我好像听到有动静。”
“为师也听到了。一定是急诊,快去开门!”
说话间,小徒弟早已经跑到门口处,随口问了一声:“谁?”
“是我!”门外传来一个女子低沉的声音。
“师父,是她!”王医手一下子就听出了那个女子的声音,正是白日里接连来了好几天的那位姑姑。
“恩!”王仁德轻轻抬了抬手,失意小徒弟开门。
“姑姑请进!”王医手咣当一声打开门,将女子迎进屋。昏暗的灯光下,她看起来眉清目秀十分俏丽,是一位标致的灯下美人。
“大夫,我……”女子用怯怯的眼神看了一眼王仁德,欲言又止。
“医手,看书的时间到了。”王仁德知道女子有难言之隐,示意小徒弟回避。
“哦!”小医手随手拿起柜台上的一本书,不情愿地退到后面的房间里。这房间跟前面的诊所其实只隔了一道门,出于好奇,他贴在门后偷听了师父和那名女子的谈话。
见只剩下医生一个人了,女子这才放下矜持,轻声细语地说出了自己的苦衷:“大夫,我怀疑自己患了性病。”
王仁德的表情云淡风轻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惊讶,其实,早在小医手跟他提起这位神秘的女子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毕竟,人有百种,作为医生,什么样的病人都会接触,什么样的病症都会遇到,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能说一说具体的症状吗?”
“我没有乱来,长这么大,只跟丈夫一个人有过亲密接触,我们才刚结婚不到半个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所以,我怀疑……”
女子似乎对病症的来由更为关心,而对于症状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过一个字。可见她是那种注重贞操的清白女子。
“你怀疑是你的丈夫把病传染给了你?或者说,是他的生活不检点,是这个意思吗?”王仁德一针见血。
“恩!”女子的声音里透着委屈和无助,脸上写满怨恨与不甘。
“你的怀疑不无道理,这种病主要是靠亲密接触来传染的,不过,本人认为,眼目前最主要的是治好病,而后再去追究他的责任。你说呢?”王仁德极力地想要把话题转移到如何诊治上。
“恩!”昏暗的灯光下,女子坐在长板登上依着墙壁的身体显得异常单薄,愁眉紧紧锁成一团,眼神空洞无物,看似对自己的病漠不关心,她更关心的是这病究竟是怎么得的。
“目前只是你的猜测,并未确诊,还是先说说你的症状吧!我也好帮你做个判断。”
“跟他同房后,次日凌晨起来我就感觉到尿痛,同时下体出现脓状分泌物,伴随着严重的尿频尿急。”女子轻声细语地描述道。
王仁德给她把过脉,点了点头说:“你猜得没错,是淋病。”
“淋病是个什么病?”贴在门后的小医手忍不住嘀咕着,他只听说过温病骨病颈肩腰腿病,却从没听说过什么淋病。
正准备翻书查找一下,前面突然传来女子低低的饮泣声:“这可怎么办啊?”
“姑娘莫哭,这种病并不难治,我有把握替你医好。”对于治病救人,王仁德是一把好手,但对于安慰人这种事他可是外行。他只当女子是被淋病吓哭的,并没有听出她的话外之音。
“治好了又能如何?摊上这么一个丈夫,让我的下半辈子可怎么活啊!呜呜呜~”女子的哭声越来也大,双臂环抱在一起,整个身子随着哭声在微微抖动。
“虽说这种病的主要传染源是发生亲密关系,但是也不排除一些其他的传播途径,我认为,在没有真凭实据之间,最好不要妄下定论,以免冤枉了好人。眼目前最主要的是先把病治好,倘若你好了同房后又有反复再追求传播者也不迟!”王仁德就很理性地分析道。
女子瞬间被点醒:“你说得对,那请大夫快快替我诊治吧!”
王仁德给她开了一个六味地黄汤:熟地,山萸肉,泽泻,车前子,土茯苓,仙茅,杜仲几种药材用水煎服。
女子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王仁德刚关上门准备就寝,外面再次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师父,又有人来了!”王医手迅速从后堂钻了出来。
“不是让你去看书吗?你怎么还在这儿?”
“砰砰砰!”没等小医手答话,敲门声再次响起。
王仁德点了点头,小医手便一溜烟地跑去开门。这一次进门的是一位年轻的男子,鼻梁挺拔五官精致,只是状态看上去不太好,面色泛黄眼圈发黑,有一种身心俱疲的憔悴感,不知道是被什么病折磨成这幅模样的。
看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小医手很快便明白了,此人既不是重伤也不是急症,那大晚上的来一定是有难言之隐。
“师父,我去看书了!”没等王仁德开口,小医手便识趣地再次拿起那本道具书,一头扎进了里间。
一番望闻听切后,王仁德倒吸一口凉气。
倒不是因为男人患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不治之症,而是,他所患的,居然跟方才离开的女子一样,都是淋病。
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同样的年龄,同样的病症,同样的深夜造访。
莫非,他们俩……
王仁德左思右想决定尊重患者的隐私替患者保密,他极力强迫自己,忍住了所有的好奇。
“大夫,我得的是什么病?会传染不?”男子废话不多,句句都是重点。
“淋病,会传染,痊愈期间不能同房。”王仁德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
“哦!”男子眉头微微一紧,陷入漫无边际的深思。半晌,猛然抬头,却欲言又止,强大的自制力让他最终选择了沉默。
给他开了与刚才离开的女子同样的药,目送着他的背影淹没在茫茫夜色里。
“师父,今天晚上这两个人真奇怪!”患者前脚刚走,小医手后脚就从里间钻出来,探着脑袋想要跟师父讨论一二。
但师父却心事重重地说了一句不早了睡吧,便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熄灯上床。
接下来的几天,这一男一女两名相同病症的患者商量好了似的,每天都会一前一后在深夜造访,时间掐得很准,不会间隔太久也绝对不会碰面,令人很是奇怪。转眼间,六天过去了。
七日之后,王仁德吩咐小医手关门休息,小医手双手捧着下巴打着哈欠提醒师父:“那两个神神秘秘的人还没有来呢!”
王仁德笑答:“歇了吧!今晚他们不会来了!”
小医生将信将疑地躺下,刺棱着耳朵听了一宿,果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越佩服师父的神机妙算了。有时候他甚至怀疑,师父就是从算命先生转行当的医生。
由于每天都会与形形色色的患者打交道,接触到的奇葩患者比比皆是。就在以往的记忆即将被一些新人新事替代时,那两位神秘的深夜造访者毫无征兆地又出现了。
只不过,这一次是男的先来敲的门。
他比之间看上去更加憔悴。一进门把王仁德吓了一跳:“你怎么又来了?难道你的病还没好利索吗?”
男子沉吟片刻,仿佛做了一个巨大决定一般直愣愣地盯着王仁德的眼睛说:“好是好了,只不过才好了没几天又犯了!大夫,我听说你还会算命,能不能帮我算算,我这病究竟是怎么得的?”
怎么得的你自己心里没个B数吗?
跟不三不四的人胡睡乱搞的呗!王仁德在心里放肆地爆了一回粗口,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个就要问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