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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都是澡盆惹的祸

2018-05-26发布 3033字

其实,虽然他从来都不问,但在心中早已认定此人便是那位女子的不检点的丈夫了。

“我怀疑我的妻子背着我在外面勾搭野男人!”真不配是夫妻,该男子的语气都与那女子如出一辙。

“你确定不是你自己的问题?”王仁德的语气和眼神里都透着不客气。

那一夜,女子在他面前泪眼婆娑哀婉幽怨的情景历历在目,他不相信,那个眼中流淌悲伤脸上写满绝望的像百合花一样美丽大方的女子会做出这等让人不齿的事。

“什么意思?”男子仿佛被雷击中一般,脸上的表情瞬间凝住。

“我的意思是,没有真凭实据之前,最好不要胡乱猜疑自己的妻子。”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王仁德赶紧将自己拉回到理智状态。

“大夫说得是,我不该胡乱猜疑,只是,我除了她没有跟别人接触过,所以,不是她传染给我的还会有谁?”

从他的表情里,王仁德读出了如假包换的痛苦。那种无处宣泄的悲痛绝对不是假装出来的,想起之前前来求诊的女子幽怨的眼神,王仁德陷入了纠结中。

莫非,是自己判断失误,他们之间并无关联?

否则,如此清白自爱的两个人怎么会一头栽在淋病这种恶疾里反反复复绵绵不休呢?

重新给男子开了药之后,王仁德陷入了深思。

男子走后,女子如约而来。

同样的病症,同样的幽怨,同样的质疑,在诊所里周而复始地上演着。

直到多日后,女子无意间提到,丈夫背着她晚上偷偷外出,很有可能跟情妇约会时,王仁德这才确定,这一男一女就是夫妻。

为了帮他们找到病源,王仁德决定捅破这层窗户纸。那天,当女子再一次埋怨丈夫不检点不自重时,王仁德说:“明晚你早点来,我来告诉你他晚上都去找了谁。”

“怎么?你知道?”女子的表情里写满不可思议。

“是的,我知道!如果你也想知道的话,明天晚上8点钟来吧!”说完后,王仁德毫不犹豫地起身,送客。

“师父,他们两个人每次来都会给咱好多钱,你为什么要插手他们之间的事呢?”

小医手的弦外之音,王仁德心知肚明。没错,作为一名医生,他只需给患者看病抓药就行了,至于患者的病是如何得的,夫妻关系好不好有没有误会,这都与他无关。

但,良心告诉他,这事儿他得管。

他放下手里的营生,郑重其事地问小医手:“你知道师父为什么要做中医吗?”

“恩,为了赚钱?”

王仁德摇头。

“那,是为了给人治病?”

“没错,当初师父之所以选择当中医,就是为了替患者解除痛苦。所以当初,看到你患有腿疾时,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想方设法地救你脱离魔爪。”

“恩!”

“患者的痛苦分为几种,被疾病所困是一种,被感情所困是另外一种。”

“徒儿明白了,师父。所以我们不仅要医好那位叔叔和姑姑的病,更应该帮他们解决困扰他们的感情问题,对吗?”

“说得好!”看到小医手一点即通,王仁德甚是欣慰。

晚上八点钟,女子准时前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浅粉色的粗布外套,脖子处多了一根漂亮的围巾,低低的马尾辫,让她看起来比往日清秀了许多。

“大夫,他在哪儿?可以带我去看看吗?”女子小声问。

且到里间耐心等待一会儿。到时,一切真相大白。”王仁德胸有成竹地说。

“哦!”女子略微迟疑了一下,跟随小医手来到了里间,她不知道为什么大夫要如此安排,但既来之则安之,只要能知道丈夫这几天晚上出来跟哪个狐狸精相会,别说等上一小会儿了,等一晚上又何妨?

正思忖着,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便是一阵长吁短叹。紧接着,便是两个人的对话声。

“大夫,我的病这样反反复复的发作也不是个办法啊!天天来抓药腿都跑断了,能不能给我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让我自己回家煎去!”这声音很熟悉,女子一下子就听出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丈夫。

虽然两个人成婚才不到一个月,但那令人着迷的浑厚的嗓音却是铭记在心,万万不会错的。

“是他……”女子从凳子上立起来,准备往外走。

小医手摆摆手,示意她坐下。

女子迟疑片刻,重新坐回到座位上。

“这中药味道很重的,你不怕被妻子发现?”这是王仁德的声音。

“她现在一到了晚上就不着家,也不知道是跟哪个野汉子出去鬼混了!我正好趁这个空档把药给煎了!”一提到妻子,男子两只眼睛瞪得比狗还亮。

“你说谁出去鬼混了?”听到这儿,女子再也坐不住了,腾地一下从座位上弹起来,推开门,怒气冲冲地从里屋冲到男子面前。

显然,男子被惊到了,傻愣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问:“晓梅?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怎么会在这儿?这应该问你才对!”女子愤怒至极,将积压在心中多日的郁闷一下子倾倒出来。

“问我?”男子向王仁德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王仁德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说:“还是让我来说吧!”

“王大夫,你……”女子有些不解。

“你们两个患了同样的病,怀疑病是对方传染给自己的,却又不肯明说,只能瞒着对方偷偷地治疗,结果病情却反反复复不曾断根。”王仁德不兜圈子不拐弯,开门见山地说。

“哦……”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讨论这种让人难堪的病,女子有点儿不知所措。

王仁德并未理会,继续说道:“依我多年的经验看,你们两个都老实本分,丈夫不是放浪形骸沾花惹草的料,妻子也不是勾三搭四水性杨花的主,我就好奇,这病究竟是如何得的,又为何会反复发作呢?看你们互相猜忌影响感情,索性将你们召集在一起好生研究一下。”

王仁德的这番话起了不小的作用,夫妻二人心平气和地下来探讨这病的来源。

见二人诅咒发誓一再表示都没有在外面乱来,王仁德觉得十分蹊跷。

他拧着眉头想了想,说:“之前我早已跟二位说过,这病并不一定非要同房才会传染,你们回忆一下,有没有去过一些容易感染的公共地方,比如澡堂子之类的?”

二人默默地对视了一眼,又默默地同时摇头。

沉默,让整个房间陷入了无尽的静谧中,半晌,女子像是电视里失忆的女主角突然想到什么事情一般惊呼道:“我病好了后好像用过家里的木桶洗过澡!”

“什么样的木桶?之前你用过吗?除了你用过,还有谁用过?”王仁德马不停蹄地追问。

“就是他家里祖传下来的一个木桶,结婚当天同房后用过,后来来了月事,就没有泡过澡,发现患了淋病后也没有用过,就前几天病好后我泡了一次。”女子回忆道。

你平时用过那个木桶洗过澡吗?”王仁德问。

“洗过!我们俩一起洗的鸳鸯浴。”男子不好意思地低垂着头。

“这个木桶有很大的嫌疑!”王仁德说。

“不可能啊!这个木桶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是当年我爷爷的爷爷亲自打造的,已经用了上百年了,从来没有人得过淋病!怎么会到了我们这儿就突然带病毒了呢?”男子语气肯定地说。

“或许,是他们有病不承认呢?毕竟,这种病比较难以启齿。”女子小声说。

“在这儿瞎琢磨于事无补,还是带我去看一下吧!”王仁德说。

那是一个很大很高很大的房子,院子十分宽敞,穿过宽敞的院子,进入偏房,那个传了几世的木桶像个被遗弃的孩子,安安静静地躺在偏房里。

它看起来破旧不堪,凌乱粗糙的纹理写满了岁月,横七竖八的补丁诉说着沧桑,小医手正准备跳过去摸一把,却被师父一把拽住,摇了摇头,示意他靠后站。

王仁德凑过去看了看闻了闻,随后果断地说了三个字:“烧了吧!”

“烧,烧了?”夫妻二人大惑不解,看一眼就能确定这木桶有病毒?

王仁德仿佛能够读懂他们的心事一般,点了点头说:“罪魁祸首就是它!不知道什么人用过,也许是祖上就有病毒,也许是有什么来历不明的人借用过,总之,这个东西用不得了!”

这时,男子才回忆恍然大悟:“结婚前是有人曾经来家里借宿过,当时见她狼狈,便给她烧水洗了个热水澡。想不到她竟如此回报我!真是造孽啊!”

真相大白后,夫妻二人当下烧毁了木桶,并按王仁德的方子服用了几日,从此不再复发。

这件事传出去后,王仁德更加声名远播,前来就诊者络绎不绝。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村里的镇上的县城的,甚至有慕名而来的外地人跋山涉水前来求药。

一时间,王仁德三个字,等同于活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