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源在哪儿呢?”牛的主人忙问。
“就在这个小家伙的手里!”王仁德背起药箱子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孩子手里的小喷雾器之前一定用来装过农药吧?”
两位老人连连点头称是。
“可是师父,这跟牛中毒有什么关系?”小狗剩大惑不解。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孩子手里拿的那个水枪之前应该用来装过农药。而孩子顽皮,直接对着牛的水槽或者食用的干草上喷几下就很容易引起中毒。”王仁德语气十分肯定。
“哎呀!大夫说得对啊!那个小型喷雾器是我之间用来给花草树木喷洒农药的,后来孩子要玩,便洗了洗给他当玩具耍了。可我已经洗过了,怎么可能还会有毒呢?”牛主人说。
“可能是没洗干净,也可能是孩子又自己装进去了农药也说不定,这个年龄正是孩子喜欢模仿大人的时期,你们一定要看好了千万不要大意,这种药瓶子还是少给孩子玩吧!”
牛主人的妻子不信,当下便将小孙子抱过来审问,果然,他承认自己学着爷爷的样子将一瓶盖的农药倒进了小喷雾器里,然后又学着爷爷的样子给停落在牛身上和干草上的苍蝇喷药。
事情水落石出,王仁德背起药箱子准备告辞。
还没迈出牛棚,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有四名一脸横肉面无表情的黑衣人闯了进来。
老人示意王仁德稍候片刻,抬腿走出牛棚去查看情况。
“听说那个四处游走居无定所冒充算命的江湖郎中在你家?”为首的一位黑衣人的脸上,眼神中,口吻里都透着一个冷字。
“没,没有啊!我们家又,又没人生病,怎么会有郎,郎中呢?”老人结结巴巴地说。
眼前的这几个人是镇上出了名的泼皮无赖,平日里结帮拉派、人事不干几乎没人敢惹。如今见恩人被这几个人给缠上了,有意替他遮掩。
“老东西,居然敢跟我们撒谎?再不把人交出来,就别怪我们兄弟不客气了!到时候扒了你的房揭了你的瓦你可千万别心疼!”黑衣人态度蛮横地威胁道。
“大夫,你在这儿千万别出声,我出去看看。”女主人小声叮嘱完后,便准备出门会客。
“他们要找的人是我,我理应自己面对!”王仁德说完抬腿走出牛棚,清了清嗓子说,“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找的人是我,放了那位老人家!”
“你就是那位给我们大哥---喜悦来老板看病的江湖郎中?”为首的瞥了王仁德一眼,不咸不淡地问。
“正是在下!”
小狗剩心说不好,那位喜悦来的老板不就是20天以前被师父以半篮子草药换了一个月生活费的络腮胡吗?既然派人找上门来了,估计是病没治好前来寻仇了。
偷偷瞥了一眼师父,却见他神态自若十分淡定,丝毫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紧张来。
小狗剩正琢磨着该如何逃,从哪儿逃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刚刚还凶神恶煞的恶棍们瞬间眉开眼笑,为首的赶紧客气地伸出双手握住王仁德的手十分热情地说:“哟!大夫,您果然在这儿呢!幸会幸会!”
边说忍不住回头半嗔半怒地恐吓这家的主人:“居然骗我大夫不在,小心我扒了你家的房!”
老人家见这群人对大夫十分恭敬,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安安稳稳地落了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说:“不敢不敢!误会误会!呵呵呵。”
看到危机已解除,王仁德呵呵一笑道:“恕我眼拙,不记得跟诸位有什么恩怨,不知王某人何处得罪了几位?还请直说。”
为首的黑衣人突然沉下脸来认真地打量了王仁德两眼,郑重其事地说:“什么恩怨?大夫,,这话你只说对了一半。”
王仁德赶紧说:“还望壮士指教!”
为首者用力地拍了拍王仁德的肩膀说:“记住!咱们之间只有恩,没有怨!”
“几个意思?”王仁德不知所措。
“你是我大哥的救命恩人哪!他接连找了七八个大夫替他看病,奶奶的!那些酒囊饭袋混吃混喝骗起钱来倒是得心应手,治起病来没有一个顶事的!多亏了你给他诊治,如今药到病除了!”
说话间,已经有人将一打钱塞到王仁德手中:“这是大哥让我们交给你的酬金,另外,大哥想邀请你上门走一趟,希望大夫能够赏光!”
看到那大把的票子,小狗剩仿佛看到了鲜嫩肥美的烤鸭,皮薄汁浓的灌汤包,还有很多不知名的好吃的。
见师父犹豫,他轻轻拽了一下师父的衣角,仰着小脸说:“师父,既然叔叔盛情邀请,我们就去走一趟吧,爷爷也忙活了大半天了,让爷爷好好休息一下。”
王仁德读懂了小狗剩的潜在语:这是爷爷的地盘,咱们还是换个场地说话吧,别吓着人家。
略微一思忖,便收起银票告别牛主人,背着药箱子紧跟在几个黑衣人身后,走出大院。
门外停着一辆黄包车,师徒二人被请到车上坐好,很快便到了喜悦来酒楼门口。
老板早已候在门外,见王仁德带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孩子,再三打量就是记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小狗剩可是从人贩子堆里逃出来的,见过大风大浪尝过苦辣酸甜,心眼自然比普通孩子活泛。怕被认出来给师父招惹麻烦,索性不打自招了。
他快步走上前去对络腮胡老板说:“师父,这位就是那天取走我手里灵药给我留下大把票子的贵人吗?”
“师父?难怪我看着这个孩子挺面熟的!好像在哪儿见过。原来是你徒弟!”络腮胡说。
“这位老板,谢谢你,让我这个孤苦无依的人多了一个师父,那天你花钱买了我的灵药之后,让我觉得这一切都是这位师父指点才让我有了生计,索性便认了他做师父,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得的那场病呢!”
小狗剩说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的,让人听起来顺理成章天衣无缝毫无漏洞。
王仁德没有想到这孩子如此机灵,方才悬着的一颗心也总算是落了地。
络腮胡哈哈一笑,将二人请进屋里。一番好酒好菜的招待过后,络腮胡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苦闷。
俗话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这络腮胡自然也不例外。虽然此人表面上看起来财大气粗吃穿不愁的,其实他心里有不为人知的苦楚。
络腮胡姓孙,名叫孙正义。
不知道风水不好还是祖坟位置不佳,总之他家里人几乎没有个健康的。自己患了肾炎好几年好不容易让王仁德给治好了,父亲则患了老烂腿好多年。找了很多医生看了都不见效,作为孝子的他不能替父亲受罪,所以心里十分不安。
这次请王仁德来,就是恳求他给父亲看病的。
治病救人本事医生的天职,尤其是这么久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他,如今既然孙老板相信他,他决定把握机会为自己扬名。
孙老板的父亲七十有余,三年前突然小腿肿胀黑的发亮,请了西医来看,说是新功能不全,导致小腿血液循环不佳而引发的。
结果前前后后请了五六位医生,药也吃了,针也打了,瓶也挂了,钱也花了,罪也受了,就是不见好转。
更糟糕的是,到了后期小腿开始溃烂,起初是一点小口子,就用碘酒涂了涂,结果烂得更加严重,从前面烂到后面,直接烂了一圈。溃烂处有巴掌大,流出黄黑的脓水。弄得整个屋子都是恶臭味。
原本束手无策了,但因为王仁德的出现让孙正义再次燃起希望。
他表示,后来一个西医用庆大霉素注射液给父亲涂了些时日,虽然表面有一点效果,但还是无法抑制脓水的外流,天天涂药膏就是不见好转。
王仁德仔细看了看,沉思了片刻说:“其他不管是服用的还是外涂的药都停了吧,你用黄柏+苍术,两种药烘干打成粉,直接敷在烂腿处看看效果怎么样。”
负责照顾孙正义父亲的保姆多嘴道:“之前那么多医生用了那么多药都没治好我们家老爷子,你就用两味药就把我们打发了?”
王仁德笑而不答。
孙正义倒是对王仁德信任有加,厉声呵斥道:“不得对王大夫无理!王大夫说怎么治就怎么治,王大夫说用什么药就用什么药,尔等不得多嘴!”
“是!”保姆受了训斥后迅速退下,照单抓药去了。
小狗剩也觉得这药太过简单,担心师父失手,便试探着问:“师父,我觉得刚才那位小阿姨说得不无道理,人家医生用了那么多药又吃又抹的都没治好,你就用两种药能行吗?”
“行不行得等等看。”王仁德不急不躁地说。
此后,小狗剩便开始不厌其烦地数日子了。
第一天, 孙正义反馈,药都按照王大夫吩咐的涂上了,不见效果。
第二天, 遵医嘱涂药,还是照常流脓。
第三天, 同上。
第四天, 同上。
第五天, 不慎见效。
第六天, 依然流脓。
第七天, 王仁德亲自登门询问病情,却见老爷子用裤子将腿盖住了。孙正义问父亲:“是不是还不见效?要不,让王大夫再换个方子试试?”
“不必了!”老爷子将手一样阻止道。
“父亲,其实王大夫的医术十分高超的,儿子的病就是他给医好的。儿子想……”见父亲拒绝,孙正义连忙解释道。
“就算你说得是真的,那也无需劳驾他了!”没等孙正义说完,老爷子再次扬起手来打断了他的话。
“为何?”孙正义十分不解。
“还能为何?你自己看吧!”老爷子说着,便挽了挽袖子,亲子动手撩起自己宽大肥头的裤腿,将自己的一条老烂腿一览无余地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孙正义抻着头往前一瞅,顿时目瞪口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