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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寒山之笔

2018-05-19发布 5031字

单晴瑶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原来我也有笑不出来的时候。”

‘哐啷’的声音从客栈院子传来。单晴瑶忙向下探看,李子墨寒正在院子中砸碗,他的身边堆满了像小山丘般的碗碟。

“靖侯爷,你哪找来那么多碗碟?”

李子墨寒看向单晴瑶,微笑道:“昨晚砸得不过瘾,今日再续,公主可有兴趣一起砸?”

单晴瑶双眸一亮:“好!”蹭蹭几下爬到院子中。她拿起碗边砸边痛骂:“忽尔木,砸你个稀巴烂……忽尔木,砸你个稀巴烂……忽尔木,砸你个稀巴烂……”

李子墨寒微笑地看着单晴瑶尽情地发泄,目光柔和得如此刻皎洁的月色。

滕连虎走来,淡然道:“谢靖侯爷!”

“这本就是公主自己的法子。”李子墨寒看了看滕连虎“不过还是没有老帮主的法子猛烈。”

滕连虎淡淡一笑:“据说靖侯爷已有五年没有踏足长安了,是什么风把侯爷吹来?”

李子墨寒若有所指:“长安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好奇想来看看,会不会有更多出人意表之事。老帮主不仅对别人狠得下心,对自己的庄院也一样可以。只不过,表象与内里往往不同,帮主如此精明,万千心思,外人真是难以猜透。”

滕连虎泰然道:“靖侯爷可游刃于大唐与楼兰之间,陛下与北地王都对侯爷信任有加。与侯爷相比,在下的只是雕虫小技。”

李子墨寒哈哈一笑,眼中却全无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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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完碗碟后,单晴瑶心情轻松了许多,饥肠顿时咕噜咕噜地叫起。滕连虎叫来了一大碗牛肉面,单晴瑶几下子就吃完了,躺在榻上打饱嗝。

她看了看滕连虎,笑道:“回去后叫宋叔多买些碗碟回来,我一不开心就砸,这招比喝酒更管用。”

滕连虎微笑地点头,从怀中拿出令牌,放在她的手心,再把她的手拢在他的掌心:“以后不要再把它丢下。”

单晴瑶心头一颤,坐起来,仔细地端视令牌,把令牌放入怀中。她伸手搂住他的腰身:“对不起,我这辈子都会把它收好。”

滕连虎把她紧紧地拥在怀中:“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我,就像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开你。”

单晴瑶轻声曼语:“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她抱着他的脖子,吻向他的唇。

他轻抚她的脸颊:“还有一个多月就是我们大婚之日,你不要让我破了我的承诺。”

红霞涌上粉腮,单晴瑶娇羞道:“你不是出了名的坐怀不乱吗?”

滕连虎捏了捏她的下巴,满眸宠溺:“那要看坐谁的怀。”

单晴瑶呵呵地笑了起来。滕连虎心头酥软,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我要你以后都像今夜一样笑。”

单晴瑶的笑靥如花:“你每日哄我,那我就每日都笑。”

滕连虎忍不住在她的脸颊上轻下一吻:“别再诱惑我了。再这样今晚我就要睡在地上了。”

单晴瑶娇柔道:“我让你睡在我的心上。”

沙渊只觉有种孤独无助的感觉,也有穷途末路的哀伤,这时他才觉得惶恐,他知道江湖上已经没有自己立足之地,所有的人都离他而去,他的儿子、干女儿,还有那些曾经共患难的朋友,一个个都离他远去了。

他突然伸手拿出那个青玉指环,心中不禁又升起一缕希望,看了那个指环一眼,重重地击了一下手掌,大声道:“我还有希望!”

当一人濒临死亡绝境时,他会对那仅有一线的曙光寄予莫大的希望,一种信念尚在他心中荡漾,沙渊想要生存下去,他不甘就这样被赶出江湖,也不愿放弃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事业,尤其是他的黑苗寨……

儿子的惨死,莫天良的突然离去,都给这个老狐狸莫大的打击。他在丧心病狂之下,变得更疯狂了,最令他伤心的是那群黑苗寨的弟子,一个个偷溜而去,他真的已经穷途末路,已经没有什么可为的了。

自从儿子赤疤死后,他早已失去冷静的理智,除了杀人外,几乎没有事情能使他高兴。他变得更恐怖、变得更残忍;在他心里没有感情、没有朋友。所以他的一切都随着他那狠毒的心而失去,甚至于连他的生命都即将毁去……”

空中仅有几片淡淡的浮云,随着轻风缓缓移动。

敦煌大帝沙渊趁着黄昏的时候,独自一个人乘着一匹坐骑,向大漠驰去。

他望着将残的天色,嘴角上漾起一丝笑意,冷酷地望着天空中的浮云,非常沙哑而低沉的低语道:“小达摩啊小达摩!我沙渊要是真栽在你手里,就枉在江湖上白混一辈子了,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的手中……”

他恨恨地挥动长鞭,啦啪地击在马背上,好像这匹忠于主人的坐骑和他有着极大的仇怨似的。那匹马长嘶一声,身形跃起,在滚滚大漠中直驰而去。

敦煌大帝能连自己都不知道奔驰了多少时候,只觉暮色愈来愈浓,一股浓烟在空旷的漠野升起。他轻轻拭去额角渗出的汗珠,长叹道:“总算找到地方了!”

他缓缓朝那浓烟行去,只见一大堆后唐子围着一堆熊熊的烈火,正在烤着牛肉。那群后唐子俱诧异地抬起头来望着这个老狐狸,对他的出现多少有点意外。

沙渊飘身而下,道:“请问南异雪在这里吗?”

其中一个后唐子随手指了指左边,没有说话。

敦煌大帝沙渊嘿嘿笑了几声,移身向左边行去。

在一个大篷幕里,这时有一线灯光透出来,敦煌大帝沙渊轻轻一掀幕帘,只见一个人正在灯光下聚精会神研究一张地图。

他心神一颤,脑海中疾忖道:“真想不到杨剑英已将我绘成的大漠敦煌位置图交给了他哥哥!嘿,南异雪恐怕已经开始找寻了。”他嘿嘿笑道:“杨兄!”

篷幕里的南异雪似乎是吃了一惊,他惊觉地抬起头来,急忙将那桌上的秘图收藏起来,阴冷地道:“你来干什么?是不是想要将这张图夺回去?”

敦煌大帝沙渊嘿嘿笑道:“那张地图对于我已无关紧要。杨兄,你请放心,我没有和你再争夺敦煌的意思,大漠敦煌终将属于你的!”

南异雪嘿嘿笑道:“你会放弃这敦煌里面的金银珠宝,还有那足可傲世的楼兰秘笈?沙渊,我想你会舍不得放手!”

沙渊眉头深锁,道:“你倒看得清楚,我的确有点舍不得放弃,不过我现在却不想和你争这份权利,只是有点事先和你谈谈。”

南异雪冷冷地道:“是不是想要讨回那张地图?”

沙渊摇摇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今天我来这里不是和你争论秘图谁属的问题,我是想告诉你一点关于令弟的事情。”

“嘿嘿!”南异雪阴沉地大笑道:“我弟弟怎么样了?”

沙渊黯然道:“他不幸死了……”

南异雪全身惊颤,道:“你说什么?”

他心中大寒,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身子向前一移,一只手紧紧抓住幽巡视大帝沙渊的衣服,道:“你再说一遍!”

敦煌大帝沙渊见他那种急焦而忧伤的样子,暗中不禁冷笑,他缓缓将南异雪的手臂移开,道:“令弟已经死了……”

南异雪不信地沉思了一阵,他非常清楚这个幼弟的功夫,江湖上除了仅有的几个厉害人物外,根本不可能有人能伤得了他更何况是杀死他。

南异雪冷冰地在敦煌大帝沙渊脸上瞥了一眼,嘴角上闪出一丝冷酷的笑意,道:“我不信,沙渊,你又想跟我耍手段了!”

沙渊心中一急,道:“这是真的,我沙渊难道还会骗你!”

南异雪冷哼一声,道:“你的诡计太多了,据我观察,你是个只求利益不择手段的厉害人物。只要对你有利的事,你用点心计骗骗人,那也是很平常的事。”

敦煌大帝没有想到每个人对自己的批评都是这样难听,他心底有一股难以遏止的怒火,道:“信不信由你,我只要将这件事告诉你就行了,令弟在临终之前曾要老夫这样转达,现在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南异雪冷笑道:“我弟弟死后,你知道我首先要杀谁?”

沙渊一怔,道:“当然是找那个凶手了。”

南异雪嘿嘿一笑,道:“你错了,我首先想杀的是你!”

敦煌大帝沙渊心中大颤,愤怒地道:“杀你弟弟的又不是我,你和我过不去干什么?”

南异雪冷冰地道:“我弟弟在去黑苗寨之前曾交代过我,如果他不幸死去,一定是中了你的阴谋诡计,因为你想除去我们兄弟早已经不是一天的事了。”

沙渊冷哼一声,道:“你连杀你弟弟的人名字都不问一声,就先对我发狠,这算是那门子英雄!对我凶没有用,该杀的是那个凶手!”

南异雪淡淡地道:“我相信你会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因为他能杀死小弟,必也会杀你,你今天所以来找我,完全是想借我的力量替你除去那个人。我看人最明白,猜的对不对,你心里比谁都有数。沙渊,我没有说错吧!”

沙渊冷煞地道:“这是你们的看法,凭我沙渊在江湖上还不需要向人求助。杀死令弟的是天赏杀将小达摩,我言尽于此,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自怀中拿出那个青玉指环,在南异雪的眼前轻轻一晃,冷冰一笑,道:“你看到这个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了!”

南异雪伸手接过,仅仅瞥了一眼,道:“不错,这正是我们家传指环!”

沙渊得意地一笑,道:“令弟在临死前,曾要老夫将这个交给你,他说你只要看见到指环就会明白一切。这是他仅有的遗物,你留着作个纪念吧!”

南异雪目中隐隐透出泪影,他双目寒冷如刃,紧紧盯着那枚青玉指环,许久没有表示。

敦煌大帝沙渊见他神情有异,目光诡异的一闪,道:“杨兄,你请不要太过悲伤,这是命运的捉弄。老夫现在先回黑苗寨,关于替令弟报仇之事,你只要信得过老夫,随时可来找我商量,老夫必舍命奉陪去找天赏杀将小达摩,一定不会使令弟含怨而死。”

他正待举步行去,南异雪突然说道:“天启煞兄慢行,小弟有件事要问你。”

敦煌大帝沙渊一煞身势,转过身子道:“杨兄还有什么事要交代?”

南异雪冷冷地道:“我弟弟之死,你该有一半的责任。”

沙渊长叹一口气,道:“那是因为我照顾不周所造成的疏忽,也是我一时的大意,杨兄,对令弟的不幸,我非常难过。”

南异雪嘿嘿一笑,道:“你对舍弟的恩惠我非常感激,尤其千里送信更使人敬佩。天启煞兄,我有一点疑问不知道该不该说。”

“嘿!”沙渊低喝一声,道:“请说!请说!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不能公开的事,只要杨兄有问题,老夫当然尽自己所知告诉你。”

南异雪冷煞地道:“舍弟在死前,你可曾给他吃过什么东西?”

沙渊一呆,道:“这是什么话?”

南异雪面上陡地罩上一层杀气,双眉一耸,自那冷酷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酷的笑意,道:“你不但给舍弟服了药物,连对莫天良都施了手段,舍弟所以会死,全是你药物作祟的结果,你自认那是一项秘密,却不知道舍弟早巳察觉出来了。”

沙渊急得一摇手,道:“误会,误会,这全是误会!”

南异雪向前斜跨一步,道:“你给他们服了慢性毒物,满以为等到杀死小达摩后,他们的药物也可以发作,那时不但除了大敌,连与你相处的朋友也都一并消灭。沙渊,你的心好毒啊!”

沙渊脸色一沉,道:“杨兄,我希望你说话要有证据!”

南异雪冷笑一声,缓缓扬起那枚指环,道:“你自己看吧!舍弟在这里说得很清楚,不但他发现了你的阴谋,连莫天良也看出你的诡计。他俩在这种情形下当然不会为你出力,又不敢翻脸,只得隐忍不发作,舍弟在受伤之后极快地用针将所有的经过刻在这枚指环上,可惜你没看出来!”

沙渊伸手将那枚指环夺过来仔细一看,果然上面有无数的小字,他难以置信的道:“我不信令弟能在极短的时间中刻出这样多的字!”

南异雪冷冷地道:“你不要忘了,我们六诏山曾以雕刻针刺闻名江湖,这种绝技我们每个人都会,不要说是一个指环,就是一根头发我都能刻上一首诗,这点功力并不足以为奇!”

敦煌大帝沙渊一生都暗计别人,绝没料到强中还有强中手,杨剑英临死竟还留下这一手,将自己筹划的阴谋完全公布出来,他通体寒悚地一颤,只觉自草原上武林大会之后,自己处处落进别人的圈套中。

他有种面临末日的恐惧,颤声道:“杨兄,我们有话好谈,这事是令弟误会了!”

南异雪不屑地道:“舍弟虽是一身贱骨,却从不冤枉别人。阁下血债血还,我身为舍弟的兄长,不得不向阁下先讨回这笔血债!”

敦煌大帝沙渊深俱戒意,道:“你这样不是太冒险了吗?”

南异雪略略一怔,道:“阁下难道还有花样不成!沙渊,你今天是自投启网,要想从这里逃出去,简直哪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满面浓聚着杀机,两道斜眉高耸,那双冷寒的眸子紧紧逼射在敦煌大帝沙渊的身上。

敦煌大帝沙渊嘿嘿—笑,道:“你既然这样不识好歹,老夫只有在手底下和你分高低了。嘿嘿,杨兄,这可是你逼我动手的!”

“锵!”的一声大响,敦煌大帝沙渊手中已多出一柄寒光四顾、冷芒如电的长剑,他轻轻在空中一挥,颤出一道斜斜的光弧,慎重地凝望着南异雪。

南异雪冷冷地一笑,道:“你的那套伎俩我早就知道了!很好,沙渊,动家伙你比我差得太远,我这支寒山大笔除了败在小达摩手里,还没遇过敌手!”

他轻松地将自己那支轻易不动的寒山大笔拿出来,淡淡地敝了一眼,轻轻握在手中,恍如没事一样。

沙渊冷哼一声,怒道:“我不信你能比我强过多少!”

他奇诡地一晃身形,手中长剑奇幻地划出,这老狐狸能在江湖上独树一帜,自然有其不可忽视的力量,仅仅一招就已显示出功力的深厚了。

可是他今夜遭遇的对手太强了,六诏山能够在武林中占一席之地,当然也有它不可忽视的力量,南异雪鼻子里冷冷一哼,寒山大笔突然一抖朝他剑上一点……

“叮!”

数点寒星进溅射出,双手臂俱是一震,各自飘退五尺。但是在这兵器交击中,南异雪的功夫可较敦煌大帝沙渊高明多了,身子在一带之后又持笔扑了过去。

敦煌大帝沙渊心中大骇,急忙一掠身形,拔高数尺,长剑挑起一道白光,连挥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