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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5 花容失色

2018-04-25发布 5213字

时光就这样如烟般过去,墨乔一年一年地算着,自己从二十二岁一直到了二十七岁。时间过得快极了,她觉得自己在这里不过过了几个月,其实已经过去了七年的时间。她常常会想起张九年,可是当她看到颂儿的时候,就会立刻把所有的烦心事儿忘掉。颂儿很乖很听话,墨乔让她学写字,虽然学的不快,可是也总能安安静静地去办,却总可以花费许多时间做好。从五岁开始,墨乔就教她念书了,颂儿很能安下心,往往觉得还没怎么学,就已经半天过去了。墨乔在练武的时候颂儿也在旁边看着,或者自己一人在外面玩耍,去和地上的蚂蚁说话,去和那边的孔雀群跳舞。

林罂粟还是很少回榕树洞来,她早就喜欢上了外面的花花世界,现在也不怎么寻找张九年了,毕竟她在外面遇到的人很多很多,或许又喜欢上了哪个少年公子,这也没什么。她不过是和张九年能玩到一块儿去吧,可能她认识了一个酸腐的秀才,觉得那秀才呆呆傻傻地有趣儿也没问题啊。

姜墨千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大了。她也十九岁了,这让墨乔很惊讶。因为她印象里墨千还是个小姑娘,可是现在她发现墨千这么好看,而且武功又这么高超。

这一日中午,吃过了午饭墨乔觉得困倦了些,便在床上休息,而姜墨千带着颂儿到外面去玩耍。墨乔也很是放心,因为在这里的几年时间她从来没有见人来过。等睡醒之后,过了没多久,墨千和颂儿就回来了。姜墨千笑嘻嘻地对墨乔道:“姐姐,你猜猜我们今天出去发生了什么事?”墨乔看着姜墨千笑成了月牙模样的眼睛,笑问道:“今天你这么高兴,肯定是有大事儿发生了。嗯,是看见谁了吗?”

姜墨千笑道:“正是,你猜猜我见到了谁?“墨乔想了想,道:“你在这里这么多年,能认识谁啊?难道是当年的李粒山?”姜墨千摆手道:“不是,不是。你再猜。嗯,给你提个醒,那人是认识你的。”

墨乔心里忽然一紧,因为她立刻就想到了张九年。可是她立刻就控制住了自己不去这样想,因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转而问颂儿,道:“来,到妈妈这儿来。”颂儿走过去,靠在墨乔身上。墨乔道:“跟妈妈说说,今天你碰上了谁?”颂儿想了想,道:“我也不认识那人。可是他却认识妈妈,也认识小姨。”墨乔心道:“那人认识千儿,也认识我,除了罂粟妹妹,还有婆婆和李粒山,还会有谁呢?”

她左思右想也想不起来,终于,姜墨千开口了,道:“姐姐你记得方小楼吗?”

墨乔一听到“方小楼”三个字,心里陡然一惊,因为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想起来过他了,一瞬间,当年的种种过往都袭上心头来。当年在湖北百草门,就是他孤身一人和常崇义打斗,还打了个平手。后来坠下山崖,到了徽州。直到青石巷十三口人被灭了门。自黄山洞渊派一别,她没有再见过他。

姜墨千见墨乔的表情,自然猜到了几分他们的事情,接着道:“今天他过来了,见了我和颂儿,只说了几句话。”墨乔道:“说了什么?”姜墨千道:“他说现在从紫蚕派祁连山总派过来许多人想要寻找姐姐,希望姐姐好好保护自己。”

墨乔心里顿时又是一阵感动,心想过了这么多年了,他居然还在记挂自己。不知道他为了寻找到我的下落花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而他对他这七年来的事情闭口不提,只想着为我。瞬间,墨乔都陷入了对方小楼的愧疚之中。她想再开口多问几句,可是很快她就没有再问了,因为现在她都给张九年的孩子生出来养大了,再说这些事情还有什么意思呢。难不成我现在带着颂儿跟他走了不成?

而现在,墨乔开始思索为什么会从祁连山总派出来这许多人找自己的下落。自己跟祁连山总派没有半分关系啊。而方小楼带来的消息一定是可靠的。

墨乔想了许久,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祁连山会有人想找到自己。她决定到白枫堂去打听一下,弄明白祁连山这一次下来这许多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是现在除了这个消息之外一无所知,如果白枫堂之中有了奸细,自己到那里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就算那里有薛伯伯撑腰,可是总是也不是十分安全。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就是让墨千去替自己到白枫堂中打听打听。墨千现在武功比当年的墨乔武功还好的多,而且学习了诛氏钳法十七式之后武功是更上一层楼,比林罂粟的功夫可要高。

墨乔与姜墨千说了,姜墨千自然极快地应允了。墨千带上佩剑,从榕树洞最东边的悬崖那里下去了,她对这山路也熟的很,知道哪里是去白枫堂的路。绕着这边的山崖一直往前面走,从三叉口那里下去,再过了两座山,一面满是松树的林子就能看到白枫堂了。

她脚步很快,一个多时辰就到了松树林这边。这里地上都是厚厚的松针和杂草,走在上面软绵绵的,发出轻轻地踩踏之声。今年墨千已经十八岁了,在这八年里,她从来没有出过这里重重叠叠的峨眉山,甚至很少出那里的山谷,也很少往前面来过。

正走在林子里,忽然听到前面草丛之中有一些异样的声音,像是有动物在那里,不知道是一窝野猪,还是有狼崽子在那里。她轻轻地踏过去,握住剑柄,只待如果冲出来什么东西要威胁到自己时候先自保。

她已经走到了那一堆密密的草丛之前,可是仍旧看不清里面的东西,只是一个在草丛之中的影子。她再走近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因为这里竟然躺着一个人,而且浑身鲜血,已经性命垂危。墨千在山里住了八年,几乎没有见过任何人,也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害怕。可是毕竟有墨乔讲给她的许多事情,告诉她要怎么样对待这种紧急情况,因此她也很快静下来,想去查看这人的伤势,然后先保住他性命再说。

她正要俯身去看,忽然觉得不妙,心想如果这伤人这人装的,那么自己这么一碰岂不是糟糕,他要趁着我没有防备时候过来打我一拳,我哪里躲得过去?心里这样一想,姜墨千自然往后面退了两步。这时虽然她拿不定主意,可是也知道是先等等看。

而这时候,她忽然听到那边远远地有脚步声传来。墨千又吃了一惊,她心想若要那边的人过来看到了自己在这里,岂不是要认为自己就是伤人的凶手?而且那边过来的人是不是好人还不知道,最好还是躲一下再说。她仰头看去,发现这边第三棵松树很是茂密,而且树冠很高,显然是更加安全的。于是她身子一动,已经窜到了那边树下,然后极灵巧地跳上去,抓住一根枝干,身子一起,跳到了那密密的树冠之中。

这时候,姜墨千忽然察觉到有人在她背后拍了一下,她陡然一惊,正要扭头过去,可是脚下一滑,就要摔下去。她正要把脚踩住下面的枝桠,可是忽然一只大手过来抓住了她的手,姜墨千惊惧之余,抬头看了看,只见一个人正蜷着身子呆在树丛之中,现在正伸着一只长臂过来抓住自己的手腕。这人皮肤微黑,而脸上满是胡茬,头发也很长,正是中午时候见到的方小楼。她正要惊呼。方小楼忽然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姜墨千大惊,用尽全力挣开了他的手,满是惊慌失措的样子。因为她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一个基本上全是陌生的男人竟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时间所有的感觉都涌了上来。正在她不知所措之时方小楼又伸出来了另一只手,然后右手一用力,把墨千拉到了那个最安全的树枝上,示意她不可说话。姜墨千立刻就不再说话了。

姜墨千心里各种疑惑,也有许多的惊慌,可是她一抬头又看到了这个方小楼盯着下面地面的坚毅的眼神,不禁心里生出了一股依赖感,顿时往他身边靠了靠,也看着下面的场景。

只见那边走过来了两个中年汉子,其中一个面皮稍白的嘴里骂骂咧咧道:“他奶奶个腿,田大军这老小子死到哪里去了,老子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出个鸟影子过来。”另一个黑炭一般的也撒开嗓子叫道:“田大军?田大军?你他娘的给老子放个屁啊?”

姜墨千在上面听着这二人说的满口脏话,不禁对着方小楼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方小楼撇眼瞧见姜墨千这俏皮的模样,心脏不禁猛烈地跳了几下。这种感觉除了当年的墨乔,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经历过。而且墨千这姑娘简直跟墨乔是一对双生的胎啊。十八九岁,她们身材气质相似,而且模样长得也很相似,谁长得好看倒也说不清,可是都是那种轻灵澄澈的气质。而墨千看上去更多了几分天真,而当年的墨乔多了几分狡黠。

这时候下面的两个人已经走了过来,那个面皮微白的立刻站住了,道:“别动。你听,有没有什么声音传来?”那黑炭一般地也站住了,听了一阵子,悄声道:“有人在附近。”

墨千听了这话不禁觉得心里有些许慌张,她又去看那方小楼,只见方小楼也看了她一眼,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动。墨千心里稍放松了些。

这时候那黑炭般的男人知道附近有人时候,那个面皮微白的已经一下子跳到了那个浓密的草丛里面,然后便看到了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田大军。他不由得大吃一惊,急忙叫同伴过来。

这时候方小楼又拍了拍墨千,用手指了指下面,又对墨千摆了摆手,告诉她自己要下去了,让她别动。墨千点点头,虽然她也不知道方小楼究竟要干嘛,可是她在这里不动就好。

只见方小楼身子猛然下坠,一下子就落到了地面上。地上的二人听到有风声传来,吓了一跳,正要侧身躲避,方小楼就趁着从上面落下来的力,一脚飞出,踢到了那个黑炭一般的男人脸上。那人一声未叫出已经飞了过去。而他一回头就要去对付另一个面皮微白的汉子。那汉子吓了一跳,往后面连退几步。方小楼身材壮硕,看上去如天神下凡一般,一步步地往前面逼去。那人往后退了几步之后忽然飞身而起,往方小楼身上扑去,方小楼侧身躲过,然后便和这人缠斗在一起。方小楼的掌法用的呼呼生风,极其有力,可是另一个人拿出腰间的佩刀,刀刀致命,竟然也甚是厉害。方小楼与他转眼间已经斗了十余招,可是竟然平分秋色,谁也占不到便宜。

而姜墨千现在就着急了,因为那坏人手里拿着刀,而方小楼并没有带兵刃,时间久了可能是要受伤的。姜墨千心想也顾不得什么了,她心想自己练武多年,从来没有跟人有过打斗,今天不妨就下来试一试,于是拿起手中长剑,便跳了下去。方小楼一回头,见姜墨千跳下来了,不由得吃了一惊,叫道:“你怎么下来了?别过来!”姜墨千看着这人的刀法拆了十余招,也并没有多厉害。不过刚开始方小楼徒手,还没有适应罢了。可是她心里蠢蠢欲动,多想过去和他打一场啊。于是也不顾的方小楼说的话,挺出长剑就冲了过去,脚尖抖擞只见,已经朝着那拿刀汉子的周身大穴刺去。那汉子见忽然窜过来了一个这么厉害的女娃,不禁暗道不妙。想要全力防守,可是林罂粟长剑一出,就觉得兴奋至极,再也受不住。待她把水木清华剑使出了十余招,那汉子的肚子上就被刺了一剑,虽然不深,可是也流血个不停。

这时候方小楼已经看出了这个姜墨千剑法着实厉害,早已经收了手在旁边看着。姜墨千更是兴奋,又出了七八剑,一招“云端飞仙”使出,已经把那汉子右手的手指削掉了几跟,那把刀自然也落在地上。

这时姜墨千并没有立刻收手,而是飞快地又踢了一脚,正往那人的咽喉部踢去,想要让他彻底倒下。方小楼看到姜墨千竟然出了这么一脚,不由得惊慌不已,心想若是这么一脚把这人给踢死了可怎么好。急忙叫停,姜墨千的这一脚速度奇快,马上就要碰到那人的咽喉,忽然听到方小楼的这一脚,急忙运力收回这一脚,可是这么用力的一脚若是贸然收回那是十分危险的。方小楼喊出来了这么一句也立刻意识到了这个,暗道不妙,心想可能这么一下子再让这姑娘给受了内伤那可不得了。

可是只见姜墨千身子在空中轻灵一转,然后右脚落下,正踩在那人的后背上,那人受此一脚,立刻被踩趴在地上,而姜墨千一收脚,安然无恙。这一下子可是需要极好的身法和对身上内力的控制的,方小楼看到这一下极其优美的姿势,不由得也叫了一声好。

然后姜墨千便对着方小楼笑道:“怎么样?”方小楼笑道:“没想到你武功过了这几年已经有如此进境了。”姜墨千昂头一笑,道:“这时自然。”方小楼又道:“不过姑娘刚才这么猛然落下,也太危险了些。”姜墨千听了这个,心想他竟然敢埋怨我,不禁一撇嘴,道:“多谢挂念。”不过她心里想的却是你方小楼管的倒多,我怎么样还关你事儿了?

方小楼看到姜墨千这么撇嘴的样子,不禁心里又是一颤,因为这个模样也是他多年来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虽然当初的人是墨乔,可是八年未见,他甚至已经记不清墨乔的模样了。而那萦绕在他心头的景象,竟然跟这个女子的样子一模一样。

正在方小楼心神恍惚至极,忽听地上那人咬牙叫道:“你们两个到底是谁?为何要找我三人之事儿?”

姜墨千过去对着那人咯咯笑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问问他吧。”说着用手指了指方小楼。

方小楼走过去对着那人道:“我听说你们三人是从祁连山过来的?”那人咬紧牙关,过了一会儿,微微一笑,道:“是又怎样?”方小楼道:“我知道你们是来找墨乔下落的。咱们这样,你这两位兄弟都还没死,你告诉我一些事情,我把他们两个救活了,你们一身武功,到了别处谋生我想逍遥快活几十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你说成吗?”

那人道:“问什么?”

方小楼道:“你们找陈墨乔干什么?”那人微微一笑,道:“我们只是找到她,别的事儿就不知道了。”方小楼道:“我知道你们是从祁连山过来的。我问你,你是不是要找张九年的下落?”

听到“张九年”三个字,姜墨千微微一惊,因为她知道张九年就是颂儿的父亲,墨乔的心上人。

那人听到方小楼问的这句话,哈哈大笑,道:“张九年?哈哈,我不认识……我不……”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忽然大口吐了一口鲜血,倒地死了。

姜墨千看到这景象不禁吓得不轻,她哪里会想到这种事情都能发生在自己眼前呢?这么一惊,不禁惊地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