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仙儿便在这荒野中和张九年过去了。她找到了一个很浅的山洞,便一块儿住进去,晚上生了一堆火。有山洞避风,还不十分冷。正在他们觉得肚子饿的难受时,那小狼回来了。他出去了许久,回来时嘴里竟然叼了头野猪。那野猪不大,可是也有三四十斤。仙儿欢喜极了,张九年看到了野猪也十分高兴。他用尖石把野猪剥了,扯下来一大块儿肉。剩下的便让那小狼自己吃了。
然后生火在洞里烤了。仙儿十分高兴,不仅是因为今晚有了这么多肉吃,更是因为张九年现在看上去好多了。可能也是因为张九年看到肉了心里高兴吧,这才变得精神好了。
外面是漆黑的深夜,而这个小小的山洞里却有火有烤肉,更有一个自己心爱的人。仙儿顿时觉得生活美极了,虽然躺着睡的地方只是干草,别的什么都没有,可是仙儿也是满意的。二人吃饱了肉,竟然还剩下不小一块儿,留着明天吃,
而仙儿很快就睡着了。半夜里她发现张九年又叫了几声墨乔的名字,可是没多久他就又睡了,想来是他梦见了墨乔,而并没有牵动的太多。
接着的几天二人就住在这里,天气不怎么冷,晚上在洞里也不冷。虽然吃的没什么,张九年的疯病也没有减轻,可是张九年的伤在好转,仙儿这就满意了。
到第五天下午,忽然天下雨了。这时还是初春,这么一下雨就变得很冷了,他们呆在洞里一直没出来。而到了晚上忽然又起风了。外面还依旧下着大雨,那狂风把雨都给吹了进来,一个小小的山洞根本没什么地方避雨了。二人蜷缩在一块儿,张九年这时用自己身子把仙儿给护住。因此虽然条件恶劣至极,可是仙儿心里是温暖的。
可是到了后半夜,风刚停了些,张九年就忽然犯病了,嘴里都是念叨着墨乔。而不多久他就从山洞里冲出来,要往山谷伸出冲去,说要去救墨乔出来。这时外面的雨虽然不大,可是还下着。张九年冒雨往外面冲去,仙儿急忙呼叫着去追。可是下了大半夜的雨,地上的泥又湿又滑,仙儿没跑几步便摔倒在地上。张九年只顾着在前面飞奔,根本没看到仙儿的摔倒。
仙儿摔倒之后也不顾的身上的泥污,立刻就又朝张九年追去。经过了这几天的养伤,张九年的伤又好了许多,因此跑起来很是有劲儿,一直追了一里多地仙儿都没能追上他,而这时仙儿却已经累得不行了。她头发上身上都是水,可是也什么都不顾咬着牙往前追。终于张九年跑累了,停下来喘气,仙儿才追到了他身边。
张九年依旧在不停地叫着墨乔的名字,而仙儿死死的抱住张九年不让他走。仙儿这时候也哭不出来了,只是扑在他身上。张九年瘫坐在地上什么都不说,过了许久,雨停了的时候他才不再癫狂了。
仙儿没有埋怨一句,拉着张九年就往回走。张九年极听话,跟着她。二人回到山洞里,那堆火已经灭了。而柴火也被雨打湿了,一片漆黑,仙儿只好随便把衣服拧了拧水,张九年已经睡了,而仙儿又惊又冷,一晚上都睡不着。
天亮的时候张九年起来了,他看上去又恢复了正常,还说要把仙儿的衣裳给洗洗。仙儿困顿至极,围在火旁不多久就睡着了。
等中午时分她醒了的时候,心里忽然意识到了再也不能在这儿山洞里居住了,因为平时还好。若是出现了什么状况,比如昨天晚上那样可真是要把人逼疯的。
于是她带了张九年继续往山里走。又赶了一天的路,到了第二天中午,他们都已经饿的不行了,站在山头之上,看到下面的山坡上有一大片田地,那边还有几间房屋。
很快的他们便看到那边的田地里还有人在干活。仙儿大喜,便和张九年一块儿下去了。只见干活的是一对中年夫妇,有四十余岁,还有一个虎背熊腰的年轻人,走近一看,那年轻人不过二十余岁,一脸憨笑,看上去竟然有些傻傻的。那妇女看到有人来了便打招呼。仙儿和她寒暄了几句,便知道这里十几里地只有他一户人家,老汉姓王,那边的几间瓦房就是他家的。而现在他们正趁着前天下了雨,天又暖和了,过来插苗。
仙儿道明了来历,说想在这里讨一顿饭吃。那妇女很是热情,道:“我们这就要回去了,家里有人做饭。”又对那老汉道,“老头子,咱们今天就早些收工吧,回去让闺女多做些饭。”那老汉看起来很听他妻子的话,便和那年轻人一块儿收工了。而那年轻人名叫王家实,是这对夫妻的儿子。
仙儿和张九年跟着那三人一块儿走,那农妇道:“我这家里啊,有一个闺女这个娃儿。闺女为大,去年已经成婚了,这两天田里活多,她身子有孕,便过来给我们做饭。”仙儿微笑道:“那您可真有福气啊。”那妇女笑道:“哪里就有福了。闺女你长得可真俊啊。”仙儿微微一笑,没说话。那妇女打量了张九年一番,道:“这个小伙子是……”仙儿见她问张九年,急忙道:“他是……他是跟我一块儿的。”那妇女微笑着瞪了仙儿一眼,道:“我自然看出了你们是一块儿的,却不知道他是姑娘的什么?”
仙儿见张九年现在好像晕晕沉沉的,想了想,想说他是自己的情郎可是又说不出口,便道:“他是我的朋友,和我一同来的。”那妇女笑道:“我说呢,我看着姑娘就没有成婚。”仙儿笑了笑,不知该怎么说。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这户人家里。只见这人家一共有三大间屋子,门前中着大槐树,道上扫的干干净净。虽然住在这偏僻之处,可是也不失为一个好人家。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女子打开了门,她就是这农妇的女儿,见有客人相迎,很是热情。
那妇女道:“丫头,快去再添两勺米,多做两个菜过来。”那女子笑着答应了。然后那妇女便把仙儿和张九年请到上房。上房里有八仙桌,长凳柜子等应有具有。几人坐下后那妇女便捧过来一大把枣子和一大把核桃,让仙儿和张九年吃。
仙儿见这农妇如此热情,不禁很是感激。那农妇道:“姑娘啊,不瞒你说,我这家里虽然在这山里,可是这几间大屋和里面的这些家具物什你也看到了。我觉得可一点儿也不比下面的有些好人家差。”仙儿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颔首微笑着点头。那妇女看到仙儿的这副仪态不禁又是微笑。然后道:“在山前屋后,我家里一共有十五亩地,家里人少,女婿家也常常过来帮忙,粮食那是三年五年也吃不完的。后远里的猪也有七八头,鸡三十多只。因此啊,招待一下来往的路人也是常有的事儿,姑娘也别多在乎,我招待不周了姑娘也别放在心上。”
仙儿忙站起来,道:“哪里哪里。您说笑了。”那妇女忙拉着仙儿坐下,把枣子塞到仙儿手里,道:“我看姑娘脸色有些黄瘦,想来这些日子过得苦吧,来,多吃些枣子养血。”仙儿只好拿了一个放进嘴里。
过了不多久,那妇女的闺女已经把饭做好了。那农妇和她儿子急忙过去端饭,只端过来几大碗很稠的小米饭,还在仙儿碗里放了一个小勺子。然后又来端菜,前两盘不过是一些家常菜白菜萝卜等,而第三盘还是一盘炒的腊肠和腊肉,放到了仙儿面前。
仙儿很惊讶,因为她知道这种饭菜在寻常农户人家是很罕见的,很多人家能吃饱饭已经是极难得的了。
仙儿在那妇女极力款待下吃了几块腊肉,把一碗饭吃完了就饱了。而张九年很快也吃完了饭。然后那妇女又跟仙儿扯来扯去,仙儿碰到不想说的话只是微微一笑,或者胡乱搪塞过去,那妇女也不多追问。
这时仙儿已经暗中准备好银钱,要付给她钱,然后出去。可是那妇女总是拉着仙儿的手说话,仙儿也不好说离开的话。过了一会儿,那农妇道,“我这家里的家实啊,脑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总是显得木讷的些。而他的身子也算没白长,干起活来可算有劲儿。我这间大房是我跟老头子当年起来的。而这下面的两大间厢房可都是他一人干起来的啊,我瞧着我那女婿也算能干了,可是做起工来啊,连他的一半也不到呢。”
仙儿不禁跟着她笑了笑,然后看那个王家实,只见他脸上总是带着憨笑,看上去实诚极了。
仙儿这时候已经想说要出去的话了,只说了句:“今日多谢婶子的款待”,那妇女就拉住仙儿的手,道:“姑娘你这就要走了?你不是没地方去,只是随便走吗?我看啊你还是别着急,留在这里等吃了晚饭,过一晚再走吧。”仙儿心想怎么她如此热情,心里虽然不愿意再留,可是她向来不会拒绝别人,只好就在了这儿。
而仙儿从身上拿出了一两银子,道:“多谢婶子款待,你们的也都是自己干出来的,钱来的也不容易。这银子还请收下。”哪想到仙儿一拿出来,那妇女就让仙儿收回去,还说了许多仙儿太见外的话。仙儿只好把钱收回去。
下午的时候那妇女没有去干活,而是一直留在这里陪着仙儿。那农妇的女儿也对仙儿很是热情。还远未到饭点儿她们就张罗着去杀鸡做饭。仙儿不让杀,可是她们极为热情,说晚上非要给姑娘炖碗鸡汤喝不可。
张九年一直在外面逛来转去,他今天很清醒,仙儿虽然不放心,可是也没法跟着张九年一块儿。
晚饭果然炖了鸡汤,而且还做了不少别的菜。那妇女也不让仙儿走,说在这里住一晚。仙儿极为不愿,可是也没办法拒绝。她没和张九年共住,而是和那怀孕的女子同住一室,张九年便一人在一个屋里。这也幸好这户人家房屋多。
第二日仙儿非走不可,而那妇女道:“你这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和这个病恹恹的小伙子一路怎么能同行?再说了你们也没地方住。正好让这小伙子今日跟着老头子去田里干活,我这几天正好少劳力呢,我看你们也没多少银钱,正好在这我这呆几天,等春忙过去了我给你们结算工钱,你们俩的吃食和住宿都在我这儿了。
仙儿一听原来她是因为家里缺少劳力,想让张九年留下来干活,这样也好啊,也不是白吃白喝了,而且也能暂时安顿下来了。于是仙儿便同意了。可是出工时仙儿非得和他们同去。因为昨天一天张九年的疯病都没有发,而今天很有可能会再那样癫狂,仙儿必须在旁边守着。
果然,在田里干了不多久,张九年拿起了一把镰刀便想起来了墨乔,顿时又变得疯疯癫癫。仙儿过去一阵安抚才好了一些。那农妇很是惊讶,仙儿说他是因为受了刺激得的病。那农妇便说要请来大夫去治。仙儿知道这病大夫恐怕治不好,可是又没发拒绝。等到中午时,他们一回去便有大夫被那农妇的丈夫请来了。
给张九年把脉张九年怎么也不肯,便只好开了些平肝息风的药来。晚上时已经有人把药煎好,仙儿好说歹说张九年才把药喝了。
而仙儿刚从张九年房里出来,那王家实便过来找仙儿。这小伙对仙儿一直很好,仙儿便和他坐在院里树下说了几句话。仙儿这才知道他一直没有说成亲事儿。
而仙儿也没有想多少,便回去睡了。晚上那妇女的女儿也跟仙儿谈起以后的事儿,仙儿只说什么也不知道。偶尔谈起婚事,仙儿从没有想过这个,便什么也没法说。那女子提起了家实,仙儿笑了笑,道:“他真的很好,整天笑嘻嘻的很有趣儿,而且带人也很好。”
那女子笑道:“那你我家里谁待你不好了?”仙儿道:“婶子叔叔待我都是极好的。姐姐你也很好,总之这几天你们都很好,张公子他不会干什么活,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那女子笑道,“什么麻烦,你愿意长久住在这里吗?”仙儿犹豫了一会儿,道:“长久在这里住可怎么好,那不得多麻烦你们啊。”那女子随口笑道:“什么你们我们的,我家里正好还缺一个媳妇儿呢。”
这句话可是让仙儿大吃一惊,她很快就想到原来这几人待自己这么好竟然是想让自己做他家媳妇?也就是做家实的媳妇?
仙儿越想越害怕,也不和那女子说话了。一会儿熄灯之后,她一直再想这个,如此一来这几天所有的疑惑都给解了。而仙儿想了大半夜,终于想出来明天就得必须走了。
第二天一早仙儿便告诉了张九年这件事儿,然后收拾了东西,说无论如何要离开了。张九年今天清醒的很,也非要走。那农妇怎么也不肯,还关上了门,好说歹说了一番。张九年心眼一动,说那今天先不走了。而等到上午下地干活时,仙儿没有同他们一起去,而张九年接口离开了田地,然后便跑回了那户人家,仙儿早已经收拾好东西在门口等着。这时那农妇也回来了,张九年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了。
等那农妇过来时,他反把那农妇关紧院里,把门在外面插好,然后便要和仙儿同时离开。听着那农妇在院里的叫喊声,仙儿道:“多谢这几日的招待。可是我真的不能留在这儿了。”然后把身上仅剩的五两银子放在门口,道:“这些银子你们收着,就算这几日花费的银钱了。”然后张九年便拉着仙儿朝远处跑去了,只剩下那妇女在院里的声音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