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知多久,仙儿只觉得身上寒冷,而好像有什么在碰自己。仙儿把手动了动,知道了仍然在抓着张九年的手,心里放心,这才睁开眼,只见自己的小狼正在自己旁边,刚才就是它蹭着自己把自己叫醒的。顿时心里大喜,原来那狼不知道怎么从山崖上下来了,然后找到了自己。
仙儿试着直起身子,觉得整个后背都是酸痛无比,可是用了力忍着疼也能坐起来了。这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张九年仍然在自己旁边躺着,紧闭着眼睛。仙儿把脸凑过去,发现他仍然有鼻息,心里稍安,知道张公子没有死。她轻轻地叫道:“张公子,你怎么样了?”然后轻轻摇晃着张九年。张九年发出来几声声音,然后挣开了眼睛。仙儿抚摸着他的脸颊,柔声道:“公子你没事儿吧。”
张九年又把眼睛闭上,好像在思索刚才发生了什么,忽然又想起来了墨乔被打下山崖的那个情景,猛然地大叫一声,就要挣扎着起来。仙儿急忙把他按住,轻声道:“别动,公子你先躺着。”张九年脸色已经变了,说道:“乔儿……乔儿她掉下悬崖了,她掉下去了。”仙儿眼里顿时流下了泪水,抽泣着道:“公子我知道,可是你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咱们一会儿便去找她好不好?”说完这句话仙儿也想起来墨乔现在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躺着,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肯定早已经死了,变成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不由得又哭了起来。可是张九年还在旁边她不能大哭,抽泣了一会儿便强忍住泪水了。
她站了起来,发觉整个后背包括大腿,腰和臀部都疼的厉害。她往自己后面摸了摸,发现背上腰上自己肿的不成样子了。而这时候她也顾不得自己的情况,因为她实在又渴又饿,张公子现在肯定也难受极了,她要找一些东西来吃或者找些水来。
而那小狼显然知道了仙儿的想法,急忙往那边林子里跑去。仙儿在周围找了一圈,什么吃的也没有找到,也没有发现哪里有水。而她却发现了在自己前面的十余丈处还有山崖往下面去,现在夜色很黑,根本不知道下面有什么。
这时候那头小狼回来了,它嘴里叼着什么东西。走近一看,才知道那狼嘴里叼着一只兔子,过来把兔子丢在仙儿旁边。仙儿激动万分,要过去抱那狼,接着却发现了那狼身上湿漉漉的,很显然刚才它是找到了水的。
仙儿过去到了张九年身边,只见张九年眼睛已经挣开了,不过脸色铁青,显然极为痛苦。
仙儿看到张九年胸前有一个巨大的巴掌印,心疼极了,急忙把他胸前的衣襟打开,只见张九年胸口正中一个掌印,而掌印边缘的皮肉已经变成黑色了,而中间的肉都是鲜红色,还渗出了不少血。仙儿吓得惊呼一声,然后慢慢把张九年的衣服重新穿好。
张九年轻声道:“仙儿……你还在这儿呢。”仙儿把脸凑过去,忍着哭声,道:“我在呢公子。你……你会死吗?”张九年咳嗽了一声,断断续续道:“不……不会死。墨……乔儿掉下去了,我要去……去找她。”仙儿道,“好,我跟着你一块去找他。你可千万别死,千万别有事儿啊。”张九年“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仙儿这时摸了摸张九年的衣服口袋,希望能找到一把小刀或者什么东西,好把这只兔子给弄好了让他吃了养伤。而张九年的口袋里并没有什么小刀,只有两块火石。仙儿也很兴奋,因为她一直都很冷,这样便可以燃一堆火了。
她捡了一堆柴火放在张九年的旁边,用火石点了火,然后便拿着兔子想去拨洗后烤熟了。
这时那小狼知道了仙儿的念头,带着仙儿往前面走去。仙儿往前面走了不足一里路便看到了有一个不大的水潭,从上面还有一条小溪流着,不过小溪的水流到了下面的沟里。
她喝了几口水,又去拔那兔子毛。这种事情她以前从没有办过的,就是和张九年从妓院里出来,然后在野外过夜时候张九年教给自己的,这时候她竟然要全心全力地去照顾张九年了,仙儿心里竟然还有了一丝满足。
洗剥干净后仙儿又撕下一片衣布,沾了水让张九年喝。回去后她叫醒了张九年给他喂了水,然后把兔子放在火上烤。而她也终于能坐下来对着火光看看自己身上的伤了。
她把上身衣服扒开,一扭头便看到了自己背上砸在树枝上面受得伤,一条一条的青紫色或者红色的伤疤正在火辣辣地疼。仙儿从未受过这种苦,可是她竟然没有丝毫抱怨或者丝毫的叫苦。她正要把自己衣服穿好之时,忽听到张九年说道:“仙儿……你……你疼吗?”仙儿急忙把衣服穿好,扭过头对张九年笑道:“我不疼。公子你要快点儿好起来。”张九年从嘴角咧开一丝微笑,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不多久,那块兔肉就被仙儿烤熟了,她闻着味道觉得香极了。然后用手扯下来一块肉趴到张九年身边,轻声道:“公子,你醒醒。咱们来吃东西了。”张九年睁开眼睛,想挣扎着爬起来,可是略起了起身就又躺下了。仙儿轻声道,“你别起来,我喂你吃。”张九年道:“你吃吧,不用……不用管我。”仙儿鼻子一酸,道:“好好,你先吃一口我再吃。”说着把肉放到张九年嘴边,道:“张嘴。”张九年也觉得饥饿至极,便张开嘴吃了一块儿。仙儿还要再喂,张九年道:“你吃,你也吃。”仙儿吃了一小块,然后又扯下来一块儿放到张九年嘴边。
二人就这样你一大块,我一小块儿地把这个兔子给吃光了。山里的野兔本来就没几两肉,烤熟之后就更没有多少了。仙儿自然知道张九年远远没有吃饱,而她自己肚里也还很是饿。仙儿把骨头让那小狼吃,然后抱住它,轻声说了几句话,那小狼很快就又跑进了林子里。仙儿把火烧大,静待那狼回来,因为她又告诉那狼去找些食物来。
过了许久,仙儿甚至都要睡着了,那小狼才回来,嘴里竟然又叼了一只野兔回来。仙儿对这狼简直感激至极,嘱咐了张九年一番,然后又去那里把野兔洗剥一番,过来烤熟了。等到二人吃完这只兔子,仙儿才觉得肚里稍稍饱了些她看着张九年还是一直闭着眼睛,不过身上忽冷忽热,心里焦急,喊了几声张九年的名字,张九年却不答应。她也不敢去叫,只是守在一边。她不知道张九年这是在用自己的内力疗伤,因此心里焦躁不安。而又过了许久许久,张九年身子才不再忽冷忽热,而是呼吸渐渐平稳,好像睡着了一般。仙儿心里稍稍放下,不多久也睡着了。
仙儿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亮了,她一醒来便觉得整个身子似乎每一处关节都是酸痛无比的,尤其是背部和臀部,还有腿上。然后她便看到张九年在自己身边躺着,翻来覆去好像十分烦躁。她爬起来一看,张九年还闭着眼睛,不过脸上的表情十分恐慌,头上还出着汗。仙儿急忙叫张九年的名字,不一会儿张九年醒来了,他坐了起来,眼睛空洞,好像心里在想什么。仙儿轻声问道:“张公子,你没事儿吧?”张九年这才回过神来,盯着仙儿看。仙儿被他看的十分不自在,说道,“你看什么呢?”张九年道:“你……你怎么在这儿?墨乔呢?”
仙儿一听,不禁愣住了,心想明明昨天他还是清楚地,怎么过了一晚上他竟然把事情都给忘了?仙儿不敢说墨乔的事儿,便道:“我见公子出来了,便跟着公子一块儿。你忘了吗?”
张九年低头想了想,许久之后才道:“是啊,昨晚上你还喂我东西吃呢。不过墨乔刚才明明在这里呢。她去哪了?”
仙儿听到张九年的这句话心里更是吃惊,心知肯定是刚才他做的梦梦到了墨乔,现在竟信以为真了。可是仙儿也不能把事实告诉他啊,低头想了好久,终于说道:“你不记得她去哪了吗?我……我也没看到墨乔妹妹啊。”说到这里,仙儿想起墨乔从山崖上坠下,现在她的尸体一定就在那边的山沟里,顿时心里难受极了,一低头,两滴眼泪就落了下来。
张九年这时也在想墨乔到底去哪了,而看到仙儿流泪了,不禁很是疑惑,道:“你怎么哭了?”仙儿听张九年说这话,很显然已经把墨乔坠下山崖的事儿彻底忘记了,不由得更是伤心,被他一安慰,哭得反而更厉害了。张九年更是摸不着头脑,道:“你怎么了给我说说啊,不要哭了。”仙儿忍住哭泣,举起袖子擦干眼泪,终于想出了一句骗他的话,道:“我看你衣服上都是血,身上都是伤痕,心疼你。”
张九年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对仙儿笑道,“别心疼。我自己都不疼。”说着就要站起来,可是刚刚一站,立刻就又瘫了下去,显得难受至极。仙儿急忙抱住他,流泪道:“你别动了。让我看看你的伤好吗?”
张九年深深地吐纳了几口气,道:“别看了,我胸口现在肯定不好看。”说着伸手去抚起了仙儿前面垂下来的头发,发现她脸上也是伤痕,不由得柔声道:“你也受伤了,疼不疼?”仙儿把头往后去了去,道,“不疼,我只是擦破了皮。”张九年叹了一口气,道:“墨乔现在去哪了?她刚刚明明还在呢。这丫头跟我开玩笑吗?”
仙儿看着张九年的眼神,心里忽然想要把墨乔的下落告诉他,可是终究还是说不出口。过了一会儿,轻声道:“你昨天和谁打斗受伤的?”
张九年轻轻摸了自己的胸口一下,摇摇头道:“不知道谁推了我一掌,昨天差点儿就要了我的命。”仙儿“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张九年接着道,“昨晚上我花了大半夜去疗伤。现在……恐怕武功已经尽废了。”仙儿道:“没事儿,咱们现在已经没有敌人了。那些坏人不是都被咱们打败了吗?”张九年大惑,道:“什么坏人?”仙儿心里又是一惊,心想张公子连以前的其他的事儿也都忘了吗?于是说道:“我也不知道叫什么。总之他们都被打散了。”张九年想了一阵,什么也想不起来,又问道,“墨乔到底去哪了?仙儿你不知道吗?”
仙儿道:“我不知道啊,一直……一直都没见她。”张九年惊道:“这就奇怪了。刚才她还和我说话来着,不知怎么就不见了。”仙儿颤声道:“她……她和你说什么话。”张九年道:“不知道说什么,都忘记了。反正我听着心里很不舒服。”仙儿鼻子又是一酸,道:“那就是了。她……她喜欢捉弄人,和人玩笑。”张九年道:“不行不行,咱们得找找她,刚才明明在呢。”
仙儿茫然道:“咱们……咱们去哪里找?”一句话说完,泪又差点儿落下来。张九年向往了周围,也拿不定主意。仙儿知道这时候他的伤还没有好,必须得在这里先休息休息,养养伤,于是说道:“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咱们就在这里等吧。说不定……说不定她一会儿就回来了。”这句话还未说完,仙儿的声音已经变了,把头扭了过去不敢让张九年看见。
张九年自然看见了,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只是疑惑仙儿平常是不常哭的,怎么今天总是流泪。
仙儿不敢和他再说话,只希望他能先恢复好身子,然后看他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若是他要去寻找墨乔,那自己便跟着他去,他就是看到墨乔的尸身一头撞死了,自己也绝不独活,跟了他去便是。若是他不再去寻找,那他想去哪我也便跟了他去。总之是天涯是海角,是生是死我跟定他了。想通了这些,仙儿也冷静了下来。她让张九年在这里先休息,然后去找水喝,再让那小狼去找寻食物。
中午时,那小狼在远处的竹林里找到了一只肥硕的仓鼠。仙儿看到仓鼠心里害怕,而张九年却不怕,把它给剥了,内脏和皮毛那小狼便都给吃了。然后仙儿把仓鼠肉拿到那边的水源处洗干净了,和张九年一同烤熟了。这时张九年便不自己吃了,让仙儿先吃。仙儿知道张九年的性格,便吃了几口,借口说肉腥就不吃了。张九年笑了笑,把剩下的肉都给吃了。
而不多久,张九年又开始念叨起墨乔来了。仙儿心里极其难受,她好几次想要把墨乔的下落告诉张九年,可是还是下不了狠心。她看着下面的悬崖,想要找路径下去,可是下面根本没有任何路,想要下去可着实不易。因此现在仙儿也不敢告诉张九年墨乔的下落,也没法和张九年一块儿去找到墨乔的尸身。只能尽量和张九年说说话,陪他解闷暂时忘了墨乔。而也一边期待着他能够清醒过来。
就这样,仙儿一直没有告诉张九年墨乔的下落,而已经等到了天黑。张九年这时候实在对墨乔担心个不行,几次三番想要到处去找墨乔的下落,可是总是刚起身走几步就胸口剧痛,重新躺倒在地上。仙儿看着张九年急躁无比的样子心疼的不行,可是现在张九年身子还弱的不行,仙儿担心若是现在告诉了他墨乔的下落,他再气急攻心,出了什么事儿,因此总是瞒着他。而今天直到现在为止,仙儿已经和张九年说了许多许多的谎话,甚至比她活的前二十年说的假话还多。她也变得聪明了一点儿,说的假话也更有欺骗性,张九年虽然不十分信,可是怎奈的他什么都记不起来。
终于,张九年再一次挣扎着起来去找墨乔,而很快就栽倒在地上。仙儿心里实在忍不住了,趴到张九年身边就哭着大声道:“公子你冷静下吧。现在你身子这个样子怎么去找墨乔啊?你难道想还没有找到墨乔便自己先出了什么事儿吗?”张九年很少见仙儿这样大声说话,立刻就冷静了些。仙儿见张九年已经冷静,便柔声道:“现在天已经黑了。咱们还是好好呆在这里休息吧。等明天好了再去找也不迟。而且……而且难保今天夜里墨乔就找过来了。”
张九年拉住仙儿,道:“好,咱们今晚还在这里休息吧。我知道你也累了。咱们去那边生起火,你也得好好休息睡一觉。”
仙儿听张九年这一句话,心里暖极了,搀扶起张九年来到白天生火的柴火堆旁。用火石打火,生起了一堆火。仙儿没有和张九年再说话,而是坐在火堆旁边取暖。不一会儿她就觉得困了,正在朦朦胧胧眯着眼睛之时张九年抱住了她放进怀里,仙儿心里舒服极了。而张九年也躺到了地上,仙儿枕着他的大腿,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