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小院,李风匆匆而行,而另一边,一匹快马奔过,一人飞身翻下。
“好巧啊。”李风看了看来人,打了个招呼。
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从鸢尾军团驻地回来的庄云。
庄云看向李风,舔了舔嘴唇:“那边完事了?”
两人慢慢走近院子,李风点点头:“生死之间,豪赌成功,如果没有完事,站在你眼前的,又是谁呢,唉……”
庄云忙道:“恭喜了。”
“死而死已。”李风一边一边唉声叹气,双眼迷离,“活着,有时也是折磨,苏卫之事,此刻却尽在我掌握之中,不得不说……真是魔幻。”
庄云撇撇嘴:“苏卫乃皇上最后一道防线,如果真让花问闲得逞,不知道会如何。”
李风默然的表情忽然“噗嗤”得笑了一下。
“可怜的花问闲呐,他的脑子里有那么多计划呢,现在都没办法实施了,想到这里,我就想得意得笑,发自内心的嘲讽……一想到这件事,我内心就一阵阵颤动。”
“花问闲死了,但是他的计划……”
“如脱缰的野马!”李风截道,“很危险,而且我甚至只能了解只言片语。”
“消灭苏卫的目的很显然就是皇上,皇上这么弱势的状态,难道他们想要改朝换代?”庄云皱了皱眉。
“奇怪,改朝换代推举谁呢?梁君?别开玩笑了,梁国被秦国揍得这么惨。”
“你说会不会是秦君?”
李风摇摇头:“秦君真想僭越,用不了这么麻烦。”
“花问闲自己?”庄云笑了。
“原本他的运作,很像,但是不是。”李风挥了挥手指,“他一定会……”
李风忽然不说话了,庄云看见李风的声音和表情戛然而止,不由感觉到疑惑,推了推李风。
李风打开庄云的手,忽然瞪住了庄云:“我知道!”
“什么。”
“倒是有这么一个人。”李风扭了一下脑袋,装出恍然大悟,却又十分戏谑的表情。
“谁。”
李风靠向庄云的耳朵,叼着他的耳垂耳语了几声。
庄云噗嗤一笑,随即面容冷峻:“太,糟糕了。”
“还好啊,不是么,对我来说,倒是最好的了,话说你那边什么情况?”李风问。
庄云冷笑道:“花问闲埋了一个好钉子。”说罢将鸢尾令牌扔到了桌子上。
苏阳小院之中,李风和庄云两人互相对视着,看着桌子上的鸢尾令牌。
“这么说,你是怎么……”
“花问闲想牵线,让我们手足相残,虽然结果如他所愿,但是也在同时留下了痕迹。”庄云冷哼一声,“你还记得你原先还杀了鸢尾军团几个人么。”
“你知道?”李风有些尴尬,毕竟这一切可没告诉庄云啊。
庄云微笑道:“我知道,不可怕,可怕的是,花问闲也知道了。”
李风听闻之后,背后冒出了一道冷汗,自己的任性之举,居然被抓住了把柄。
“我的线里面,也有他埋的东西,如果不是靠着假设反推,我只怕现在就会开始怀疑你,甚至说……花问闲最希望的就是让鸢尾军团这条线,彻底休克。”
李风摸着下巴点了点头:“他这种老手了,也会留下痕迹?”
“会,所有人都会留下痕迹,只不过我们没有注意罢了。”
李风深吸一口气:“说到底,还是因为霓裳。”
庄云眯起眼睛:“你到现在还在追寻霓裳的足迹。”
“猎女案……对我来说,绝对是路线的错误,她找了一条正确的路,却为此丢掉了性命。”
“所以才知道信息共享多么重要,如果我们还是像原来一样各自为政的话,永远不可能发现他们的阴谋。要是这次被得逞了,那我们两个人又会被分而歼之。”
“覆巢之下无完卵,苏卫真的险些陷入灭顶之灾啊。”庄云还是有所感叹,“现在虽然破败飘零,但是至少还活了下来。”
李风仰起头:“花问闲想让你我有间隙,目的其实就是让鸢尾军团这条线休克,在我们两个人明争暗斗的时候,完成那个计划,这个计划不可谓不险恶,也不可谓不大胆,只不过在这个计划的处理上,他出了纰漏,所以其实想要的效果完全没有达成,反而欲盖拟彰。”
庄云皱眉道:“怎么讲。”
李风拍了拍庄云的肩膀:“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可以说关乎到我们的生死,苏卫的生死,少爷的死并不是危急存亡的关头,现在才是。”
“啊……又站在风口浪尖了?”
“你出城,回到鸢尾军驻地。”
庄云努了努嘴:“让我继续蹲守,岂不是苏阳空虚。”
李风摇摇头:“我不是让你在鸢尾军团继续观察,而是策动鸢尾军团里面的暗线,稳定住鸢尾军团,甚至能够影响他们为我所用。”
“鸢尾军团应该是最不用担心的吧。”庄云有些不解,“策反鸢尾军团,蚍蜉撼树。”
李风赶紧道:“不不不你错了,花问闲其实也没有想策反鸢尾军团,但是只要让鸢尾军的行动晚那么半天,就大势已去了。”
李风低下头,继续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们如果失去了尊上,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就好像剥夺了生命一样。”
“我们也才十五六岁啊,有必要这么严重么。”
李风抬起头,小声得说了一句:“叛徒。”
庄云嘿嘿一笑。
李风继续道:“可能我们十五六岁就是一生了呢,霓裳,还有白霜,生命永远定格在了十五六岁,这些事情,又怎么能够预料。”
“对……”庄云带笑的眼睛忽然冒出了些许泪花,“对,我们又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在哪里停止,何况,我们本来就比死亡更加近一点。”
李风搂住庄云的肩膀,将脑袋靠在庄云的脑门上,两个人的脑门紧紧贴在一起,闭上了双眼,仿佛能够听见彼此的呼吸。
片刻,两人分开,庄云呼了一口气,指了指门外:“那我现在就出发了,后会有期。”
李风也抱拳,喊了一句:“后会有期!”
两个时辰之后。
夕阳似血,缓缓下坠,但好像就是吊着那一口气,不愿意从山峦之上隐去。
李风默默靠着竹椅的靠背,翘着二郎腿,稍有兴致得看着夕阳一点一点往下坠落。
他的身上沾染了酒气,但是李风还是能够闻到自己原先的血腥气。
两种气味混合在一起,有种很奇怪的味道。
李风有些醉了,他不是身在醉,而是心在醉,如果不想醉,再多的酒也不会有感觉,但是如果想醉,就连呼吸都能让人醉醺醺的。
就在李风即将随着这醉醺醺的晚风陷入沉睡的时候,李风又闻到了一股香味。
等待的人,来了。
确实,如果庄云在这里的话,他能分辨出气味的来历,从而知道来人是谁,但是李风不能,李风只是能闻到香味,然后猜这个人应该是栾婷。
直观客观,直接间接,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只会是栾婷。
李风扭过头,果然,果然是她,她来了,她来到这里,自从苏卫的危机发生之后,她就住在这里,苏阳城外一个小山坡上,这里很静谧,她也没有想白霜一样逃离,她好像没有掩饰,好像就是在对苏卫们说:“我就在这里。”
“好久不见。”李风站起来对栾婷躬身,随即又坐到座位上。
栾婷有些吃惊,虽然他知道李风知道这里,但是却没想到李风会来:“李风?我们的大公子,你好像很少主动找我吧。”
李风笑了:“我想你了,你有多久没有回家了?”
“哼,大公子,现在这里就是我家了,你难道还想让我回苏阳城那个家?”
李风低下头使劲摇了摇:“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家也不像一个家了,现在那里只能算是一个房产。”
“谁的房产?现在过继给你了么。”
李风又小鸡啄米般点点头:“但是我不常住,肖海和庄云,住在那边,挺冷清的,如果他们要搬走,那就只能卖掉了。”
“那你还盼望我回家?”
“吃个饭吧,我有点馋肖海的饭,就当是散伙,好聚好散。”
栾婷装出有些不可置信的语气:“你们真的要散伙。”
李风拨弄了一下指甲:“我不想散伙……但是几个人又各怀心事,要是吃饭的时候讲清楚,也就没什么事情了。”
“还要讲什么清楚啊,我不去,既然都这样了,就不是一顿饭能够解决的,李公子请回吧。”
李风连忙抬手:“唉,别,肖海都去请白霜了,我连你都请不动有些不好意思。”
“哟,还要去请白霜啊,那个小姑娘被人拐跑了,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找得到么。”
“咳咳。”李风有些难堪。
“行啦李公子,走好不送了。”
“唉,等等!我想给你看一个东西。”李风一脸严肃得对栾婷道。
“李公子,你想给我看什么?”
李风拿出一片布包裹的东西,放到桌上,推倒栾婷旁边,道:“一个宝贝啊,你肯定很熟悉。”
“宝贝?呵,什么宝贝。”
栾婷抖开布包,一个长长的圆柱形的肉块抖了下来,掉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