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顾离白平时精明的跟个狐狸似的,到了言笑她爹跟前还是得乖乖的收起尾巴做人,挂着的笑下边根本不敢藏着平日里那三分算计的意思。
刚才背地里抱怨的再狠,可是也没透漏出半点不愿意去做的心思。
言笑心里觉得好笑,她是真不知道言父是暗地里对顾离白做了什么,怎地让一个皇帝话都不入耳的皇子在他面前如此收敛。
转身一想,她可以问顾离白啊。
但是又一转念,还是算了吧,这么伤男人自尊的问题,她还是给顾离白留些面子为好。
“那抛尸案难说,张大人与我同朝为官这么多年,破过的奇案不胜枚举,可这次他也犯了难。”
言漠生好像根本不在乎顾离白是否能破案一般,抑或者说,心底笃定了他破不了。
顾离白:“……”
言笑若有似无的瞟了他一眼,最后顾离白还是厚着脸皮开口:“不知岳父大人有何见解?”
“没有。”言漠生看向他的眼里就差明晃晃的写上“你果然是个傻子”。
顾离白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岳父是真的没有以前那么冷冰冰不近人情了。
但是这种无时不刻都在怼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伤心!
言漠生虽然说着“你跟我无关离笑笑远点儿别想拖她下水”之类的话,却还是给顾离白指了几条路子。
言笑在一旁听的也是津津有味,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接触破案这类的手法,也是蛮有趣的。
顾离白临离开之前,频频叮嘱言笑“近日若是无事最好不要外出”,“晚上多让几人为你守夜”,最后一颗关怀的心都在言漠生“我是她爹你哪里来的资格管那么多”的眼神中化成了渣渣。
等言笑一一应下之后,又迅速复活。
言家的气氛融洽,外边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自从那日官府门前突然多出几具尸体,接连几日,竟然每日清晨起都有一人躺在大门外。
张大人的头发白了近半,后来干脆就派人守在门外盯着,结果他的手下被迷晕了一大片,第二天照旧。
至今为止,已是有了十五人遇害。
且不说凶手踪迹难觅,这遇害的十五人,除了丞相家的公子,剩下十四人竟然身份不明。
更稀奇的是,也无人来报官说家中有人失踪。
这般说来,倒是给了两个猜测:要么是大户人家的奴仆,无关紧要,要么就根本不是本地人士。
但是据第二个猜测来看,假设成立,杀了不是本地的人,特意抛尸在京都?这不是脑子有病,就是故意找事!
虽然也有可能说是外来进京办事的人遇害,但是据通关记录来看,近日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陌生面孔入城。
“……这就是近来所有的调查结果了。”张大人抱着乌纱帽,神态疲惫,跟身旁同行的乌袍锦带男子说到。
顾离白驻足,思忖了会儿,问到:“京郊宅子可有查出眉目?那富贵楼背后的人是谁可能找出来?”
“一无所知。”张大人直摇头,“那背后人士来历肯定不小,动用了朝廷的力量都查不得半分消息。”
顾离白似笑非笑,“就不能拿钱去江湖上买情报?”那些江湖上倒卖情报的可比朝廷这些有用多了。
“这……这于理不合啊殿下!”张大人扼腕到。
顾离白心里知道张大人是元老,有些思想颇为顽固,别扭的很。
没关系,他不做,他去就是。
“对了,殿下。”张大人突然疾走几步,走到顾离白跟前,稍微靠近,站定,压低了声音,“昨晚我府中遇袭,却非为取老臣命前来,反倒是……”
说着,神秘兮兮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然后展开。
白纸黑字,正中央只有偌大的一个“言”字。
顾离白心神一震,目光深处迅速凝聚起黑色的风暴,“那人抓住了?”
“没有,修为不低遁地跑了,无迹可寻。”
顾离白微合双目,掩住眼中浓烈的杀意。
半夜里往主审抛尸案的张大人家里送了这么一张似是而非的纸条,且不论其真假,这明显是有人想要把言家给拖下水!
究竟是谁?
“殿下勿躁。”张大人让顾离白看完那张纸条就给收了起来,“臣暂时不会让第三个人这张纸条的存在。”
他知道言家大小姐跟三殿下有婚约在,而且两人打小的情谊在,再者,长公主还是那言家长女的闺中好友。
还有,这张纸条出现的实在太过诡异。
而他之所以把它拿出来,就是想说:“其实,这也是个机会,不怕背后之人耍阴谋论,就怕他一动不动。”
“你休要妄想拿言家做引子。”顾离白立刻警告他。
如果按照正常思路走,现在这张纸条已经要出现在皇帝的桌案上了,而言漠生怕是要被皇帝卸权并暗中监督。
言家,必定会置于一个高台,届时,每一个隐蔽的角落都会在所有人的眼中露出来。
言笑……
她要怎么办?
张大人心中有了计量,应了声是,不再提此事,只是袖子中握着纸条的手不期然间猛地收紧。
“派去周边城镇询问是否有失踪人口的人可否回来了?”顾离白问。
“暂且还没有,说来奇怪,去的时间也够久了,要不要加派人手去催促下?”张大人心思百转,想不出所以然。
“不必。府外早晨那事,近日可停了?”
“前日开始没了动静,晚上暗中督察的人也没觉察到异常。”
说话间,顾离白已经快走到了门口,看清了门外站守的那几人,目光微露讽刺,片刻后道:“要我说,张大人养的手下……是时候肃清一番了,免得白吃不干活。”
门外站着守门的几个衙卫,身体根本站也没站直,有人懒洋洋的往那长矛上一靠,浑身上下都有股无精打采的意味。
这种感觉,顾离白只在一种人身上见过,那就是被惯养出来的米虫。
可惜了,这米虫家里貌似没有多少米。
这般看来,晚上的无功而返,这里边的水分几何还未可知。
前些日子他腾不出来手,看样子,是时候让他的手下来肃清了,不然,这脑袋可真是系在了裤腰带上,朝夕不保。
皇帝那厮,对他可没多少父子的情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