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
坐落靠近京郊的有处宅子,传言是京中富贵楼幕后掌权人的财产,却无人见过有人在这里出入。
宅子偌大,四处环绕恍若无一物,黑魆魆的夜里愈显的了无生气。
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住着一户不显眼的打渔为生的人家,茅屋破小,若非有星点的孱弱灯光泄露出来,绝对不像是个有生气的地方。
破旧的柴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渔夫端着盆子走出来,挪着沉重的步子,把水盆放到了茅屋门口。
渔夫抹了把额头上沁出的汗,抬起身时,恰好对着那处宅子的方向,眼角隐约看到好似有光乍现。
可是再细着心思去看,又什么都没有了。
大抵是弯腰太久眼花了吧,屋里传来妻子的呼唤,渔夫揉了揉眼应着声,回屋去了。
直到天露微光……
“大人!”衙卫慌张的进来,走路都差点不利索。
张立舫乃是京都吏部之官员,年四十有几的年纪了,如今为了丞相公子遇害一事已经三宿未合眼,眼眶都是红的。
“何事如此惊慌!”
“大人,那城门外常年住着的那户渔民来报案,说是今早在河边上发现了尸体!”衙卫一刻不敢耽误,直接禀告。
“什么!”张立舫的头青筋立起,突突的直往外打,“怎么近来命案一桩接着又一桩!”
“大人!”衙卫面露为难之色,说:“据那渔夫所说,被害者和那位公子的境遇一样……”
一样的作案手法,一样的抛尸河中,难不成……是一人所为?
不不,现在下决断还为时过早,说不准是一个团伙。但是天子脚下就敢如此放肆!果然是胆大包天!
张立舫一拍桌案,怒道:“走!叫本官去听听那报案人如何说!”
渔夫胆子小,前来报案就已经是用了所有说话的勇气,张立舫费尽心思才从他口中听说了昨夜那被他当做眼花的异常。
一刻不敢耽误,随即就派人暗查庄子的主人,另外一路人马,则暗中把庄子监控起来。
一连几日,依旧是一无所获。
张立舫已经是立在风口浪尖之上,在丞相的天天哭诉中,皇帝的耐心已经近无,给他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可是线索根本就摸不住!
可是这时他还不知道,明日会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他。
翌日,清晨最早起的,就是挑着担去市场上卖菜的农夫,那聚着堆做伴往里去的人们,恰好路过衙门口。
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
昨晚上还干干净净的衙门口,今早上就整整齐齐的排了一列白布铺盖的东西,从隐约露出的缝隙里可以看的出来,那可是一排的尸体!
指甲的缝隙里,甚至还有未清除干净的血污!
这下子可好了,农夫们菜也不去卖,干脆就坐在了衙门口等着看戏。
太阳升到树梢左右,衙门的门童推门而出,看到外边的东西瞬间白了脸色,连滚带爬的往里边跑,边跑边喊着大人。
不多时,人们就看到帽子都没戴好的张大人脸色肃穆的急急走出来,看到外边的场景差点一个趔趄。
张立舫好不容易稳住了场子,叫人遣散了看戏的人群,又把尸体送去了师爷那里去验尸,而他则着急忙慌的上了马车,去的是宫里的方向。
且不说皇帝盛怒难平,张大人抖擞着已经显年迈的身子,跪在大堂之下请罪。
“微臣愚钝,眼下竟抓不住凶手的丝毫蛛丝马迹,还请圣上宽恕则个。”
言漠生与张大人的关系还说的过去,平时敬他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眼见皇帝怒气更甚,即刻出列出言。
“皇上,如今事态恶劣,人心惶惶,若降罪于官员,怕是着了他人的道,张大人为我朝元老,办案能力有目共睹,想来这次实在是棘手,不若眼下加派人力,辅佐张大人。”
皇帝深吸一口气,“爱卿所言极是,那依照爱卿所言,谁合适辅佐呢?”
言漠生低着的脸上眉头微皱,这个时候推举谁都是把人家往火坑里推,而他?他背后还有整个言家,更何况,他也不是能去破案的人。
如此看来,就只能……
“依臣之见,三皇子自小天资聪慧,可以一试。”
不在朝堂上的三皇子:??怎么感觉背后突然袭来一阵凉凉?
皇帝思考了一会儿,立刻拍了大腿答应下来,随即一道圣旨发去了三皇子府。
朝堂上的这些人物看着一个个的都是老顽固,其实背地里一个比一个八卦,这刚下朝没多久,“未来老丈人大义灭亲把三皇子推进坑里”的传闻就席卷了整个京都。
连后宅里大门不出许久的言笑都在顾离白找上门之前听了个从头到尾的那种明白。
“你爹真狠心。”顾离白忿忿的揪着花瓣,往地上砸。
言笑挑眉,心道我觉得也是,但是这话她可不能也不想说出来,遂道:“父亲既然举荐了你,自然是对你能力的信任。”
“信任?”桃花眼上挑的厉害,露出满眼的惊疑不定,“他明明是找不到人坑了才想到我吧!”
别以为他不知道当初他皇帝老子给他赐婚的时候言漠生甚至找到了皇帝去拒绝!
说话间,又是一大把凄凉的花瓣落地。
“……”言笑默,这么直白把不好意思露上明面的意图说出来,顾离白你果然是第一个,给你点赞,呸!点蜡!
“父亲。”言笑起身,盈盈一行礼。
顾离白的动作显而易见的僵硬了一瞬,然后拍拍袍子潇洒的起来转身,恢复了往日里笑眯眯的样子,哪里还看得出来刚才的埋怨。
还随着言笑一起,行了个礼。
“岳父。”
言漠生先是示意言笑起来,接着好像是狠狠的朝着顾离白砸过去一个“喊谁岳父呢谁是你岳父套什么近乎”的眼神,但是转瞬即逝。
即使百般不想搭理三皇子,他还是得让人家起身。
毕竟,君臣有别。
就算喊着他一声岳父,但是身份在那,本来那一礼都是没有必要的。
“三皇子多礼了。”言漠生冷冰冰的回到。
……感觉言家主的冰块脸比以往更加解暑了呢。
三人坐下,今日伺候在身边的墨棋极有眼色的退下。
言漠生突然把眼神投给石桌上的花瓶,枝桠上边只剩下零散的花骨朵,凄凉的紧。
“我记得,昨日还夸过这花,笑笑插的真好。”
顾离白:!卧槽!
言笑:……什么时候?
顾离白对着言漠生心里打突突,脸上的笑跟挤出来的一样,“我也觉得甚好。”
好在言漠生只看了他一眼没再接着说,不然顾离白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被他辣手摧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