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慕澄深深吸了一口凉气,鼻腔内脏瞬间和空气同化,站在楼下,看着19层紧闭的门窗,她裂开嘴灿烂一笑,“我回来了!”
可惜笑容没有持续多久,季先生发短信来说这两天不回家。家?原来她也把这里当做家了吗?心里升起一点儿踟蹰还有点儿喜悦。
不需伺候季先生,蹇慕澄窝在沙发上联系了一干好友同事和客户,稀稀拉拉聊上几句培养感情。
蹇慕澄不习惯的动动屁股,忽然间好怀念海市酒店里的能把人陷进去的沙发,在微信联系页面拉了几下,手指头最后停在了那个简单的头像上,嘴角抑制不住傻笑。
“季先生,家里的沙发好硬啊!”未经思索过的脑袋有些发涨,一条消息发过去方觉察对方正忙,又觉得自己太不客气了点儿,赶紧撤回。
与此同时,和撤回消息一起出现在屏幕上的还有一串文字,“拿就换!”
蹇慕澄盯着三个字,眼睛发烫,心里发酸,嘴里发甜,有什么似乎不在自己的控制之内,轻轻的打了个字过去,“好!”
至于撤回什么的,完全是手滑了。
夜慢慢降临,漆黑的颜色挡不住人的笑颜,蹇慕澄甜甜的睡了,新的一年,新的期望。
初七蹇慕澄到薛宁家百年,带上从海南的伴手礼,薛妈妈薛爸爸直说客气,又是好一番招待不提。
薛宁和蹇慕澄多年好友,加上自身职业,见识广泛,一瞧这东西,眼里就冒出了暧昧的痕迹,蹇慕澄被好友看得心里发虚,和老人聊天去了。
吃过午饭,两人相携出去逛街,一出家门,薛宁就是一副你有秘密还不赶紧交代的神情,蹇慕澄笑,“其实吧,我过年去海市了。”
薛宁恍然大悟状,表情语气堪称戏精,围着蹇慕澄比划,“哎呀呀,慕澄,赶紧交代,和哪位帅哥啊?”为什么不是美女?呵呵,最为闺蜜这点儿默契还是有的。
“的确是位帅哥!”蹇慕澄扬起笑容,“不过有些事儿我还没想清楚,想清楚了再告诉你。”
蹇慕澄素来理智,薛宁做了个伤心的表情,不再追问。倒是有些谨慎的问,“那慕澄,你喜欢宣豪吗?”
宣豪?蹇慕澄回想了下这个名字,定定瞧了瞧薛宁的表情,心下了然,“不喜欢,除了和你一起见过几次,私底下就没聊过。”
薛宁松了口气,拉住蹇慕澄的胳膊,姐们好的直奔商场。
大年初八,新年上班日,合家团聚的喜悦还没有消退,员工们脸上带着笑,七七八八说着过年几日家中趣事,旅游见闻。当蹇慕澄拿出礼物时,一干人热闹的疯抢,连肖平江都罕见的露出笑意。
作为设计所的老板,邹阳生却没出席第一天的会议,临到下午快下班时才赶来。众员工未得到消息,突击检查下手忙脚乱的归位,和老板道了声新年好,偷偷摸摸的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开溜。
邹阳生敲了敲门。
“进来!”
蹇慕澄正埋头写新年年度计划,感觉到来人站在身边却不声不响,勉强给了对方一个眼神,然后愣住,“邹先生,今天怎么来了?”不是特意打电话说事忙可能走不开吗?
“开完了会,顺便过来看看。”几天不见,邹阳生脸上的笑容越加无懈可击,穿着一件长款杏色大衣,内搭浅色羊毛衫,本该有些女气的颜色,他却穿出了俊朗的味道。
蹇慕澄起身倒茶,转身时看到自己老板在检查自己的工作,她道,“还没完成呢!”
邹阳生似乎只是看一眼,接过茶水,话题转开,问了些过年的趣事,像是聊天的老朋友,一点儿不关心设计所的业绩,没说多久,就到了下班时间。
邹阳生看了看表,“都这个点儿了,一起吃个饭?”
蹇慕澄很想拒绝,自从知道老板女朋友对自己和老板关系的怀疑,她就避免两人同窗。
“怎么?和男朋友有约?”看出蹇慕澄的犹豫,邹阳生调侃道。
哪里有男朋友,是另一个老板需要伺候,看了看手机,自己发出去的消息还没有得到答复,想了想,点头,“那就劳邹先生破费了。”
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两个礼盒,差不多巴掌大,“邹先生,这是出去玩的时候带回来的,算我贿赂上司了!”
邹阳生很是高兴,双手接过,“谢谢,两个?”他眼神左右扫。
“粉色的是给冉小姐的,希望她能帮我吹吹枕头风,让老板给我升职加薪啊!”蹇慕澄指指邹阳生左手边包装精致的礼盒,眨了下眼睛。
邹阳生被逗得欢乐,有些迫不及待想打开,又生生忍住了。
商圈附近早已开业,新到初始,更加热闹,红红火火的灯笼到处都是,给本就喜悦的心情再添了一把火。邹阳生带着蹇慕澄到附近一家有名的餐厅,蹇慕澄自然又是一番吹捧,一人半真半假的奉承,一人心甘情愿的倾听,一顿饭吃下来心情愉悦。
夜色琉璃下,车水马龙。
蹇慕澄没有拒绝得掉邹阳生的绅士风度,上了车,听着换了的车载歌曲。
蹇慕澄似乎有些无聊,瞧见车前的报纸,拿过来扫了一眼,正好对上有个熟悉的名字。
邹阳生余光扫过,“怎么了?”
蹇慕澄声音有些发涩,“这些记者真是……”她也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
邹阳生显然看过这个报道不止一次,“所以说谁都不容易。”
“说来也奇怪,季氏掌门人最近隔三差五就因为女人的事儿上报纸,”邹阳生用谈笑的语气,“世人待我们真是苛刻,有女人吧,说花心,没女人吧,又说有隐疾,果然人类的想象力是个无限的潜能。”
昏暗的车灯下,蹇慕澄脸色发白,“听说季先生是有未婚妻的。”
“说起来好像正是因为他们无缘无故的退婚,才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测的。”
蹇慕澄很不喜欢邹阳生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或许这已经算得上好的,背后里,不知道多少人在嚼季先生的舌根,那样优秀完美的人,怎么能以那样的姿势从别人的嘴里出来。蹇慕澄心里发疼,指甲掐入自己的掌心,生疼。也止不住那些后悔的情绪。
“难道季氏没有公关的吗?就任凭记者乱写?”蹇慕澄嗓子哑的厉害。
邹阳生眯着眼,勾起唇,“就算公关又如何,季氏掌门人被退婚是事实,没有女朋友是事实,就算记者不写,难道就没人议论么?”
不是这样的,都是自己的错,要不是自己的那张照片……蹇慕澄捂住发疼的胸口,像是缺氧断气似得,从来不知道一张照片居然给季先生带来这么多困扰,自己果然还是太单纯了。
“那就没有解决办法?”
“只要季家掌门人好好结婚就好了,这种事儿也就让人看看热闹。”
蹇慕澄手里抓着报纸,陷入对自己的自我厌弃之中,邹阳生专心开车,像是不曾发现什么反常。车最后停在锦绣人家,蹇慕澄道谢下车,浑浑噩噩的走进小区,没有看到邹阳生满脸得意的笑,他拿过报纸,期刊日期赫然是去年的十月。
小区里的灯光十足明亮,今天下了点儿小雨,石板路上全湿了,空气中能闻到浓厚的水汽。蹇慕澄觉得身子冷的厉害,紧了紧身上的大衣,迷迷糊糊打开门,被屋里的明亮的灯光刺得闭上眼。
低落的心一下子澎湃起来,然后又跌落,短短几秒钟竟是像走过万水千山,她站在门口,踟蹰不前,想见到那人的情绪被更深的愧疚取代,曾经有多无耻,现在就有多后悔。
想到自己的死皮赖脸和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安慰,蹇慕澄不敢踏进门口一步。
门被打开的时间有点儿久,久到里面的人不耐烦,“还不进来,站在外面吹冷风么?”等了几个小时、想要给人惊喜的季鎏舫早就是一肚子火,在看到蹇慕澄脸上苍白无措的瞬间,火气消了一半。
蹇慕澄一动不动,看着男人眼睛发红,像是被人欺负回家找家长的小朋友。
季鎏舫心下一软,把人拉进来,“怎么了?新年第一天上班就有人欺负你了?”门在蹇慕澄身后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寒流。
“季先生,我……”蹇慕澄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消息她曾经不过当八卦听了就过,加上当事人未曾多语,根本不知道对方究竟承受了什么。可那些道歉的话这时候却说不出口,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做什么呢?
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邹先生说得对,没错,蹇慕澄眨眨眼睛,泪眼朦胧中的星辰更亮,“季先生,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季鎏舫懵了懵,女人太善变,前一秒还苍白无措,后一秒竟是神采奕奕,和促使变化的这个问题有什么关系呢?
季鎏舫就算智商180,也想不出其中的关键来。
在蹇慕澄的紧张和忐忑中,等来了一答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