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在这屋里,张九年问起南宫风的行踪,墨乔道:“这里虽然是铜鼎峰他的老巢,可是南宫风这几日神出鬼没,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而只有在那天从地牢里出来时才见到过一次,然后便是昨晚你们和他打斗了。”张九年道:“那咱们需要把南宫风引出来,然后在一个僻静地方跟他单打独斗,南宫风十分自负,想来不会去叫人帮忙,杀了他之后剩下的都不十分怕了,咱们再逃走便是。”
墨乔心想这样也好,毕竟若是现在就逃走,若是被人发现一群人来追,再加上南宫风,可就糟糕了。而且听说晚上的时候王选范长虹他们才来接应,因此还是挨得一会儿为好。
这时,只听到外面有敲门声,墨乔忙大声喊道:“是谁?”只听得外面是一个小厮,喊道:“启禀姑娘,阁楼那边王公子,谭大爷他们已经来了,想请公子回去。”墨乔答道:“好了知道了。公子现在正忙呢,你让别人先陪着,别再来叨扰了。”那小厮听是南宫行将要成亲的新婚妻子的话,便答应了一声走了。
张九年道:“这样不让人进来也不是办法,现在离晚上开宴还有一个多时辰,关着门不好。我把南宫行的尸体放在床下面,这样可好?”墨乔道:“这样当然好。先让丫鬟们进来,然后不多久我就得去阁楼三楼上。那时候南宫风必定会出现,让他过来就好了。咱们解决了他就逃走,找个地方再回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林罂粟道:“这样好这样好。总之不能让那老头有别的帮手。”张九年拿上被子把南宫行裹起来放在刚刚自己藏身的那个桌子下面,然后自己和林罂粟往上面一跃,藏到房梁上面,墨乔过去把门开开。只见外面站着两个丫鬟,见了墨乔开门,低头行礼问好。
墨乔道:“咦,你们俩在这儿多久了?”其中一个道:“站了没多久啊。公子进去的时候我们便出来了。”墨乔道:“是啊,公子他什么时候出去的,我那躺着,都没发现他怎么走的。”
那两个丫鬟面面相觑,道:“公子他……他已经出去了?”墨乔道:“嗯?你们也没见到?”其中一个道:“没见到啊。”墨乔微微一笑,道:“想来是有什么急事儿了吧,急急忙忙就走了。”那两个丫鬟随声附和,不敢多说。
墨乔道:“你去告诉张婆婆,让她再煮一碗饺子来吃,你去后面打一盆温水,我再化化妆。再让娟儿秀儿她们两个过来。”
那两个丫鬟答应着,便各自去了。
林罂粟已经跳下来了,墨乔道:“你不是想吃那个饺子吗?他们这就做好端来。”林罂粟坐在墨乔化妆的地方,道:“妹妹你给我画个妆,我从来没画过。”墨乔笑道:“你跟着婆婆她不给你化妆吗?”林罂粟道:“哪里画啊,就是簪子也没有。我这个还是出来后看人家带的我才找了个带的。”墨乔笑道:“我平时也画来着,不过咱们那几日赶路太快了便搁下了。”说着把林罂粟摁在凳子上,扶着她的肩膀对着镜子里的林罂粟道:“妹妹你年纪小,模样还没有长开就这样美了。再有两三年真的不知道美成什么样了。”林罂粟噘嘴道:“哼,咱们一天过生儿,你就比我长得快吗?”墨乔笑道:“这倒是真的,你瞧瞧你脸上还肉嘟嘟呢。”林罂粟怒道:“哼,谁脸上肉嘟嘟了。”
这时候张九年已经从房梁上跳下来出去了,他知道墨乔目前在这里是安全的,因此趁着这时机,他再去看看现在铜鼎帮中的状况到底如何。
墨乔拿起眉笔,替林罂粟画眉,跟她讲述各种描眉化妆之事儿。这时候那两个丫鬟也过来了,那一个端着盆子的也过来了。见了屋里忽然多了一个青衣少女都惊讶不已。墨乔笑道:“这是我妹妹,刚刚才过来。”那三个丫鬟行了礼,纷纷猜想怎么没听说过姑娘还有个妹妹,可是怵于墨乔平日里脾气暴躁,娇气苛刻至极,也不敢多问。
然后让林罂粟用盆里温水洗干净了脸,再仔仔细细地教她化妆,告诉她各种簪子各种坠子。不一会儿上的饺子也过来了,林罂粟吃了一个赞不绝口,她很少吃甜的食物,许久未吃,觉得好吃至极。
时间很快,半个时辰过去了,便又有小厮过来说找不到公子了,墨乔看上去一点儿心虚之感都没有,也显示出一副很急躁的样子。等到第二次人来找的时候,墨乔还装作要一块儿出去寻找,周围人自然都不让她去。不一会儿,南宫行的母亲也过来了,墨乔道:“伯母,公子他这会儿不见了可怎么好啊?”南宫行的母亲道:“这再去派遣人找罢了,咱们现在先去阁楼三楼上吧。一会儿他回来了便先下去拜堂,一会儿直接进洞房便是。”墨乔只好点头称是,于是众人替她盖上盖头,又众星捧月般地把她接走了。而这时林罂粟早已经逃了过去,她可不想让南宫夫人知道自己的出现。而这不能让那些帮众小厮们看到,因为那日她一人独闯铜鼎帮四次,杀人无数,早就有许多人知道她了。
墨乔被侍奉着上了阁楼后,林罂粟早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墨乔借口要更衣,只留了两个贴身丫鬟在这里,众人一出去,林罂粟就出现了,那两个丫鬟吓了一跳,墨乔严肃地说道:“我妹妹的事情你们谁也不许说出来,不然的话有你们好看的。”那两个丫鬟吓得连连答应。和林罂粟说了一会儿话,墨乔才想起来自己差开众人确实是要更衣的,只好在二人的服侍下解开衣裙,拿了一个雕刻着花的红木壶解决了。墨乔道:“你先出去看看外面情形,再去看看张九年那小子为什么还不回来。”林罂粟点头答应,便直接打开窗户往外面跳,只把那两个丫鬟吓得不轻,墨乔笑道:“你们探出头看看有没有她的影子?”那丫鬟打开窗户一看,哪里还有刚才那个女子的身影?她早已经跳上楼顶跑远了。
这时候墨乔又把盖头搭上,正要叫人进来,忽然听到屋里有脚步声,她透过往地上一看,竟然是张九年的腿和鞋子,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她正要自己掀开红盖头,忽然张九年伸手挡住了她,说他要亲自掀开,墨乔大怒不已,一把把盖头扯开,一把掐住张九年的脖子,张九年大惊不已,可是顺着墨乔把自己摁倒在床上,笑道:”乔儿你闹什么?”墨乔脸色忽然间变得通红,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张九年更是震惊,心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墨乔通红着脸,一字一句道:“你……一直呆在屋里吗?”张九年笑道:“是啊。”这时候张九年已经知道墨乔再生气什么了。墨乔大怒,朝他身上打去抓去,道:”那刚才……刚才……”张九年笑道:“刚才怎么了?”墨乔大怒,抓住躺在床上的张九年的衣领,道:“你还在笑。还在笑?”张九年道:“我为什么不能笑啊?”墨乔怒道:“你都……你都看到了吗?”张九年道:“看到了啊,怎么了?”
墨乔道:“臭小子,你狗胆包天,我……我……”说着墨乔就要伸手去抓他脸上。”张九年笑着抓住墨乔的手,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刚才我看到你解衣裙还想你到底干什么呢,可是明白之后我发誓绝对闭着眼睛没看。”墨乔心里懊悔丧气至极,只得揪着张九年的衣领,愁着脸道:“我……我没脸见人了。”
这时那边的两个丫鬟见了这个男人忽然出现,大惊不已,可是有怵于对墨乔的在乎,不敢说话,看到他们二人的言行举动,更是震惊不已,这时都还有点儿想笑可是谁也不敢笑出来。同时也不知道这个男子到底是什么来头,甚是疑惑。
墨乔把张九年揪起来,想打他一巴掌解解气,可是又不舍得下手,只一拳接着一拳地打在他胸口泄气。张九年虽躲着藏着,可是也挺直了胸膛让她打,他一点儿都不会觉得疼,反而觉得这个珍宝似的女子这么大的撒娇发怒可爱极了。
这时,墨乔看到了张九年脖子上的四道伤疤,不禁愣住了,这几道伤疤很显然是女子用指甲在他脖子上划的伤疤,而且伤疤很新,要么是今天的,要么是昨晚的。
墨乔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张九年察觉之后才恍然想起来这道伤疤是今天在花园里和林罂粟开玩笑被她用指甲划的,看到墨乔这样表情,顿时觉得心里难受极了,想和她解释清楚,可是一想起来是林罂粟的,也不敢说出来,因为若是伤到她们两妹妹的感情,怕是永远都解释不清楚了。可是这伤疤看上去很显然不是打斗中的伤疤,打斗中能够伤到张九年的人武功一定不错,因此绝不会留下这么浅浅的一道伤疤,要抓到肯定是极深极重的。
只见墨乔的脸色慢慢地失去了笑容,慢慢地变得阴沉,然后墨乔就扭过了头。张九年怎么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因此尽管他平日里油嘴滑舌再多,这时候也没法开口了。
张九年只好从墨乔身边站起来,墨乔还是侧着头坐在床上,一身鲜艳的红裳,而且柔软的床铺柔软的棉被,竟映衬出一张这样笑容凝滞的脸蛋。
终于,墨乔说话了,万幸的是墨乔没有变得那么苛刻和尖锐,她只是带着几分埋怨着说道:“你总是这么不让人省心。说罢,这是谁留下的?”张九年愣了一愣,他觉得怎么也不能说是林罂粟,而说是仙儿倒是可以的,可是仙儿性格温婉至此,怎么会轻易地给自己脖子上划一道指甲痕?
张九年还是没说话。墨乔又叹了一口气,站起来盯着张九年,过了许久,“哼”了一声,怒道:“你就是喜欢沾花惹草。哼,仙儿我知道你舍不得,她也罢了,若是敢沾上别人,瞧我饶不饶你。”
这时墨乔心里的气好像已经出干净了,又慢慢坐到床上,没有说话,可是脸上已经不是那种表情了。张九年坐在桌旁,到了一杯茶水,笑道:“这确实是我的不好。”自己喝了一杯,又给墨乔端了倒过去。
墨乔接在手里,没有喝又走过去放在桌上。坐在张九年旁边的凳子上,等着张九年说话。
张九年道:“铜鼎帮的人还没有发现南宫行的踪迹,不过我却见到了南宫风。”墨乔道:“他在哪?”张九年道:“他不一会儿就会来到楼下。而其余的人我知道了,都没有武功十分了得的,不过我一个对好几个,也难受地很。等林罂粟回来了,把南宫风弄上来,不惊动别人杀死了他,然后咱们便走,等接应来了咱们便走。”墨乔道:“哼,还得等罂粟,刚才你为什么不叫住她?”张九年笑道:“她不是碍着咱们事儿吗?”墨乔“呸”了一声,道:“你还想怎么着我?”
说着张开双臂坐在那里。张九年拉过她的手,道:“我当然没法怎么着你啊。不过有人看着总是不好。”
说这句话的时候二人都不由自主地看着那两个丫鬟。那两个丫鬟听他们说的什么“杀了南宫风”,已经震惊至极了,可是都站在这里不敢走。张九年走了过去,那两个丫鬟更是害怕,低下了头。张九年道:“对不起了两位。你们今晚先睡上一觉吧。”说着飞快地出手点了她们的穴道,那两人随即卧在地上。
墨乔道:“外面还有人怎么办?”张九年道:“你告诉他们不进来,他们敢来吗?”墨乔踌躇道:“不敢,不过今晚也说不定。我得出去看看吧。”
于是她打开门出去探了一眼,道:“我在这里面还有些私密的事儿,没有吩咐不许进来。就是夫人公子来了也得通报一声。”门外的几个丫鬟道:”是。”于是墨乔又关门进去。
这时候林罂粟也从窗户外面进来了,她看到窗户里面两个倒在地上的丫鬟,又看到了张九年在里面,道:“咦,你来了啊张九年。”张九年点头道:“我再去看看南宫风在哪,你们准备好小塔,按计划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