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见谌凯丽的踪迹,霍涵义整整一夜没有合眼,眼皮硬如铁片。
已经是她失踪的第二天,依然没有谌凯丽的消息。
他到是不担心她会自寻短见。
正如印象所说,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男人除了昂昂,再也没有第二个能让她舍得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了。
臭丫头,涵哥哥没把误诊癌症的事告诉你,还不是怕你跟着印象跑掉!
臭丫头,你可真是一个猪头,妈妈让你见最后一面,你就听信了这样绝情的话吗?你怎么还不明白我的心呢?今生除了你谌凯丽,我霍涵义的心里再也隔不下别的女人!
臭丫头,你到底藏到哪里去了?别再吓唬我了,我实在承受不住你的报复了!
臭丫头,臭丫头,臭丫头……
本来一张毫无挑剔的帅气的脸,却是被谌凯丽折磨得五官攒聚,神色难堪,霍涵义整个儿换了一个人。
用力眨动了几下眼皮,忧心忡忡的眸子避开强烈的光线,扫向婚庆基地。
一条无形的锁链横穿在霍涵义的大脑里,只要把婚庆公司交到谌凯丽的手上,把总经理的位子还给她,她还会离开东明?
霍涵义的大脑里竟是生产了这样的怪想。
甜凯丽婚庆公司曾是两人之间的一道阻隔情感正常发展的铜墙铁壁,把两人分离在两个孤独的世界里。
凯丽,我知道,当初,你认为是我霍涵义不择手段强占了婚庆公司,因为它,你误解过我,诅咒过我,报复过我,恨不能让我死去,好在,老天还算有眼,让苗宜霖这个恶魔显形,还原了事实的真相,谌凯丽才摆脱了报复和仇恨。
不堪的过往在霍涵义的脑子里重新回放,心头便如打翻了五味瓶。
四年前的那场东明市有史以来,最大最有影响力的一起大型官方拍卖会,就是拍卖被查封的甜凯丽婚庆公司。
霍涵义心里自是明白,说是拍卖,却已内定,形式而已。
本来他是执意不参加的,可是,他却违不了霍麒麟以谌凯丽的性命来要挟的伎俩。
拍卖会就安排在帝国大厦,巧得很,谌凯丽就在寄身于帝国大厦。
最令霍涵义担心的,谌凯丽会出现在拍卖现场。
他怎能不担心?拍卖本来就是一种形式,谌凯丽和李瑶琴还都蒙在鼓里。
两个女人怎能承受得住低得几乎是白送的拍卖价格?
更让霍涵义担心的,谌凯丽的出现,自会惹怒霍麒麟和慕容琼蕤。
再者,慕容琼蕤一定会借拍卖之际,大秀两个人的情爱关系,这是霍涵义最不愿意当众出现的一幕。
霍麒麟的不择手段,慕容琼蕤的报复打击,一些让霍涵义意想不到,又防不胜防的事情,就似地壳里层的震源,让人无法预料。
果不其然!
拍卖底价一公布,李瑶琴气得差点大吐血,受到中创,精神差点崩溃。
她上亿资产的婚庆公司,底价却只是一千万!
那刻,谌凯丽的那双笃定的眸子里逼出仇视的光亮,嵌了绝美惊艳的黑钻般寒气森然。
她无边无际的恨意聚拢起来,这笔仇恨的账,她全部清算到了霍涵义的头上,她恨不能把他给瞬间秒杀!
也就在那个晚上,谌凯丽被一双黑手给安眠,差点给苗宜霖那个恶魔给强暴。
…………
凯丽,对不起,那时的我真是没用,被霍麒麟的一个要挟吓倒,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嘿嘿!嘿嘿嘿……”空气里传出阴森恐怖的寒笑。
霍涵义在耻笑他自己!
耻笑过往的那个自己,也耻笑而今的自己。
前天夜里,自己还信誓旦旦向华烁坦言,从今往后,他再也不让谌凯丽受半点委屈,不管是谁欺负凯丽,也不管是谁打她的主意,他都要奋力保护她。
誓言铮铮,言犹在耳!
凯丽,我食言了,却是把你给气得跑掉。
牙齿咬得嗤嗤啦啦,握紧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霍涵义猛然抬了手臂向着墙壁擂去。
嘭!嘭!嘭!
接连三下,瞬间,手背突起的骨节渗出鲜红的血液。
肉体的疼痛分解着心痛。
昨天,因为外地法院的乔津宇来找过谌凯丽。
什么事?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沉积了四年的案子,要重新审理,在意料之中,可是案宗错综复杂,势态的走向,越来越扑朔迷离,霍涵义无法预料公司是不是要直接断给谌氏,他也无法断定这个案子要拖延到何年何月,眼下他唯一能做的,是把婚庆公司提前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是霍涵义接手甜凯丽婚庆公司的初衷,眼下条件本来还不算成熟,还没有达到他预想的跟谌凯丽结婚时礼物的地步,而到了这个环节,他不想再等待法院的判决。
凯丽,它是你的,是归还你的时候了!
******
门,从外面给轻轻的推开。
扑面而来的浓烟,把陶然呛了一个愣怔,抬起手臂捂在鼻口之间。
不知老板已经出院回来的陶然,疑惑着,站在门口一眼扫到霍涵义孤独的临窗而立的身影,她竟是活见鬼般吓了一大跳。
“啊?”一向沉稳内敛的陶然,却是惊呼一声,浑身一个颤动,接着便眨动着眸子盯着站在落地窗前的霍涵义的一个侧面,轻声唤着,“霍总……”
只见霍涵义手里夹着半截烟,正从嘴巴上撤下来,烟雾并不大,淡淡的缭绕着,可能是一夜未眠,也可能是光线强烈的缘故,他整个人显得蔫蔫的,好没精神,看上去似乎有些颓然。
颓然?陶然拧起了眉头,她都怀疑自己的眸子了,一向自信霸气神志清爽的霍家大少,怎么会出现这种不应有的情绪状态?
过去,他可以容忍自己凝重,决不允许自己颓废!他的人生词典里没有颓废这个词语。
细心的陶然,眉心禁不住一皱,内心莫名的钻痛了一下。
听到开门声,霍涵义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惊扰,他慢慢的转过身子低沉而沙哑着声音问:“陶然,什么事?”
听到老板询问,陶然这才从自己的沉思中惊醒,赶紧回应,“霍总,你……你怎么在房间里?”
居然这样问?切,老板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是很正常吗,真是好笑!
陶然一胸的尴尬,暗自嘲笑着自己,便赶紧更正:“霍总,我是想说,你怎么出院了?”
霍总什么时间出的院?自己怎么就一点都不知晓。
昨天下午下班时,还没听说出院,早晨一赶到班上,陶然便想打开办公室透透气,准备以清新的办公环境来迎接即将出院的顶头上司,没想到他竟是这么快出院。
“咳!”霍涵义清了清被烟熏得发涩的喉咙,“放心吧,我好了,没事了。”
“没事了?怎么可能?霍总,瞧你的脸色,可难看了,刚出院就抽烟,这样不好吧?”陶然温柔着声音试探的口吻劝阻着,眸子里却是透着暖暖的爱意。
“嘿嘿,已经几天没抽了,馋呢!陶然,等回给我买几包香烟去。”
“哎呀霍总,我可不敢,那天香港来的那个姑姑把我叫到身边特别嘱咐过我,要我监督你呢,只要发现你抽烟,当场没收,我说我是秘书,怎么好意思管老板,再说霍总又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谁能劝的了,姑姑说要是我这个小秘书不敢管,就让我给她打电话,霍总,要不要打香港长途汇报一下你的情况啊?”陶然装作很认真的样子盯着霍涵义。
“陶然,几天不见长能耐了啊!既然你知道我是老总,既然知道我说一不二,就不怕把你给炒了?”霍涵义扯了扯唇瓣,又雅致的道,“怪不得呢,房间里的烟都找不到了呢,原来是被你给没收了。”
回应着,陶然的心头却是溢出一抹怪异的味道,老板的声音听上去跟自己的距离怎么拉得那么远?跟以往不同。
“陶然,看到谌总没有?”明明知道从昨天下午就已经找不到谌凯丽,却这样不着边际的问秘书,霍涵义都觉得自己脑子进水,好不奇怪。
“谌总?”陶然不解的有些咋舌,“哪个谌总啊?”
“呃,就是谌凯丽。”霍涵义也不多作解释,只是淡然的回了一句。
之前,谌凯丽不是霍总的助理吗?几天不见,怎么就升职成老总了?就是升职,也只能是一个副总,他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切,霍总,掏好女人,也不能把这样的礼物送人啊!
陶然心里不满的嘀咕着,眸子里掠过一抹醋意。
“我是说昨天看到没?”
“昨天?”陶然骨碌着眸子,揣测着自己老板的心思,一副极力思考状,“噢,好像昨天下午看到她带着昂昂来过公司,后来再也没看到。”
似是给击中了身体的某处要害,霍涵义突然晃动了一下身子,神色一下子痛楚的冷了下来,抬起手臂抚在胸口上,把前襟握在手心里紧紧的绞着。
“霍总,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陶然担心得扭着腰肢嘎嘎嘎的走过来,仰起面颊看着他瞬间青白的脸色。
“没……没什么……”霍涵义轻轻的摆了摆手。
稍顿,他阴冷的声音里透着急切:“带着昂昂?几点?”
“大概四点吧,我正好去楼下,在一楼的大厅里看到的,谌助理手里牵着昂昂,急匆匆的走进来,我跟她打招呼,她冷若冰霜,只是点了一下头,什么都没说,后来再也没看到,我还以为她在三楼呢?没在三楼吗?要不我去三楼看看?”
“算了。”霍涵义再次摆手,扯着苦涩的嘴角道,“她肯定不在,昨天,我把她给气跑了,她失踪了,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她现在一定还在生我的气。”
“啊……她……她给你气跑了?怎么可能……”似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陶然貌似吃惊的说着,心头却是莫名的轻松。
谌凯丽,你又玩失踪了,上次你假死,这次该不会又假死一次吧?不管你是死是活,你只要你不再回来就好!这样自私的想着,陶然却是不动声色的看着霍涵义,原本一双清明的眸子,却是越来越染了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