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涵义的面颊上充满悔意和自责,在地板徘徊着。
大意!大意啊!
自己也太大意了!竟然想当然!
还骂谌凯丽是猪头,自己才是猪呢!
比猪还猪!
凭什么如此自信的以为昂昂被妈妈带着?凭什么连一个电话都不打给妈妈核实一下?
凯丽带走了昂昂,自己竟然不知道,这么说来,她是执意要离开他了!
心,竟是嗵嗵嗵的狂跳起来,两只手紧握成拳,骨节分明的在半空里晃动,却是痛得霍涵义咧了咧嘴巴。
“哎呀霍总,你的手——”陶然忽然吃惊的喊着。
“没事没事!”霍涵义摆了摆手。
“会发炎的!”陶然心疼的说着,嘎嘎嘎急速的退出房间,旋即,她便抱了一个小箱子又转回来,放在茶几上。
“不消炎可不行!霍总,来沙发上处理一吓伤口吧!”陶然扫了一眼依然立在落地窗下的霍涵义,打开小药箱,取出一个小紫色瓶子,拧开,取了棉棒,沾了碘酊。
被她的热心感染,霍涵义听从着,已经坐进沙发,她扯过他的手,左手握着他的手指,右手小心细致的涂了一层。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为自己仰慕的男人服务,心里说不出的自豪,陶然弯着腰,一副极是认真的样子,后脑勺上长长的马尾沿着脖颈垂下来,扫在了霍涵义的面颊上,他赶紧向后仰了仰身子。
等指的骨节破损,粘了创可贴,陶然大功告成的欣然道:“好了!”
霍涵义低视着,不无赞赏的口气道:“陶然,你怎么还备着小药箱啊?”
“霍总,你别看一个小药箱,用处可大了!顾客在沙滩上拍外境时,不小心蹭破皮肤,涂上碘酊,再粘上创可贴,就不会影响拍摄了啊!”
“你可真是一个有心人!”霍涵义的眸子里染了一抹欣赏,由衷的赞叹着。
陶然的脸莫名的通红:“只要对公司有好处,只要对霍总的事业有帮助,我就特别用心!”陶然刻意的表白着。
霍涵义似有所悟,从沙发里起身,更是客气的道:“谢谢!”
陶然咬了紫红的唇片轻轻摇了摇头:“不谢!”
昂昂被谌凯丽带走,势态突然变得恶劣起来,霍涵义心急如焚,就不再理会陶然。
十五个小时已经过去,她说不定已经到了另一座城市里,正在安置新的住处。
嗯?说不定她已经投奔印象那个混蛋去了!
难不成,她真的喜欢他,离不开他,才找了误诊这个借口?
霍涵义慌了神,突然伸手掏着口袋。
抓出手机滑开,急切的找到一个号码,正欲点开,手指却是嘎然顿住。
不!不能给印象那个孙子打电话,万一谌凯丽没去他那儿,岂不正好给他抓了把柄?
一个华烁跟他抢凯丽,就已经够自己头痛的了,要是再加上一个比华烁还要难缠百倍的印象,听说凯丽失踪,直接飞过来跟他要人?
霍涵义纠结在三个情敌的痛苦折磨里。
因为谌凯丽,自己最好的朋友和亲弟弟,成了自己的情敌,三个人已经形成三足鼎立,谁最终得到谌凯丽笑到最后,成了一个未知数!
关键在于谌凯丽,霍涵义越来越搞不清她的心思了。
收起手机和烦乱的思绪,稳定了一下零乱的情绪,斜视了一眼老板台,又撤回视线看着陶然,“陶然,等会儿你带几个人把这间办公室整理一下,麻烦了!”
“好的!不麻烦!”陶然爽快的应着,接着便疑惑起来。本来就是自己分内的事,干吗这么客气?再者,办公室里的用品都是大半新的,没必要换,自己几乎天天都来打扫通风,老板台上连尘埃都没有,还用得着几个人整理?
切,这么干净还不满意?难不成住了两天院,老板染了洁癖?
以为自己的老板不满意房间的卫生,她便失落得悄悄扫了一眼霍涵义,却也没看出他不满的情绪。
老板的话永远都是对的!陶然扭了扭嘴。
陶然理解错了。
她不是霍涵义肚子里有蛔虫,不知道他要“物归原主”的打算。
“嗳?霍总,你还没吃早饭吧?我给你煮碗面?鸡蛋面肉丝面还是清水面?”陶然仰着面颊,神色里充满着期盼。
自从陶然来到公司,做办公室秘书,三年来的早饭,霍涵义经常让她给煮面条。
她这个办公室秘书,还兼职霍涵义的半个生活秘书,便让她的潜意识里升腾起某种渴望。
“不用了,我不饿,谢谢。”霍涵义非常客气的拒绝着。
谢谢?之前老板从来都没说过这两个字。
陶然不习惯上司的这种客气,她已经习惯了霍涵义命令的口吻,他每一次的直来直去的吩咐,都让她感觉自己和老板的距离越来越近。
生了一场病,怎么就这么客气了?陶然便觉得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远远的,本来感觉她是他世界里的人,这下,他把她从他的世界里推了出来,心里莫名的空落。
“霍总,要不泡杯咖啡?”陶然温润着眸子,关心的问着。
“不用,谢谢!”依然淡淡的客气。
陶然皱起眉头。他怎么全然变了一个人,是哪根筋不对劲?
霍涵义也眉心皱了皱。显然,陶然在没话找话不肯离开,惹得他心烦,又不好意思斥她。
霍涵义向上抬了抬手臂,作了一个制止的动作,随之把剩下的一截烟送进嘴里,狠狠的吸了一口,边吐着烟雾边趋步老板台,把指间的烟屁股按进透明的玻璃烟缸里。
陶然轻咬唇片,十根手指不停的绞着,湿润着眸子盯着霍涵义的足迹。
霍涵义坐进老板椅,一伸手直接拉开抽屉,拈起那管防狼喷雾盯了两秒,便揣进了上衣口袋,又从抽屉里掏出整齐的文件浏览着,按照需要分了两类,一类塞进夹页,另一类直接推到桌边。
“霍总?”陶然无趣的站在门口,实在等的没了耐性,“还有什么吩咐吗?”
“呃。”霍涵义抬起头,这才想起陶然还没离开,勾了薄唇沉思片刻:“请等一下。”
陶然看着还在整理着抽屉的霍涵义,等待着他的决定。
霍涵义停下手,微沉了一下,眸子瞬间染了笃定,口气也坚定起来:“陶然,从今天起,婚庆公司物归原主,谌凯丽是总经理,公司的各项工作都要向谌总汇报,马上把这个办公室腾出来,让谌总搬进来,还有……”
霍涵义后面交待了什么,陶然再也听不进去,她怔怔的看着他极是好看的翕和的嘴巴,终于相信他称呼谌凯丽谌总,不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
为了讨好谌凯丽,顶头上司已经把数亿资产的公司孝敬了她!
陶然知道公司的前身是谌家的,可是已经合理合法的被霍氏收购,虽然没改名字,它应该是属于霍氏集团的,一个数亿资产的公司,也不能说送人就送人啊?
当然,陶然不是心痛公司被拿来送人,她心里莫名的失落,落差大得足以发电!
她不满的情绪里,夹杂着醋意。
她在吃谌凯丽的醋。
如果不是谌凯丽回到东明,她陶然依然是被霍涵义重用的办公室秘书。她依然是天天看着一个帅到骨子里的男人,吩咐她做这做那,吃着她做的早餐,喝着她煮的咖啡,等待着他忽然喊“陶然——”!
她还知道老总的婚姻名存实亡,她不声不响的等待着,等待着有一天,他失去理智,把她突然抱在怀里,就那么生米熟饭!
她的潜意识里甚至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女人!
这种潜意识来源于她是谌凯丽的替身。
当然,也是在谌凯丽淹死觅渡河的前提下。
时间倒流至三年前。
******
忘记了是哪一天。
文秘专业的陶然,正从人才市场的大门口迈出来,刚刚大学毕业的她,是来应聘工作的。
穿着一款雪纺料白色齐膝连衣裙,后脑勺上扎着马尾,一张白白净净的瘦长脸,清清爽爽的。
她正低着头看手里的招聘,无意间,与前来替霍涵义寻找办公室秘书的金虎金豹相遇,一眼看到她,兄弟二人吃惊的程度似是大白天见了活鬼。
两个人堵住陶然的去路,定定的看着她,直到她差点撞到两个人的怀里,才“呀”的一声,愣怔着,扫到是一对双胞胎兄弟正直勾勾的看她。
“臭流氓,看什么看!”陶然把他们二人当成了坏蛋,不屑的白了一眼,以为他们要耍流氓呢,便想夺路从侧面逃开。
金虎金豹一纵身,再次堵住陶然的去路,神秘兮兮的低声问着:“你是不是叫谌凯丽?”
“认错人了吧?我叫陶然!”陶然没有好脸色的回着。
假装认错人!
谁不知道,这是坏男生惯用的手段!
“哼?不是一个人!”金虎长叹了一声,“啧啧,怎么长得这么像!”
“哥,像!太像了!”金豹扫着转身离去的陶然的背影。
金虎眸子一转眸,突然想起什么,嘀咕着:“秘书,就她了!”
两个人追上陶然:“陶然,想问你一件事,我们是甜凯丽婚庆公司来招聘办公室招秘书的,觉得你很适合,你干不干?”
“真的?”一下子引起了陶然的好奇,“就是霍涵义的那个婚庆公司吗?”
“对呀,你知道啊?”金虎嘻嘻的笑着。
“听说过你们霍老板的大名!”陶然越是来了兴致,“是给霍老板做秘书吗?”
“对对对,就是给霍老板做秘书!”
于是,陶然便欣然前往。
当金虎金豹把陶然带到霍涵义的面前时,他突然怔了一下,魂不守舍的奔上前,一把抓住陶然的双手把她扯进怀里,紧紧的箍着她,忘情的自语:“凯丽,你没死?没死?”
这样的接待方式,陶然实在承受不住,吓的浑身哆嗦,都喘不过气来了,她断断续续的道:“霍总……不……不……不是凯丽……”
“老板,你认错人了,她不是谌凯丽,是新招聘来的秘书陶然。”
金虎的解释把霍涵义从失控里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