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还是那幅画,可落在了若水的眼中却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那只有一个轮廓的女子形象瞬间就丰满了起来,自己仿佛又又一次回到了那个已经废弃的宫殿之中,只是这次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她看见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子站在宫殿中,仰着头傲气十足的和上面的人说话,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脸上似乎还出现了两片红霞。
若水只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心中并无半点触动。
突然那个女子就转过了身,若水猝不及防的就看进了那个女子的眼底。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眼里漆黑一片,如同一个深深的漩涡将若水的眼神牢牢的吸住,可是仔细看过去又像是什么也没有,那也是一双极其淡漠的眼睛。
之后的事情若水就不知道了,只知道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了床上,而君不言就坐在床边,担忧的看着她,见她醒来,忙问道:“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若水感觉了一下,全身上下没有外伤也没有内伤,她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我刚刚怎么了?”
她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只是去看了君不言画画而已,没想到突然自己就到了这里。
“没事就好,我画那幅画的时候加了一些我自己的神识进去,你的修为不高,所以才会受到一些影响。”君不言说着就站了起来,“好好休息,方言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若水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君不言说的是什么意思,好一会才点点头,“你会帮他吗?”
“我为何要帮他?”君不言奇怪的看了若水一眼,“段白敛会帮他的,这个段将军向来是公私分明之人,就算是叶青的事情方言有一定的责任,他也不会放任不管的。”
若水有些小小的失望,“是吗?那也挺好的。”
君不言又看了她一眼,“若是你放心不下的话可以跟过去看看。”
“不用了。”若水摇摇头拒绝了。
君不言的话说得不错,段白敛大多数时候都是公私分明的,做过的最糊涂的一件事就是那时候将叶青带出去。
两天之后,段白敛果真叫人来传了话,他愿意帮助方言,就是要方言答应他一个条件,那就是三叩九拜的去给叶青赔罪,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方言不会答应的时候,他竟是答应了。
那天下着雨,若水眼睁睁的看着方言从段家出发,三步一扣,九步一拜的上了山。
方言没有叫苦叫累,硬生生的捱到了山上叶青的坟前,之后便晕了过去,被人抬回段家的时候脑袋上还在流血。
若水在不言堂的二楼看见了,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君不言也站在一旁看着,等人过去了才说道:“不愧是将来的帝王。”
不知怎的,若水却觉得君不言的语气中有些嘲讽的味道。
转眼,君不言就已经离开了窗边,若水看着他的背影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学一学相面,不过那个应该是道士才会学的东西。
若水偷偷去看方言的时候,方言正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段白敛这个人看上去确实是个公私分明的人,给方言的待遇并不差。
“你怎么来了?”方言躺在床上,很虚弱。
若水在床边坐了,伸手拍了拍方言的额头,“你这个人还真是,你知不知道你的腿今后可能就废了。”
“我知道。”方言仰着头答:“但是我必须要做,我姐姐还在等我,方家所有人都在等我。”
“可是叶青的事情并不是你的错。”若水歪着头,不解的看着方言。
方言却笑了。那个傲气的少年硬生生的磨平了自己身上的傲气,“可若不是我不学无术,听取了三皇子的谎言,她也不会死。”
若水突然觉得自己很难过,莫名的难过,好似许多年前就有那么一个人在她面前说过这样话,可不等她仔细的去想,心中的那点哀伤的情绪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放在了方言的手中,“你将这个东子敷在你受伤的地方,对你的腿伤应当是有用的。”
“这是什么?”方言拿着瓷瓶问。
“反正是好东西就是了。”若水笑道:“我见你第一眼便觉得你很像我见过的一个人,不过现在看来又不太像了。”
“我走了,过些日子再来看你,不过你说不定过些天就要走了,我刚刚来的时候看见段白敛正在挑选侍卫。”
“多谢,我定会报答你的。”方言看着若水,神情很是认真。
若水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不用了,你好好的养身体,你会如愿以偿的。”
方言没有回答,只目光沉沉的看着若水,若水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转头就出了门。
回去的时候她又路过了段白敛的房间,看见他屋里走出一个又一个的人,一条又一条的命令下达到众人的耳中。
方言的愿望应当可以实现的吧!若水想。
不言堂内,君不言站在窗前,看着段府的方向一言不发,不过片刻,便看到若水从那个方向慢悠悠的走回来,他笑了一下,伸手将窗户给关上了。
若水回了不言堂,没事可做,便去折腾后院的那棵桃树,树上密密麻麻的开着粉色的桃花,十分喜人。若水飞身站在树杈上,提着一个篮子,专挑开的好看的桃花去摘。
刚刚才摘了几朵,就见一人从墙外飞身进来,落在了树下,仰着头看着她,“封云城里的桃花大多都谢了,只有这里的桃花还开得艳,我从外面路过就想进来看看,打扰你了。”
若水低着头盯着下面的人,那人一身白衣,笑得温柔,没有君不言好看,她一下子就失去了兴致,“这可是我们的地方,你不问自来这不太好吧!”
那人依旧笑着,“在下白昇,实在是你这里的桃花太艳,一时有些情不自禁。”
“那你还不快些离开。”若水也没动,手指紧紧的抓着手中的篮子。
她有种很奇怪的感觉,面前的这个人很怪,看上去很无害,却还是让她的心中有了危机。
“这便离开了。”白昇笑着跃上墙头,又回头对着若水笑了一下,这才跳了下去,失去了踪影。
若水看了一会,这才转身,回头便看到君不言站在不远处,一手附在身后,暖暖的笑着。
“君不言。”若水三两步走到君不言的身边,仰着头看他,“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可有看到刚刚那个人?”
“没见到,我也是刚到。”君不言低下头,仍旧带笑。
若水却是没有想到君不言才刚来,看他那副模样她以为他已经在这有一会了,顿时有些语塞,不知从何说起。
“刚刚谁进来了?”君不言淡淡的看了一眼那棵现在还没谢的桃花树,随口问。
若水一只手提着篮子,一只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道:“那人自称白昇,说是看我们这里的桃花开得好情不自禁进来的,说了两句就出去了。”
说完若水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有何事?”君不言目光温柔。
若水这才扭捏道:“这人靠近之时我没有一点感觉,直到看见他在树下我才知道院子中进了人。”
君不言一听便清楚了,若水这又是想着自己的修为差了,他笑着拍了拍若水的脑袋,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这世间能人异士颇多,有一些能隐藏自己身形的法术也不奇怪。”
“哦。”若水一听便也不在纠结,将自己手中的篮子举了起来,道:“我今天摘了不少的桃花,一会用它做饼吧!”
君不言会做各种吃食,桃花饼却是没有做过的,若水自己又不会,只能指望君不言。
他探头看了一下,若水篮子的桃花极艳,每一朵都十分完整,显然是因为若水动作小心的缘故。
“一会拿到厨房,我教你。”君不言仍旧笑着。
“好。”若水欢欢喜喜的应了一声,提着自己的篮子就往厨房走去。
看不见若水的身影之后,君不言才踱步到桃花树下站定,抬头看着头顶的桃花。
这棵桃花兴许是因为君不言他们的关系,花开得极艳,层层叠叠的桃花都挡住了枝干,只是在这些桃花中却有几朵慢慢的变成了黑色。
君不言手指动了一下,就见那几朵黑色的桃花中钻出来了几丝黑色的线,那线像是有意识一般向院外飘去,不过片刻便消失了。
“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样的不长进。”君不言淡淡的笑了起来。
厨房里若水还在等着学做桃花饼,君不言也不再耽搁,转身就去了厨房。
若水将桃花瓣放在盆里,又去烧好了水,这才等到君不言。
“你怎么才来啊?”若水缩在灶台的前面,可怜兮兮的说着。
她也确实是可怜,脸上黑漆漆的糊着锅灰,只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能够看得清楚,君不言看她这副样子,终于忍不住轻轻的笑了起来,同时也没忘了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方手绢,将若水脸上的锅灰给擦干净了。
若水有些害羞,她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好不容易想帮帮忙,竟然还需要别人来给她擦脸,她捂着自己的脸,看着君不言,有些恼羞成怒,“你别笑了。”
“好。”君不言应了,敛了笑容,只是那眼中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