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林罂粟和墨乔最近些日子经历的事情后,张九年有了一些底。他微一盘算,便要今夜往铜鼎峰去。现在几人所处之地,都不是绝对安全的,因此仙儿的这些日留在哪就成了问题。张九年有意让仙儿同去,林罂粟自然同意,几人这一晚便骑了马,往铜鼎峰赶去。
铜鼎峰据此四十余里,不多久就赶到了。此时虽然是寒冬,可这里竟然有从南边刮来的暖风,因此这里山上的树木依旧是郁郁葱葱。张九年没有来过这里,林罂粟这几日的几次上山,已经很熟悉了。几人绕着那巨大的铜鼎峰转了一周,张九年暗暗记住了这里的地形。又见到西边的一片荒野甚是隐僻,便道:“咱们要是分开找不到对方便在此地会合。”林罂粟道:“我知道了。”
他们这时也弄明白了铜鼎峰的全貌。三人从铜鼎峰三个角之中最西边的那个峰角上山。林罂粟道:“这条路上山最远,不过应该是最安全的。咱们从这里走也好。”
现在正是深夜,从这里一直走了四五里路都没见到一个人。林罂粟一路上咯咯唧唧地跟张九年仔细说了自己那三次上来救墨乔是怎么走的,在哪里碰到了什么人。她说话很快,而且语音清脆动人,描述地也很是生动准确。听了她又说的这些话,张九年已经把铜鼎峰的状况清楚了七八分。
这时,林罂粟道:“再往前走一小会儿便到铜鼎帮腹地了,前面就有他们的岗哨,不过那些人非常脓包,不用怕他们。”张九年笑道:“咱们还是悄悄过去,别打草惊蛇的好。”于是几人下来牵了马徒步行走。果然,很快地就看到了那边有个高台,有几个人把守。三人脚步很轻,顺利地过去了。
有往前走了些,上了一个小小的山岗,便看到那边谷中坐落着二三十间大房子。原来那铜鼎峰的中部竟然也跟铜鼎的肚子一样,是个凹处。张九年看着这里的地势,不禁觉得铜鼎峰实在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而这个铜鼎帮看上去势力如此之大,老巢也这么有气势。
这时张九年心想当然不能让仙儿也跟了去,便在附近寻了个僻静之地,让仙儿暂时独自留在这里。林罂粟知道仙儿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没什么武功,便把那白猫小塔留在了这里,笑道:“大小姐,我把小塔放在这儿陪着你,有什么人来了你也不用担心。”仙儿道:“它很厉害,你带着总会有用的啊?”林罂粟笑道:“还是让它跟着你吧,要是救了墨乔,再丢了你,张公子可就更是糟糕了。”
张九年道:“我们尽量快速地救了墨乔便过来,你留在这里,若是有人发现了你,只管骑着马逃跑,我一定马上就过来救你。”仙儿点点头,道:“你们放心去吧。”
听了这话,张九年便和林罂粟使出轻功往那铜鼎帮中飞奔而去。二人很快地就跑到了围墙外面。林罂粟拉了他的手,道:“跟我来这里。”然后二人顺着围墙奔跑,过了一个转角,只见是一扇小门。
林罂粟双腿一用力,一招“白鹤冲天”便轻飘飘地跳了上去。张九年也纵身而起,脚在墙头微微一点,落在林罂粟旁边。林罂粟凑在他耳边道:“那个老头好厉害,估计现在陈妹妹的地方已经安排满了陷阱,咱们还是先来找那个老头,杀了他再说别的事。”
张九年微微一笑,心想你这个小姑娘还真是心狠,先杀了人再说。他心想如此也好,便道:“我从窗户进去,你先守在房顶,看好机会再下来。”林罂粟眼睛骨碌碌一转,道:“为何我要帮你?我看你是想抢了我的功劳,好去跟我妹妹讨好吧。你应该在房顶伺机而动,我去杀了他才好。”
张九年笑道:“那好,你去杀他,我来帮你。”这样子一说,林罂粟“啊”地一声叫了出来,拍打着张九年撒泼道:“你取笑我,你取笑我。“张九年笑着捂住了她的嘴,道:“你要是能打得过那老头我也犯不着取笑你是吧。”然后便拉了林罂粟往前走。
林罂粟依然是气呼呼的,轻声道:“等救了陈妹妹,我先告诉了你跟仙儿姑娘缠缠绵绵的,然后再告诉了她你笑话我,看她不先给你一个大耳光。”
张九年笑道:“等见到她了你瞧瞧她敢揍我吗。她倒是敢,也碰不到我。”可是说这句话的时候,张九年心里却忽然想道:“若是见到了她,我一定站着不动,让墨乔怎么打我我都绝不会动一下的。”
林罂粟笑道:“我就知道你只有逃的份。”
说话间,二人离那南宫风住的屋子已经很近了。林罂粟脚步极轻,身子忽然一跃而起,也是像一只猫一样半点儿没有地落在了房顶的瓦上面。张九年则一个纵身到了窗户旁边。
他听到屋里传来了一声呼吸,又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另一声呼吸。张九年一惊,心想这人的内力好强,看来多半是铜鼎帮帮主南宫风了。
张九年未见过南宫风,而且听到他的消息也极少,因此也不敢十分确认。
他这时已经有计划该怎么进去杀那人了。又听到了一声呼吸声,没有任何异常,张九年猛的破窗而入,便跳进了屋里。他知道南宫风这种高手在睡觉之时,若有轻声开门之声等,他是绝对可以听到的,那样还不如直接进去的好。
果然,床上那人听到声响立刻翻身起来。而这时张九年的一把弯刀已经砍了过去。床上那人惊呼一声,把一床的棉被整个撒出去,张九年弯刀锋利无比,一刀把整个棉被破成两半,再去看时后面竟然空无一人。张九年大吃一惊,心想此人身法好快,同时飞刀猛的往右手边飞出去。原来他已经听到了那人在自己的右手边拿东西的声音。
只听得“咣当”一声,那弯刀被弹了回来。张九年伸手接住,只见那边一个人影手里已经是一把长剑。张九年微微一惊,心道:“没听说过南宫风是用剑的啊,难道此人不是南宫风?”
这时那持剑之人已经一跃而起,跳了过来。张九年挺出弯刀接了他一招,而那人剑招飞快,瞬间已经出了七招。张九年辨别声音,一一挡去,觉得此人剑法高明,而且内力十足。可是张九年已经发觉了他肯定不是南宫风。若是南宫风,他怎么可以在十余招之内把林罂粟打伤?
这时候张九年感到害怕了,他并不是因为这个持剑之人而害怕,而是害怕南宫风,因为这是南宫风的房间无疑,可是南宫风去哪了?为何要别人来冒充?
他更害怕的是现在林罂粟的安全。难道南宫风已经知道了自己和林罂粟的到来,这时候是在外面对付林罂粟?
张九年这时候特别想出去看看林罂粟是不是还在房顶上。可是他出不去,因为这个持剑之人剑招扑面而来,他根本抽不了身。张九年更加紧张了,怎么林罂粟还不出现?看样子她一定遭遇危险了。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再去悲天悯人已经毫无意义,张九年心里反而平静了些,他知道以后的所有事情都得等到自己杀了这个持剑之人才好。
于是他运足了精力,一刀挡出,直接把这个持剑之人逼出了两步之远。然后他身子忽的往前扑过去,而刀是在前面的。他使出了极快的手法,要的就是一刀割了这人的喉咙。没想到这人身子猛的往前面一扑,竟然用他的脑袋去怼向了张九年的刀。张九年大吃一惊,心想为何我这种刀法居然还有人用这样的方式去挡?难道有什么暗器要发出?
他心里虽然有些慌,可是并没有乱。他这一刀还是划了出去。划到了这人的头顶上。
这时候张九年才知道了这人为什么要把脑袋放在前面去挡。因为此人看出了张九年的这一刀好快,他根本没办法举剑挡过去。也不可能缩头躲过去。若是割在喉咙上,必死无疑。可是这一刀的力道却并非很大,因为张九年把几乎所有的力量都用到让它快上面了,可能直接划在人的头骨上并不能割破骨头。于是无奈之下,希望可以用头骨挡过这一招,虽然不知道以后怎么样,可是总比这一招就被割了喉咙强得多。
果然,这一刀张九年没有割破他的头骨,可是张九年却预料到了这个持剑之人该怎么反击。他一刀划过之后便直接竖在身前,正好挡住了那持剑之人往张九年腹部刺出来的一剑。然后张九年丝毫没有客气,一刀又是平砍了出去,直接砍在那人的脖颈上,这一次张九年用足了力气,那持剑之人的头身立刻分了家。
张九年长呼了一口气。这个人虽然被他几招杀死,可过程却惊险异常。若是自己一刀未杀了他慌了之后,自己的肚子可能就会被捅透了。这个人虽然躲不了自己极快的一刀,可是他的打斗经验着实丰富狠辣至极。
张九年来不及看此人是谁,便纵身跳出。他知道这个院落里住的还有许多旁人,可是别人看样子还没有醒。因此不能久留。而更重要的是林罂粟不见了。
他出来之后便跳到了房顶上,没能让他惊喜,林罂粟不在。他远望四周,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便在这时,一个人从后面飞了过来。张九年大喜,他没有扭头便知道是林罂粟来了。因为这种来去如风的轻身功夫只有林罂粟有。
张九年任由林罂粟扑到自己背上,显然林罂粟特别激动。张九年背着她站在深夜的屋顶上,然后往前翻去,林罂粟一个前空翻,轻巧地落在地上。她笑道:“你猜猜我去哪了?”
张九年捏着他的脸,道:“你知不知道刚才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丢了,被那个老头抓走了。”
林罂粟一噘嘴,道:“我哪里会被抓走?哼,你不是去杀那个老头了吗?他死了吗?”张九年道:“下面屋里的根本不是那个老头。而且另外一个人。我已经把那个人杀了。”
林罂粟张大了嘴巴,显得很惊讶,道:“屋里不是他?好吧好吧。我跟你说刚才我去哪了。”张九年道:”说罢。”林罂粟道:“刚才我看到一个人匆匆忙忙地往外面去,我心想好容易看到一个人,不能让他逃了,便过去把他穴道点了。正想逼问他,可又担心你,便过来了。”
张九年心想:总算你办了点儿事儿。便说道:“咱们过去看看。”林罂粟道:“别着急,那人逃不了的。咱们先下去看看你杀的那人是谁。”张九年心想这样也好,便和林罂粟跳了下去。
张九年下去后没有着急进屋,而且把这个院落里另外的几个屋子观察了一遍,发现其中有两个住的还有人,而他们尚在沉睡,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儿。这时他们才进屋,先点了蜡烛。拿着蜡烛一看,只见地上一大摊血迹,一具尸体身首分开,正是刚才被张九年杀死之人。
而那人只穿了一条短裤,林罂粟微一看到便“啊”地低呼一声,然后捂住了眼睛转过了身子。张九年笑着把那条被子仍在尸体上,林罂粟才转过来。
只见那人的面孔都是血迹,已经看不清楚。而也能看出这是个五十多岁的精瘦汉子,颌下有半尺来长的胡须。林罂粟道:“这人我见过,常常跟一条狗似的在那老头身边,用的是一把剑。”
张九年道:“此人武功了得,是个硬手。看来南宫风手下还有高手。”林罂粟灭了蜡烛,和张九年出来,这时他们才跳了出去,去草丛里揪出了那个被林罂粟抓到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