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几人想要先出山谷,回去之时。忽的看见从他们后面的进谷之处一个人影走了过来。风吹的很大,这男人的头发都整个地散开了。那雷银树见这人过来,低声对张九年说道:“他便是问心老人的徒弟了。”
那人越走越近,众人发现了他脸上居然没有带面具,而那几人并不认得他。张九年却见过此人,这时一见,便知道他是方小楼无疑。不过他已经是满脸的胡茬,头发也很是凌乱。
张九年这时见到方小楼心里陡然一惊,可是他并没有丝毫的仇视他的心理,而是充满了疑惑,想见识见识这个让墨乔念念不忘的男人真正是怎么样的。
他发现方小楼的身材比较长,而比自己要壮实一些。月光很暗,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可是知道这人脸上是棱角分明,说不上俊,可是绝对不丑。而且虽然看不清楚,可是那种隐约中的气势张九年是能感受到的。
那方小楼过来之后,便对张九年拱手而向,道:“这位是张九年张公子了。”说话声音真气十足,十分洪亮。张九年亦拱手还礼,道:“这是第二次见方少侠了。”
张九年第一次见方小楼时便是那次在徽州城外,他看到墨乔和方小楼在那里亲热玩耍。于是那一次他的心也死了,去南边流浪,后来再在庐江找仙儿时碰到了墨乔,于是才有了后来和墨乔的二次相恋。
方小楼却是第一次见张九年。他曾听说过张九年和墨乔在一块儿的事迹,而却从未见过张九年。就是那日在徽州青石巷的医馆之中,他和张九年也未曾见面,因为他听说了墨乔等人的踪迹,知道了他们一定会来徽州,于是便到医馆之中留下了信,刚一走,墨乔和张九年才过来。方小楼这时一见张九年,打量了一番,果然觉得英气逼人,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只见方小楼又打量了一眼云青,似乎是在看她是不是墨乔,见不是之后,便问道:“张公子未和墨……陈姑娘同来吗?”
张九年心里一惊,原来他还不知道墨乔已经出走。便道:“未和她同来。”这时他想告诉方小楼墨乔出走的消息,可是忽然陷入了矛盾之中,心想:“若是告诉了他,他再去找到了墨乔,若是他们再出一些事情,那岂不糟糕?”“可是墨乔出走明明是为了找他,如今看来是没找到,我却遇到了他,不对他说,岂不是显得自己是个隐瞒事实,不敢敞开对人的小人?若是自己真的相信墨乔现在已经后悔,告诉他又有何妨?”
这样一想,张九年便道:“从徽州开始,墨乔便独自出走去找你了。”
方小楼一听这个,陡然一惊,道:“什么?她来找我?”
张九年道:“是的,她左右权衡之下,还是出走了。不过……不过我现在觉得她和我分开之后应该已经真正地想明白了吧。”
这句话虽然有一种和方小楼较劲的意味,可是这也确实是张九年的真心话,他在大事儿上从未想过隐瞒欺骗,因此便如是说了。
方小楼怔住了,过了良久,才说道:“是啊,她最想的,终究还是你。”
云青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她可不知道“陈姑娘”是谁了,更不知道她和这两个男人之间的事儿,也不知道这两个男人各自的心念,可是她知道这事儿和自己无关,便一言不谈。
张九年转了话题,道:“今日我是同这两位五毒教的朋友来求得五毒秘籍的。”说着笑了一笑,道:“还请方少侠看在她的薄面上,赐还了吧。”
方小楼不言语,他心里想的却是“到了这时候,为何还要看在她的薄面?她是谁?是墨乔?还是这个云青教主?”
张九年又接着道:“这也不妨。方少侠还是应该按着规律怎么办,怎么来为好。”
方小楼又看了张九年一眼,从怀里掏出来了一本薄薄的册子,正是五毒秘籍。他叹了口气,想了想,说道:“其实这谷里的问心老人已经逝世五年了。我是他的传人,因此五毒秘籍便在我手里。”
听着他的话,云青和张九年等人已经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那方小楼接着道:“这本五毒秘籍对问心老人是有很大影响的,这其中的东西,我无法细说。他传给了我,可是我对这个并没有什么想法。既然这是你五毒教的东西,便还是应该还给五毒教。可是恕我直言,你们教中用毒的本领可谓是天下无双,可是单论武功,拳脚兵刃身法,如今并没有什么绝顶高手。我想恐怕你们暂时还无法保存住。就像百草门一样,就算青手怪人武功绝顶,可是树大招风,有利也有弊。我便希望寄托于此来促使你们五毒教多加修习功夫。如今既然有贵客来临,我瞧这也是不必了。原样奉还。”
说着他拱手把那本五毒秘籍交到了云青手上。云青很是惊讶,她忙道:“既然如此,多谢多谢。”然后便交到了雷银树手上。
雷银树早就看出了这个方小楼绝非弄虚作假,欺世盗名之人,便很是信任,连检查都没有检查,直接放在了怀中。
方小楼知道他的意思,便道:“多谢雷长老信任。”然后又道:“如今想必贵派和苍山剑派的事情都可以解决了吧。”
云青微微一笑,道:“这是自然。”
方小楼往后退了几步,道:“请你们几位不要向外人,尤其是苍山剑派的人说起我。”
云青道:“自然。”
然后方小楼便拱手道:“就此别过。”说着又向张九年行了一礼,大踏步出了山谷。
张九年看着他的身影,不禁有些震惊。他从方小楼的走路就知道他的功力深厚,而方小楼说的一番话更是让他惊讶,显然他还是个真诚多智之人。心想墨乔能和他相恋也是自然的。
这时方小楼一走,张九年心里还有些不知所以,他倒真想和方小楼说一会儿话。若是没有墨乔的这层关系,说不定他二人还能结成极好的朋友。不过相对于这个来说,还是墨乔对张九年更为重要。
这时候云青也要走了,她笑道:“没想到我教中秘籍竟然是这样拿回到手的。现在也别再这里吹风了,赶紧回去是正事。”
几人出去以后,便再也看不到方小楼的身影。他们也没去寻找。云青路上不住地问张九年他和方小楼是怎么回事儿,而陈姑娘又是怎么回事儿。
张九年只嬉笑着不肯说出来。那云青也不勉强,道:“你这种男人啊就是三心二意。一会儿说是陈姑娘了,一会儿又说是仙儿了。”
张九年摇头叹道:“生性如此,无法改变。”这时后张九年才让那雷银树打开那五毒秘籍,去查看一遍,那雷银树道:“历来五毒秘籍只有教主才有资格看。”说着交给了云青。
云青接过,道:“我未见过五毒秘籍的真本,可是其中的东西我却学过不少。”然后用火把照着看了看,果然是真的五毒秘籍无疑。
云青道:“这一次可真得多谢张公子了。他要不是你的故人,我们哪里能弄来这个遗失十余年的秘籍?”张九年听到她说的“故人”二字,不禁心里难受,心想:“我和方小楼怎么能称得上是故人?哎,这其中的事情,能跟谁说呢?而墨乔现在到哪了呢?”
几个人除了张九年,都心情很好,他们坐下燃了火堆歇息片刻便又赶路。回去时自然是轻车熟路,天刚亮,一行人都到了五毒教教地。
回去要处理的事情就是云青他们的事情了,张九年便径直往仙儿房间去。只听外面的丫鬟说道仙儿姑娘昨天一晚都没睡觉,直到早上了才吃了些东西,刚刚才睡着。
张九年轻声蹑脚的打开了门,只见仙儿坐在桌旁,伏在臂弯里正睡着呢。张九年进来她都没醒。张九年看着她不由得觉得心里舒服,正要离开,仙儿才醒了。她见了张九年这么早就回来了,不禁又惊又喜。张九年笑道:“你去躺床上。”仙儿一抬头,把额角的头发抚到耳后,笑道:“我已经不渴睡了。”
这时候有丫鬟送饭过来,仙儿已经吃过,张九年便坐着吃。他边吃边给仙儿讲述了昨晚上的事情,主要是告诉她那个问心谷的路是多么复杂,多么有意思。仙儿笑眯眯着看着他边吃边说话的样子。
终于,他还是说到了方小楼。仙儿曾经听张九年说过墨乔和方小楼的事情,听到这里,她也不禁惊讶。
这一日上午他们二人都躺着休息。而下午的时候便有苍山剑派的那个长须汉子来拜见张九年。因为五毒教已经把解药送还给了苍山剑派,虽然苍山剑派的总派是在大理苍山,那些中了毒的长老还没有解毒,可是既然五毒教已经有了承诺,这十余年的仇怨便也化解了七八分。
那长须汉子知道张九年是要去帮助峨眉山白枫堂,而且也知道常崇义虽然势力强大,可是尽力一拼,也不是没胜算。而且若是常崇义统一了紫蚕派,那么天下其他大小门派早晚要受他的欺凌。因此便信誓旦旦地保证回去之后一定出力去帮助张九年。
第二日,张九年便要走了。云青和他虽然相处只有短短三日,可是情意甚深,要挽留。可是张九年思念墨乔心切,执意要走。云青等人送行之时也承诺了要帮助张九年同白枫堂去对付常崇义。张九年大喜不已,他知道百草门已经破灭之后天下用毒之派之中五毒教更是一家独大。也不由他们出多少人,随便用些毒药毒雾已经能起到极大的作用。
此去西边到峨眉山的路甚是崎岖荒凉,哪里能坐的了车?仙儿便也骑了一匹马,二人带了简易的行李,便往前赶路。
这几日他们走的很快,仙儿虽然疲惫些,然而她性子虽然随和,可是却很是坚韧,也从不诉说疲劳。这一日已经度过了长江。这里的江水虽然不如下游的浩浩荡荡,而其湍急至甚,更是凶险。总是张九年天不怕地不怕,也觉得很不放心。
他过了长江以后便十分警觉了,因为这里已经快到了峨眉山,常崇义的人说不定在处处都有埋伏。而铜鼎峰离得更近,因此便更为不安全。
自从那日被南宫行逃掉之后,张九年心里甚是不甘,总是想找个时机置他于死地,可是现在哪里能分开手去对付他?而且南宫行在哪里也不知道。就算他要回铜鼎峰,可是那日是一同在江南出发的,他也不一定能赶在自己之前。
不过南宫行行事十分厉害,张九年一点儿也判断不出来。
这日已刚渡了江,天色已经到了傍晚。张九年不敢再赶路,怕错过了宿点儿便要露宿在荒郊野外了。他自己习武之人,不怎么在乎,而仙儿就不一样了。
那渡口处就有个小小的集镇,今日虽然不是市集之日,可是还有不少交易之处,也不甚荒凉。而那里还有一家不错的客栈。他们安排好住处之后,便趁着黄昏日落,出来欣赏江上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