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事吧?”
“无碍,已经请了太医,可能受了惊吓有些精神不好,你不要再操心别人了!”晏连浦说着捂上了孝和的眼睛,安抚她继续睡觉,“快睡觉,别跟着胡思乱想了。”
孝和拿了他的手,翻身面向里继续睡了,晏连浦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碧桃和丹杏已经在外面候着了,朝着他福了福身子,晏连浦方才放心的向瑞雪宫去了。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更何况是宫里,大概这后半夜瑞雪宫燃起来的火不止燃去了闵淑珺胳膊上的一块皮还烧没了各宫后半夜的好梦。
一早上却又都丝毫没有困倦的意思,上上下下都纷纷议论着,不只是瑞雪宫的一场大火,还有闵淑妃疯了的事。
孝和用了早膳,碧桃将每日必用的鹿茸蒸蛋糕奉了上去,孝和一勺一勺的喝着,边听着碧桃在讲瑞雪宫的事儿,她如今下不了床可真是没机会亲眼看了好多好戏呢。
“闵淑妃一边拿着桃木剑乱劈一边喊着不要找她寻仇,就这样打掉了翠仙的灯笼,才烧起来的,而且现在闵淑妃还疯疯癫癫的,愣是说瑞雪宫闹鬼,付玉和和妙仙都要找她寻仇,说死都不留在瑞雪宫里,一大早上醒了,就抱着枕头穿着寝衣跑出瑞雪宫了,赤着脚披头散发的在外面,都围着看笑话呢!”
真是没想到闵淑珺是如此外强中干的一个人,利用了她这点心虚就将她逼疯了,孝和将碗递给了丹杏,拿了帕子擦了擦嘴,问道:“皇上呢?昨晚上不是就去了,可见了闵淑妃这幅样子?”
“见了,那闵淑妃见了皇上也没好,反而满口疯话,把自己怎么指使妙仙杀害和嫔的事抖落的一干二净,又把如何将妙仙推下井的事情说了出来,这回真相大明了!”碧桃说着掩嘴笑了起来,“娘娘是每见到当时的情景,听说皇上连脸都是青的,看在闵淑妃手臂上烧伤未愈,暂且让她养伤!待到伤愈后便关进冷宫,褫夺封号!”
孝和饮了口清水漱了漱口,吐在痰盂里,拭了拭嘴角说道:“好了,瑞雪宫的事情有皇上处理,别的宫嚼舌头本宫也管不了,慕云宫的人都看好了,不准出去张扬,但凡好奇忍不住的,就晚上睡前说说行了,都拿捏好尺度,不要给本宫惹麻烦!”
“奴婢遵命!”碧桃和丹杏福了福身子答道。
孝和歪在床上拿着书看,只听外面急匆匆的脚步声,宫里有这放肆的脚步声的也就只有晏连浦了,果不其然,隔着屏风都能看见他那一身明黄色的斗篷,还有器宇轩昂挺拔的身姿。
他进来,孝和抬眉瞟了一眼,似乎神色有些不大对劲儿呀,不似往常那般高兴,敛着神情,孝和沉着气没说话,轻声的翻了下书页继续看。
“这书有趣吗?”他落座后问道。
“还好吧!”他心气不顺,孝和可不想热脸贴上冷屁股。
“再有趣还有宫里的戏有趣?”
他的语气听着就话里有话,孝和挑眉看他,垂眸道:“听不懂皇上的意思。”
“听不懂?”他冷哼的笑了一声,“你唆使成妃做的事情还听不懂?那朕说幻影香你可听得懂了?”
孝和施施然的撂了书,单手撑着头,看着他问道:“怎么?收拾了你身边一个小狐狸精就舍不得了?”不就是用幻影香弄疯了闵淑珺么,至于兴师问罪的架势。
“你!我!”
“我什么我!你又怎么了?”太医说自己要卧床休养,可不代表嘴巴不好用。
“我的意思是说你都这样了,还操什么心,还把成妃叫到宫里来,她是个多危险的人,还有,太医都说不让你思虑过多,你怎么就是不听!”晏连浦也不知是嘴笨急的,还是气的,站起来说道。
“你快坐下吧,仰着头看你都发昏了!”孝和也没硬碰硬,伸了手将他拉过来坐在床边,“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就是跟成妃聊了聊而已,怕什么!”
晏连浦脸色还是绷着,看着孝和不说话,犯了错竟然还狡辩,“朕看你是一肚子歪理!把太医的话都忘在了脑后!”
“乱讲!”孝和娇嗔道,“明明肚子里都是宝宝,哪里还存的下歪理!”
“孝和,此次用幻影香让闵淑珺产生错觉,利用她恐惧、愧疚的心里误以为自己见鬼,将她做过的坏事都坦白出来,而且就算是闵氏怨怪,也都是怨怪在成妃身上,固然是好计策,可是朕是真的不希望你如此的忧心,这十个月你就安心的在慕云宫里休养着,朕也能放点心!”明知道自己夫人不是省油的灯,可晏连浦还是苦口婆心的劝道。
“晓得了晓得了!”孝和捏了下他的下巴,“跟唐僧一样,念的紧箍咒头都疼了!”孝和朝他跑了个媚眼儿。
“唐僧是谁?”晏连浦看了看她那卷书,里面也没有这个人呀。
“你就是唐僧!”孝和牵了他的腰带,“御弟哥哥!”
夫人又发疯了,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这甜软的声音倒是很受用,晏连浦侧身过去给她按了按额头,不是说头疼么,“对了孝和,青帆已经快到京城了!今日驿馆传来的消息,再过两日便可入京!”
“真的!”孝和心里一阵欣喜,“昨天宫外就传信儿进来,说是嫂嫂开始肚子疼了,怕是就这几天了,我还担心能不能赶上,只可惜我这副样子也没办法出宫去陪这嫂嫂生产。”
“等到秦氏生了,出了月子,令青帆一家一同入宫来,你不就可以都见上一面了!”
听晏连浦这样一说孝和即刻眼里现了光芒,一脸的欣喜,“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谁?”晏连浦故作听不到的样子大声问了句。
“你呀!你呀!”孝和在他脸上猛亲了一阵,两人相拥着卧在一处,孝和紧紧地回抱着他。
“当然是朕待你最好,这世间朕也最喜欢你!”晏连浦在她额头吻了下,深深地说道。
没有必要慢着穆太后,成妃坦然的答应道:“没错!为了我自己,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包括联手喻氏!”
“她是在利用你!元宵节屏儿听去的话那是故意说给你听的,那缀芳阁的小双早就是喻氏的人!你以为宫里怎么可能有幻影香,布好的局,找了你做枪手,怕的是闵氏把账算到自己头上,唯独你蠢得厉害!”
“太后不也把臣妾当做棋子!”成妃厉声说道,“而且是一颗弃也弃不掉的棋子!臣妾不是蠢,是为了自己什么都肯做得出来!”成妃哼笑一声,“现在好了,闵氏疯了,过不了几日就要被关进冷宫了,太后难道不是还需要身边有个得力的人!”
穆太后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似乎有什么把柄被捏住的神色,“你下去吧!”
穆太后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如此的年轻,似乎眼角凭添了一道细纹,突然惶恐起来,慌张的吩咐桂嬷嬷道:“快把哀家的汤拿来,哀家的欢颜汤!”
……
挨了打的成妃从云寿宫出来,脸上有点肿,坐在轿辇上吩咐着走小路,免得被别人看见自己脸上的伤,轿辇一晃一晃,她用帕子遮着脸,想起五日前的事情,那是元宵节过后,园子里的花灯都还没全都收起来,她只身去了慕云宫,以拜见皇后为名。
喻孝和,令人难以琢磨透的女人,成妃象征性的福了福身子,只见她衣着随性,妆容简单,却又不得不承认,举手投足间气质凌然,抬眼挑眉时顾盼生辉,她浅笑了一下,冷清更冷淡。
明明周身都素朴的女子却总是一股子矜贵的架势,看似手上只待着一副玉镯子,别无其他首饰,可那对镯子可是和田羊脂玉,细腻的色泽看上去便是世间无双的无价之宝;还有身上的素衣和随意外搭的裘皮斗篷,裘皮虽不是世间罕见之物,可这白狐斗篷却是皇上亲自猎的白狐皮毛所制,还真是世间仅有。
喻孝和见她一副不恭谨的样子,神态里三分倨傲,可见是懒得与自己虚与委蛇了,既是如此那她也没必要装出和善的样子,连赐座都未曾,“你想说什么就直言吧!”
“皇后娘娘似乎素来与闵淑妃不睦!”
还是不够开门见山,孝和撂了手里的茶盏,挑了下唇对成妃道:“其他的不用多说了,本宫只能告诉你,这妙仙的死跟闵淑妃有关,这和嫔的死与她还是脱不开干系,这两条人命足以让闵淑妃从后宫里彻底的消失!”
“可臣妾苦无证据,口说无凭!”成妃脸上露出一丝愤然,“难道皇后手中有证据?不然皇后也不会用两个小丫鬟把臣妾引过来!”
“什么样的证据呢?人证还是物证?难道要在公堂之上,召集各宫昭然若揭的指出闵淑珺残害了两条人命,然后再声讨一般的请皇上将她褫夺封号关进冷宫或者处以极刑?”
“难道不应该这样吗?”成妃脸上现了一丝的迷惘,将对手蹂躏于股掌,不得翻身不就是应该如此才会解恨。
“成妃你可知道霍氏成君为后的故事”,孝和指尖在桌案上轻点着,挑了挑眉眼,见成妃满面疑色继续说道:“霍成君能得宠多年,宣帝给众人制造了假象,三千宠爱在一身,金屋妆成娇侍夜,纵容她做尽坏事,为的就是安抚她身后的霍氏母族,如今闵淑妃亦然,难道堂堂一个大理寺还不如你我闺阁女子聪明,查不出真凶吗?”
喻孝和是在告诉自己皇上忌惮着闵氏在朝中的势力,自己断然不能贸然行动,不然触犯了皇上,自己也得不着什么好处,成妃脸上惴惴不安的神色,问道:“那该如何?”
“没有人证、物证,大理寺也装聋作瞎,那就只能让闵淑妃自己说出真相了!”孝和提醒道。
成妃转了转眼睛,似乎是明白了,“闵氏宫中挂满了符纸,显然是心里有愧,不如就借着这点,吓唬吓唬她,让她认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