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儿被撵了出去,可却是走投无路,整日被成妃这样压迫着,倒不如也去投井算了,害死的痛快,那成妃自己没能耐,就会拿自己撒气,屏儿折了朵梅花在手里尽情的搓弄,一脸的委屈。
屏儿走着走着便看见慕云宫的碧桃在和缀芳阁的丫鬟小双在那梅花林中咬耳朵,这两个人怎么会聊到一起去,屏儿好奇的迂回到两人近些的地方偷听,只听两人嘁嘁喳喳的说道:“你可是没看见那瑞雪宫里到处都是符纸,渗人得很!”
小双有些激愤,“她若是不心虚弄那些东西做什么!他们说的都对,我家主子的死就是和妙仙有关,不就是和闵淑妃脱不开干系!”
“是呀,我家主子也是这么说的,妙仙无辜的就没了性命,哪能这么巧就投了井了!”碧桃假意的四下看了看,说道:“你呀,也被大意了,别再搭上了自己的小命!”
屏儿连忙大气不敢出的猫了起来,等到两人说话再听不清了,分开各自散了,她方才出了来,忙不得的回去向成妃传话。
屏儿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说撞见了碧桃和小双说话,成妃一听就知道有点意思,要知道这个皇后和和嫔没什么交情的,宫里的规矩是主子亲,下面也亲,那碧桃眼睛生在头顶上,怎么就和小双说上话了,一定是有猫腻。
“奴婢听得真真的,那碧桃唆使小双呢,让小双怀疑和嫔的死与妙仙有关,是闵淑妃害了妙仙!”
宫里的人都知道皇后闵淑妃不和,安宁时暗地里斗来斗去,明面上打起来也是有的,这会子皇后得着她的小把柄了,岂能让闵淑妃好过,用了丫鬟四处挑唆是闵淑妃害死了和嫔,成妃心里一阵喜,如果风头正劲的皇后都跟着想要撤闵淑珺的梯子,那这闵淑珺也没什么好过的了。
“屏儿,本宫要去拜见皇后!”
“娘娘要去慕云宫?”屏儿大吃一惊,成妃可是太后的人,与皇后势不两立的。
“没听说过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为了扳倒闵淑妃,与皇后联手没什么不可以,太后现在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坐看本宫与闵淑妃内讧了,她是要有能力的那个,本宫绝对不能被闵淑珺打垮!”
虽然成妃焦躁了些,可是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明儿去拜会皇后,听说她身子不好,我们就去给皇后请个安!”成妃的唇挑起,满眼的阴谋诡计。
翠微宫里的成妃自以为得了妙计,殊不知是跳进了喻后设计的圈套,不好啃得硬骨头那就效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待到螳螂吃了蝉,再吃了螳螂不救一举两得了。
“碧桃,你和小双没有过于明显吧,别让屏儿起了疑心,到时候我们可就是搬了石头砸脚了!”孝和一边吃核桃仁一边问道,这太医的药膳真是事无巨细,连一日吃几个核桃仁儿都写的清白。
“娘娘放心吧,奴婢和小双配合的可好了,小双也是真机灵,若是能来咱们宫里伺候也算是顶了惠儿的位置了!”机灵的人总是喜欢聪明的人,碧桃倒是更喜欢话不多心思细腻的小双。
孝和笑了笑,连这丫鬟都是愿意拉拢自己的小圈子,答道:“正好惠儿走了少了个人,小双也是九公公的人,信得过,那就过了这段时日到慕云宫来吧!”孝和也算是领了四九这份情,自此以后他们两个也算是一条绳上的了。
“娘娘,您说那成妃能上当么?就凭着奴婢们这三言两语?”碧桃有点怀疑了。
“成妃现在走投无路的,死马当成活马医呗,且等着明日,她若是过来了,那就是信了,我们一步一步走,若是不来,我们再想它策,反正着急的是她不是我们!”孝和嚼着核桃仁儿说道。
“诶!今天的事儿,可不准让皇上知道,要不他又好像和尚念经似的在本宫耳边絮叨了,知道了吗?”孝和叮嘱道,晏连浦又该说自己瞎操心。
“奴婢知道了,皇上来了,奴婢半个字也不会说的,娘娘放心就是了!”碧桃吐了吐舌头挤眉弄眼的。
“人小鬼大的!”孝和将一个核桃仁儿塞进了碧桃的嘴里。
“娘娘,奴婢这就去给您端安胎药!”自从孝和怀了身孕,连慕云宫的下人们都像怀了孕似的,走路都放轻声了,碧桃这安胎药看得比孝和自己都上心。
“淑妃娘娘,救救我,别把我推下去!”妙仙一步步的爬过来,眼看着双手就要抓住了双脚,闵淑珺窒息般的吼叫着向后退去,因为恐惧嘶鸣的声音像是濒死的马匹。
“滚开!滚开!”将手边茶案上的杯盏朝着向自己爬过来的妙仙砸去,而她却像是蜘蛛一般,十指撑起躲开那些碎片越爬越近。
闵淑珺绝望的转身向后跑,掀开那一层有一层的青白色纱帘,却隔着那一架屏风看见一个白衣的女人跪在地上,声音凄厉的吼叫道:“救命!有人要杀我!来人!”
是付玉和!那个女人是付玉和!肩膀上还插着剪刀,流了一地的鲜血,内殿铺陈的白色羊毛的地毯那一朵朵的血红色鲜花盛开,血腥的气味蔓延开来,付玉和躺在地上,身下的血将她的衣衫都湿透了,她的头越过屏风赤裸裸的看向闵淑妃,神情绝望而又狰狞,手微微抬起指着她,“是你!是你杀了我!”
“别来找我!是妙仙杀的你!别来找我!”付玉和缓缓地向后退去,只看着地上躺的人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惊得闵淑珺踩了自己的裙摆,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透过屏风的镂空看去,一个人影用自己的腰带勒住了付玉和的脖子,她双手挣扎着,朝着闵淑珺的方向抓挠,双目充血,头脸发紫。
闵淑珺双手抱着头闭眼尖叫着,再睁开眼睛付玉和已经舌头三尺长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一身白衣浑身冰冷,冷的闵淑珺毛骨悚然,她双目如同瞪出来般看着自己。
“还我命来!闵淑珺还我命来!”她双手铮铮的向前抓着,朝着闵淑珺踉跄的一点点的走来。
“不要来找我!是妙仙杀的你!”闵淑珺起身向外跑,隔着那一层层的纱帘,她看着地上妙仙在向她爬过来,“娘娘,为什么害我!为什么要把我推下井!”
前无退路,后有冤魂,闵淑珺抱着头跪在地上疯了一般的呓语道:“是我害死了妙仙,她来找我了,是我害死了付玉和,她来索命了!砍死她们,砍死她们!”殿内放置的辟邪的桃木剑,闵淑珺拿在手里乱劈一通。
挽起的发髻此时已经散乱的疯疯癫癫,一双眼睛因为过度惊吓涣散无焦,五官扭曲口中像是念经一般,手里的桃木剑不停地乱挥。
“娘娘,您怎么了?”翠仙提了灯见闵淑妃这副模样的跪在地上大吃一惊,赶紧同两个小太监想把她唤过神来,可还不等靠近,闵淑珺便握着剑朝他们砍去,翠仙手里的灯笼倏尔被打掉,蜡烛碰了布绸的灯笼罩子一下子燃了起来,地上本就是羊毛的地毯,迅速的烧了起来。
“不好啦!走水了,快来人!”翠仙慌乱的喊道,身后的两个小太监赶紧跑出去提水来,翠仙拿了外面桌上的桌布不停地扑打着地上迅猛起来的火势,而闵淑珺则还是疯癫的坐在燃燃而起的火中,与翠仙隔了一堵火墙般。
火起烟生,呛得人不停咳嗽和流眼泪,翠仙捂着口鼻还是被呛得眼泪鼻涕一大片,睁不开眼睛,闵淑珺被火围住,在那火丛之中被呛晕了过去,躺在地上失去意识,手里的那柄木剑也倏尔落地。
一桶桶水浇了过去,那燃起的火被浇灭了,翠仙赶紧冲上去,只见闵淑妃手臂被烫伤了一大块,仍然昏迷着,脸被烟尘熏得发黑,身上也被泼上的水弄得湿漉漉的邋遢一片,“娘娘!”翠仙唤了声,闵淑珺缓缓地睁开眼睛,双目茫然看了眼翠仙,却又闭上眼睛昏死过去。
夜里瑞雪宫走水了,而且闵淑妃还受了重伤,二更的时间里各宫都亮起灯来,四九更是抖了胆子敲了敲慕云宫的房门,唤了一声“皇上!”。
晏连浦敏捷的用手捂了孝和的耳朵,快速的应了一声,生怕四九接下来还会敲门吵醒了身侧的人。
晏连浦披了衣服起来,给还在安眠的人掖了掖被子,没有在外殿说话,而是出了门,拧眉问道:“怎么了?”不是急事四九不会如此斗胆。
“皇上,瑞雪宫走了水了!”
“扑灭没有?”
“已经没危险了,只是闵淑妃受了伤!”四九答道。
“宣太医!”晏连浦冷声答道。
“陛下,闵淑妃好像是疯了!”
疯了?晏连浦眼中一丝的惊讶看向四九,他说的疯了是什么意思?
“皇上,宫女翠仙说闵淑妃像是疯了,口里净说些疯话,还在宫里拿着桃木剑砍来砍去的,而且这失火也是因为闵淑妃打掉了灯笼燃起来的!”
“怎么说疯就疯了?”晏连浦眯了眯眼睛,吩咐道:“更衣,朕去瑞雪宫走一趟!”刚一回身却又停了脚步,说道:“令备衣裳,朕一会儿出来,在耳房里更衣,不要吵了皇后休息,马上将碧桃和丹杏都传过来,朕走了之后在外殿伺候着,另外吩咐寇海今晚宫中不宁,一定要护好皇后的周全。”
晏连浦放轻步子走进去,坐在床边,睡在里面的人翻了个身,眼睛也没睁的问道:“怎么了?出事了吗?”她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睡意和疲惫。
晏连浦抚了抚孝和的额头,柔声说道:“没什么事情,朕去去就回来,你好生休息!”说着在孝和的额上吻了一下。
孝和睁开了眼睛,双目有些迷蒙,“大晚上的都惊动了你还能是小事,到底怎么了?”
晏连浦知道不告诉她她是睡不着的,于是说道:“瑞雪宫走了水,闵淑珺受了点伤,朕去看看就回来,你就别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