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将关在柴房的惠儿带上来!”
皇后莫名的见惠儿是做什么?碧桃心里疑惑却也不敢违背,只能让寇海进去护着娘娘,别让惠儿那个疯子伤了娘娘和腹中的孩子才是。
惠儿被关在柴房里好几日了,可却是一下都没有亏待她,吃的、用的都齐全,也没有严刑拷打,和嫔过世,妙仙坠井的事情她都听说了,一开始还难以置信,如今想想自己的确是成了一颗杀人的棋子。
如果不是皇后,她可能早就没命了,心里对孝和的恨也早消了,静下来之后便是一阵阵的悔意,这会儿喻后要见自己,惠儿郁郁的目光又有了光彩,她还以为要被关上一辈子,皇后才会消气的。
“惠儿给娘娘请安!”
孝和看了眼地上跪着的人,消瘦了不少,心气也镇静了不少,看来是想明白了,也不想报仇了。
“惠儿,今天是元宵节,本宫放你出宫,从此以后你要远离京城,天涯海角不得再回来!”
喻后的话让殿内的每个人都大吃一惊,碧桃连忙说道:“娘娘,她差点害了您,还差点害了腹中的皇嗣,岂能就这么放了她!”
“本宫的话难道都无用了吗?”孝和声音凌厉,碧桃连忙跪下称不敢。
“惠儿,你差点害得本宫失去腹中这个孩子,可是天意让本宫留住了他,如今,本宫为了这个孩子做一件善事,饶你一命,也算是积德,也算是为了聂步为本宫的牺牲,你好生珍惜自己的性命,走吧!”
喻后怀了身孕,惠儿大吃一惊,她差点就害了两条性命,而且还是被人怂恿害了无辜的人,惠儿猛地一阵磕头,哭诉道:“娘娘我错了,我差点害了娘娘,惠儿是猪油蒙了心,惠儿该死!惠儿对不起公子舍命护着的人,跟亲手杀了公子有什么区别!”
孝和不是为了听她忏悔,示意碧桃将她拉起来,别磕坏了脑子,此时惠儿额上已经磕出了血痕,触目惊心,血泪相混。
孝和也不想与她多言了,说道:“给她包扎一番,送出宫去吧!”
碧桃扶着扶着惠儿离开,孝和却又叫住了两人,“慢着!”她本想下床亲自将那柄聂步的剑取出来给惠儿,可想着是利刃,不大吉利,便吩咐寇海道:“将那柄金蚕丝软剑给她!”
惠儿捧了聂步的剑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喻后,又是跪在地上,“这是聂大人的遗物,你对他是忠心耿耿,交到你手里将他带回海家堡,那里有聂家的祖坟,放入祠堂,也算是让聂大人归根,你走吧!”
惠儿被拉起来带了出去,孝和始终未在看她一眼,她腹中的孩子如今就是活了下来,如果阴差阳错的被惠儿害死了,那她今日一定会用那柄剑杀了惠儿。
“奴才也是传话时才听说的!”四九紧追在后面答道,“娘娘躺在内殿,碧桃说是一早上孙太医过去瞧过了!”
孝和是向来不喜欢小事做大的人,连她手上的伤那么严重也很少说一句疼,每逢阴天下雨如同蚂蚁噬咬般也未曾宣太医过去,想必今日一定是病的突然,晏连浦心里有点没底了,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这元宵节倒是应景的下起了雪来,往慕云宫去的这一路尽是灯笼,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看来内侍省是下了功夫的了,可是晏连浦这会子一点心思也没有,脚步踩在积雪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动来,焦急而且急匆匆的。
慕云宫里的小太监甚至来不及通传,皇上便如过堂风一般的进了殿内,脱了一身寒气的斗篷,晏连浦挨着火炉旁散了散寒气站了会儿,隔着屏风见半卧在床上的人一个模糊的影子,一路上淋着风雪一颗焦急的心总算是安宁了不少,她还在看书,书页翻动的声音平和。
晏连浦摆了摆手示意屋里的人都退下去,他缓步走进了内殿,孝和还在看书,只是脸上带了笑意问道:“忙了这一天累了吧,厨房做了些小点心,用点早些休息吧!”
晏连浦坐在了床边,拿了她歪着头看的书,看着她柔和的眉眼略带责备的说道:“大晚上的看书本来就对眼睛不好,还这样躺着,要瞎了!”
孝和抽了只手擎着头看着他笑了笑未语,晏连浦摸了摸她的额头,见她两颊粉红还以为是发烧了,问道:“身子不舒服?连灯都不想去看了?”
是呀,花灯可是她心心念念的要去看,都布置好了也没去成,孝和握了晏连浦的手说道:“也没有不舒服,就是太医说不能四处走动,要多躺着休息,外面又是风又是雪的,就没起来!”
晏连浦躺在了孝和身边,反握了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下,“好,你想怎样朕陪着你便是了,想去看灯,朕便陪你去看灯,不想看了,朕便陪着你在宫里休息!”
孝和伏在晏连浦的胸口,低声问道:“凌郞,我做了个梦!”
“梦见什么?”晏连浦枕着手饶有兴趣的揉捏着她的耳朵问道。
“梦见我们有了一个孩子!”孝和挑了眉目看着他,“如果我们真的有个孩子你高兴吗?”
孝和因为之前的伤一直身子不好,日日调理,他们二人感情甚笃,却一直未能怀有身孕,晏连浦从来不敢多提,就怕孝和心中忧虑,就算前朝稍有微词说是皇后孕育有碍,可他也是从来不让这些话传到后宫,今日孝和竟然说起这样的话来,难道是白天谁多嘴了?还是她心里也念着此事,梦里真的梦见了?
晏连浦笑着抚了抚孝和额前的碎发,说道:“自然喜欢,朕怎么会不喜欢与你的孩子,只是孩子这件事是天注定的,要有缘分,等着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你也不要多想!”
“凌郞,看来我们的缘分到了!”
晏连浦未领会其意,一愣,看着孝和没反应过来,“我有孩子了!”孝和见他愣愣的模样干脆直言道。
“你是说你怀了身孕?”晏连浦坐了起来看着孝和问道,声音都高了好几度。
孝和点了点头,拿过他的手放在小腹上,说道:“今早孙太医说的,已经有五十几天了,原来我信期迟迟未来就是因为这个,虽然脉象弱了些,可是孙太医说月份大了就能稳住了!”
这缘分说到就到,让晏连浦触不及防,他既是惊又是喜,不知如何是好,起身在地上转来转去还不能接受,就像是当年喻青帆西北一仗擒住回纥可汗那样兴奋,甚至比那还要兴奋。
“好啦,你不要再转来转去了,我的头都要晕了!”孝和见他又傻又萌的样子连忙安抚道。
晏连浦坐在床边生怕挤了孝和一般,“那前几日催、情香的那件事有没有影响?”晏连浦突然想起问道,而且他们二人似乎还做了不该做的,脸色都吓得白了起来。
“没事,太医说这孩子命大,若不是没缘分,都不敢相信他能留下来!”
说起帐中香的事情,孝和想起了惠儿,既是将她放出宫了可还没跟晏连浦说过,“凌郞,今日我将惠儿放出宫了,如今她已经没了危险,就让她走吧!”
晏连浦先是一皱眉,脸上稍有不悦,手做了一个护住的姿势在孝和的小腹上,说道:“这个恶毒之人差点害了两条性命,怎么能轻易放过她,若是这孩子有任何闪失,她一条性命都不够赔上的。”
“都已经放走了,难道皇上还要将她抓回来,而且是我放走的,若是抓回来我岂不是食言了,放走惠儿饶她一命可是在老天面前许了愿得,权当做是积德了,就算了吧!”
晏连浦本来就是拗不过孝和,这时候怎么可能跟她扭着来,只能点头道:“罢了,随你处置,你只要休息好身子,安好胎,其他的都不重要!而且如今怀了身孕,宫里烂七八糟的事情更是不要掺和了,以免好了心神知道了吗?”
他可真是够婆婆妈妈得了,孝和以前怎么没发现,黠了他一眼说道:“遵命!遵命!没看我都有了自知之明在床上躺着,都没去看花灯,按照我以往的性子,怎么可能这么本分!”
“孝和,这是朕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晏连浦拥紧了孝和感慨道。
“这也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两人十指交握,再无他话。
皇后怀孕这件事本来知情的人就少,晏连浦和孝和一致认为应该先隐瞒,月份小的时候本就不稳定,而且避免有人生了坏心思,尤其是太后一直是拿捏着孝和生育有碍这件事鼓动前朝的一波人要废后,如今怀上了又怕她生心思动手脚,干脆等着月份大了,稳妥了再说也不迟。
再者孝和本就足不出户,安胎在宫内也没什么不妥,大不了就是更加无礼一些就是了,而且云寿宫此时热闹的怕是也想不起孝和来了,成妃和闵淑妃两人就能撑起一台让穆华龄移不开眼的戏。
惠儿被放出宫除了赦免孝和还有另一层深意,那便是麻痹闵淑珺和闵家,让她大意的以为宫里对妙仙的死查无对证了,只能草草作罢,让她与成妃撒开了心思的斗起来。
对于成妃来说,谁有什么想法和计谋她都管不着,可是谁要和她争这太后眼中的第一位她就和谁死磕,依附太后登后位是她最后的活路,如果连太后面前都失宠了,那她可就没了活的劲头了,所以闵淑珺低估了一个背水一战之人的勇气。
屏儿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家主子身上的戾气来,终日惴惴不安的,这会子成妃又问道:“屏儿,本宫让你做的事情你可有眉目了?”
“娘娘,这案子连大理寺都说是妙仙意外坠井,奴婢还能怎么办呀!”屏儿也很无辜,这宫里的消息都是口说无凭,上不了台面的,就算所有人都说妙仙的死是谋杀也没用啊。
“无能!你难道看不出那闵淑妃要把本宫逼上死路了吗?”成妃将桌上的茶碗打翻,狠狠地说道,“出去打听,看看有任何线索都向本宫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