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倒是极其的倚重皇后,让徐圭有些出乎意料,短短的谈话里几次谈起皇后,而且每每谈之都是面带悦色,徐圭心里也是不禁对喻后有些感慨了,如何将皇上‘迷惑至此’,如春风吹皱一池静水,起了涟漪。
“微臣早有准备,从荣惠亲王自西北启程便一路都有眼线!此番王爷回京,除了带了两个侍卫之外,再无旁人!”
“哦?”晏连浦一皱眉,只知道晏遇尘身边有个亲信叫做四宝,何时有了另一个,“除了四宝之外晏遇尘还有了其他亲信?”
“皇上,另外一人是大营里的新兵,因战功擢升为监军卫,不过此人倒像是付冰的人,付冰当日派人押解喻后回京之时此人便在列!而且据西北青帆来报,此人是因为武功极高,所以得了王爷的赏识。”
“调查清楚!”晏连浦惯承知己知彼的战略,所以不能有任何一个大意的人。
徐圭从出云宫跪安,刚向外走便遇到了喻后,如今不再是她初回宫时那般憔悴娇弱了,也恢复了以往的圆润姿容,虽然衣着淡雅,可身上的气度却要比之前成熟许多,颇有凤仪天下姿态,她本就气质清冷,不苟言笑之时更是眼角眉梢一派清贵。
“微臣给皇后请安!”徐圭礼数周全。
“徐大人多礼了,听闻徐夫人怀了身孕,可真是可喜可贺!”
“谢娘娘挂念,内子荣幸!”
徐圭是个聪明且谨慎的人,只可惜见不到那个晏连浦口中所谓的老乌龟圆滑的一面,还真是可惜,孝和没再说话,径直进了出云宫,徐圭躬身随拜,直到送着喻后进了出云宫,不知为何,他所认识的那个青帆的妹子似乎是大有不同了,大抵是这后宫里没有不变的人。
“徐圭刚走我便来会不会叨扰你休息?”孝和一入宫褪了斗篷问道。
“当然不会!”晏连浦坐在龙椅上,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她过去。
“一早上定下了年夜饭还有初一的宴请节目单子,所以特地过来一趟!”孝和斟了杯热茶方才换换走了过去,挨了他坐了下来说道。
“礼部的折子朕还没来得及看,不过你安排好了,朕也没什么意见!”晏连浦将案上那一盘开心果剥了一颗喂给了孝和,满眼的小星星看着她。
“今日荣惠亲王入宫,皇上可下了旨让我兄长回京?我嫂嫂可是再有一个月就要临盆了!就算是生的时候不在身边,那孩子出来了也该见一眼父亲!”一早上母亲便向宫里带话了,想必也是迟迟未等到圣旨心急了。
“新春之时朕会下旨减赋税,到时会一并册封青帆,他便可以回京领旨谢恩,不过再等五日而已,你不要着急,徐大人已经在拟圣旨了!”
晏连浦见她目光灵动,一双玉珠子般的眸子漾着一丝光彩,便捏了捏她的脸颊问道:“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我只是在想,兄长离开西北,倒是个好机会,那付冰不是一直在觊觎着主帅之位!”
晏连浦想了想,拿起了礼部的折子扫了一眼,果不其然上面有和嫔的献舞,如果和嫔因此舞能获宠爱,以付冰惯有的作为,必定为了代理主帅之位与和嫔暗地里来往,这样倒是可以以此为由头治他二人一个后宫干政,外戚勾结内宫谋权的罪。
晏连浦挑眉看了眼身边的人,总觉得喻孝和是设计好了的,这折子,前来追圣旨,岂不是一步步的让他接受这个计策,拿着那礼部的折子在她的下颌上挑了一下,“珍珍啊,你聪明的让我有些害怕!”
“既害怕又感兴趣不是吗?”孝和说着卧在了晏连浦的膝上,回过头去媚眼如丝的说道。
晏连浦突然朗笑起来,倾身在她朱唇上啃了一下,将她口上胭脂都弄花了,既危险又吸引人,晏连浦像是沉迷其中越陷越深,她这些小女儿的小聪明,既不心思歹毒,虽是绕了个弯子可都最后摆在自己面前,这个度拿捏得极好。
两党相争的棋局之中,付师兄妹不过是车前马旁的小卒,本来是有活命的机会的,可是孝和想起前仇之很并不想放过这两个人,付冰害死了聂步,付玉和差点杀了自己,这个仇岂能作罢,孝和也不过是借此契机了了自己的心愿。
孝和推了一下他的身子,她可不想在出云宫里与他白日胡闹,在慕云宫就算了,若是被人知道了在出云宫也是这般,她算是坐实了蛇蝎妖后的位置了,天底下的人都怕是要提点自己闺女,女子端庄不可肖当朝皇后美色惑人。
“头发都弄乱了!”孝和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只听着竟起了敲门声,四九门外轻声说道:“陛下,荣惠亲王求见!”
四九也不是不知道慕云宫里白日里的那些缠绵暧昧,能斗胆敲门也是有了要事,既是晏遇尘来了,自然不能不见,孝和与晏连浦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孝和起身站在一旁开始研墨。
“宣荣惠亲王!”晏连浦脊背挺得很直,又是一番帝王的威严姿态。
西北一别,两个月未曾谋面,他可知自己从回纥王廷到胥盛皇宫的生生死死?进来的人依旧是那一袭白衣,月白色的斗篷不染一丝的霜雪,清风朗月一身纯净,竟不像是从西北那血水堆中挣扎回来的人,他不是受伤了?倒是比以往清瘦了些。
“臣弟给陛下请安!吾皇万岁!”晏遇尘跪后起身,他的目光与殿上玉立的人纠缠撕扯在一起,甚至不顾及晏连浦此时如同虎狼般凶凌的目光正怒视着他看着皇后。
“臣弟给皇后请安!”目光不知纠缠了多久,她还是那个目如寒星、眸似深海的女子,清冷矜贵无所畏惧,晏遇尘收了眼眸向她拜了拜。
“你在西北受了伤,回宫后安养一阵子,也陪陪太后,她一定对你极为思念!”晏连浦也与他没什么话,这对兄弟因为一个皇位早就没了亲厚,这便是皇族的悲哀。
“这一段你便在宫里住下吧,也能多去云寿宫几次!”晏遇尘多在宫里住,便能更好地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臣弟谨遵圣意!”再无别的亲热话,站着也尴尬,晏遇尘头也不抬的拜了拜说道:“臣弟不叨扰陛下和皇后!”
“跪安吧!”晏连浦对他方才入殿一直凝在孝和身上的目光很是不满,只不过孝和与晏遇尘西北的过往晏连浦并不知晓,所以也不会体会得清。
江湖万里征鸿,再相逢,多少风烟尽在笑谈中,喻孝和看着他凌然而去的背影只觉得这相逢一面彼此已然陌生,尽管眉眼依旧、容颜未老,可没有歌裙裾、没有罗巾泪更没有别愁浓,有的是衣带渐宽和面目全非,只得叹一句——瘦减腰围无碍,各珍重。
一个耳光打了过去,在晏遇尘的脸上留下一个明显的掌痕,白皙的肌肤上极为的明显,“放肆!轻薄皇后的罪名,就算是太后保你也逃不过重刑!”孝和没想到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他竟敢做出如此孟浪的事情来,双唇被他吻得发麻,唇齿间都是他的气息。
他双目赤赤的看着自己,像是有话要说,那一双眸子里染着年少的哀愁,是不甘的,也是倔强的,他唇上还染着自己唇上的口脂,颜色艳丽的靡红,好歹也得让他把嘴上的口脂抹去。
孝和吩咐道:“碧桃,不要让外人靠近!”她也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
碧桃虽然担心,可还是福了福身子退到一旁望风,好在这冬日里也没人在御园的杏林中多坐逗留,晏遇尘上前几步迫近了孝和,将她封在树杆与自己中间,捏了她的下颌眼里情绪深重,方才到出云宫时他便看到了她唇上被吻花了的口脂,那一刻晏遇尘才清明自己的内心,他在意这个女人,想要从晏连浦手里把她抢过来比起争夺的那个皇位他更急迫。
“你这是做什么?”喻孝和绷着神色瞪向他,不想让自己气势有一丝的闪躲。
喻孝和的眸子里漾着一层令人不安分的光芒,晏遇尘自第一面起便知晓,“你不是不想回宫?不想做皇兄的皇后?不想与全天下的女人共享一个夫君,为何食言?为何骗我?为何假死?”他的声音一度一度的提高,吼着孝和,眼中却是一片清澈,看穿直到心底。
“我怎样选择不要你管!”喻孝和推开他的手冷厉说道,“我没有食言,我的确尽力的在回纥皇廷卧底,甚至为了能够得到情报曾不惜错过可以拿到嫁衣的机会,我也没有骗你,我当时就是想离开皇宫,可之后的事情你都不清楚,如何能判断我心意已改,至于假死,就更不可能了!我去西北就是为了活命,我是被付冰陷害,被迫回京,不料还害死了聂步!”孝和脸上一阵的哀恸,眼中蒙上了一层水汽。
“我不相信!”
喻孝和幡然转身,一双水漾的眸子看着晏遇尘,“我为何要你相信,信与不信都是荣惠亲王自己的事情!与我何干!”
她丝毫的不在乎自己?晏遇尘不想要这样的结果,他喜欢她在西北时依赖自己的样子,她的果敢、善解人意,一颦一笑都历历在目,他不想让她做晏连浦的女人,晏遇尘一把握住了孝和的双臂,神色突然转变,一脸希求的说道:“我可以带你出宫,想尽办法带你出宫,给你自由!”
“可我现在不想出宫,我是皇后,是不会离开皇宫的!”孝和用力地挣脱开他的手,他却是握的更紧,握的她手臂发酸。
“可我不想你做皇后,不想你是皇兄的女人!”
“你在乱讲什么!”喻孝和觉得他越说越是离谱了,“我是谁的女人不要你管!”这句话激怒了晏遇尘,他用了力气将挣扎的孝和揽在怀里,紧紧地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