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忠仆随意的投靠了另一个主子,难道不令人猜疑么,可孝和心地良善,可怜这个婢女,一心想照顾聂步的仆人以作心理上的弥补,不忍伤了孝和的心思,拂了她的颜面,晏连浦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看着孝和说道:“你想让她留下来那就留下来吧,也好多个人照顾你!”
“碧桃,你带着惠儿去安排一下,丹杏的房里还有一张床,就让惠儿同她一起住吧!”孝和想着丹杏本性淳厚,住在一起惠儿也不会受委屈,“再带着惠儿熟悉一番宫里的环境。”
慕云宫本就是掖庭里最大的宫殿,所以就连下人的住所也是宽敞的,碧桃见这个惠儿也受喻后的抬爱便亲自叮嘱道:“听说你原来是聂步聂大人的侍女,想必如何侍奉主子我就不多说了,明个起你就在皇后身边伺候吧,慕云宫宫里还少一个侍奉洗漱的丫鬟,不过宫里的规矩你还得跟着丹杏一点点的熟悉,不能因为皇后娘娘就乱了规矩!”碧桃作为掌事宫女也算是把丑话说在前面。
“一会儿让慧敏带你便到各司去一一把东西都领来,也要认认宫里的各位姑姑,宫外穿来的衣裳也不能再穿了!”碧桃示意了小丫鬟慧敏,并把自己的手令给了她。
慧敏入宫也不过是两个月罢了,可是规矩都学的差不多了,带着惠儿私下里认认路还是绰绰有余的,惠儿跟在慧敏身后,规矩倒是没听进去几句话,可哪个宫哪个殿倒是入心,毕竟她入宫来就是为了验证自己心里的疑问的。
“这里是司珍局,前面就是淑妃、和嫔几位主子的住处了,你带着这手令进去拿一套钗环吧。”
一听到和嫔,惠儿眼神便向前面瞟去,可每个宫殿都那样大,距离那样远,她也分辨不清那个才是和嫔的住处,又如何才能接近和嫔问清楚自己心里的疑问,看来今天是不能解开心里的疑惑了,不过她已经入宫,来日方长定是会有机会的。
取了一身宫女的钗环,慧敏带着惠儿朝司织局走去,离着那和嫔的缀芳阁远了,惠儿不住的回头去看,尽可能的在这迷宫一般的皇宫里记下这条路。
“慧敏,听说皇后娘娘待人极好,而且常有赏赐?”惠儿试探的问道。
慧敏还以为惠儿是个贪财之人,脸上一丝的蔑笑,答道:“是呀,咱们宫的娘娘规矩最少了,惠儿姐姐能在近前侍奉一定能得赏赐的,而且娘娘赏赐什么玉镯、银饰都是常事,娘娘不喜好金银首饰,性子朴素,也不看重这些东西!”
这喻孝和出手够大方的,看来她也是不看重公子的遗物,随手便赏了下人,不然宫中之物岂能轻易地流落在外,供那些市井小民随意的买卖。
惠儿入宫,孝和并未做太多的防备,反而是心中喜悦,不过方才她倒是注意到了晏连浦还给了惠儿第二个选择,不禁心里有了疑惑,难不成是晏连浦不想让惠儿入宫?宁愿给她些银子打发了,也不愿留在身边?
“方才凌郞似乎不太愿意让惠儿留下来?”喻孝和从身后环住了晏连浦的腰问道,他正收整棋盘,捻着棋子的手被孝和这一问便停了下来,“如果你心里但凡有点想不开的地方,可不许瞒着我。”
“莫名的觉得这个惠儿有些不大对劲儿!”晏连浦答道,放了手里的棋钵,握着孝和环在自己的腰上的手腕,转过身看着她说道:“她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的戾气,不管怎样,她留下来以后你都要自己注意,防人之心不可无!”
“眼里有戾气?”孝和倒是没有注意,不过惠儿向来是个拘谨之人,不像碧桃那般爱笑灵动,可能晏连浦看惯了宫里宫女都面带喜色,见了惠儿这般的有些不习惯,“凌郞可能是多心了,不过我日后多加小心便是了!想她只剩下一个人在聂府,孤零零的,来宫里投奔我也是走投无路,怎么忍心不收留她!”
“所以就是怕你心里过意不去才将她留下来!”晏连浦挑了她的下颌说道,眼里尽是宠溺顺从之色。
“惠儿来了也好,最近开始张罗着过年的家宴了,光是礼部送来的表演单子就够挑上一阵了,她来了也多个人干活,不必再派新人过来!”
“若是身体吃不消,便把这些事情委给别人做!”晏连浦握了她的手吻了下手背,有点心疼的说道。
“不用了,平日里闲的难受,现在忙起来虽是累,可好在有事情做呀!”孝和眼里带了笑意,显然这段日子过得还算是舒心。
晏连浦是个意志不坚定之人,每次这样聊着聊着他就生了别的歪心思,这会子将孝和抱了起来便向内殿去,“白日宣淫,何以明君乎?”
“朕恪守贤君之道兢兢业业,偶尔慕皇后姿容难以克己,想必天下百姓也会体谅朕之辛苦!”
这个人,简直是巧舌如簧,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却是满心邪念,衣带渐松,白日里殿内只放了一个火炉,未免清冷了些,倒是希望被他抱得更紧一些。
孝和有些喘息不匀,耳边他的呼吸声更是如火之舌,十指交握,晏连浦一丝力气都不敢用,怕伤了她本就带伤的手指,唇齿辗转于耳珠,缠绵语道:“我之珍珍,时时思之,不分夜昼!”
这些亲昵之时听起来都烫耳的话,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难以相信是晏连浦说出来,想起初见时那一张冷如罗刹的脸,到如今耳畔声声珍珍的呢喃,如同梦境,难辨梦醒。
欢好之后每每孝和都睡得很沉,就连晏连浦何时起身的都没有察觉,倒是外面絮絮的低语让她醒了过来,半梦半醒间似乎是四九的声音,只听见只言片语的几句,不过荣惠亲王、入京两个词孝和心里便是明镜了一般,看来晏遇尘已经到了京城了。
孝和起身拿了件披衣搭上,坐在内殿的榻上喝了杯热茶,晏连浦大抵是听见她起身,便吩咐了四九几句进了来,“可是晏遇尘回京了?”
“到了城外,如果没有意外,明日便能入城!”晏连浦原本都竖起来的发髻此时散开来,又是一脸的清冷神色,眼中是孝和都看不懂的幽暗之色。
“听说晏遇尘在西北受了伤,不知道此番回来后,太后可还舍得他回去。”
晏连浦冷笑了一声,“为了皇位穆华龄也是割舍了太多,还不至于如此心软!”
“皇上难道还真要看着晏遇尘在西北建上几件功劳?”孝和说的很直接,晏连浦转头看了眼孝和,毕竟她说近了自己的心里去。
“臣妾在边城时也见过回纥军队骚扰边城百姓,如果晏遇尘在西北犯了错,皇上召他回来,想必朝野之中也无人敢置喙,而且过了年,我兄长就要席承父亲的爵位,也是给了穆华龄一党一个打击,让她们在西北再无奢望!”
“如果朕再狠心一点!”晏连浦握着那茶碗指尖泛白,喻孝和突然抬眸看了眼他,看来他是动了杀心,在西北想要除去晏遇尘是最好的机会。
“皇上要小心背叛者!”喻孝和在提醒晏连浦付冰,他不只是晏连浦的人还是穆华龄的人,“逐利之人,想尽办法获得最大的利益,如果太后能给得起更高的好处,付冰恐怕不仅要怀了皇上的事,还会伤了陛下伸出去的手!”西北有的不只是晏遇尘,还有喻青帆。
一个副将一个监军想要图谋一个主帅并非难事,孝和在隐隐的担心,“朕也可以把这个付冰一起做了!”晏连浦的目光一阵杀气。
“皇上也要考虑西北的军心!”孝和适时提点。
“你有何想法?”晏连浦感觉到孝和在一步步的诱导他,似乎已经有了谋略。
“逐金玉之利,何不使其陷于金玉之困!”孝和唇角微挑,付氏兄妹的的仇,她得了机会报了!
经此一番交手,皇上起了杀心也是自然,“爱卿,朕若想在西北围剿了晏遇尘,就要给青帆营造出一个好的氛围来,有人从中作梗是绝不准允的!”晏连浦负手而立,面如寒冰,眉眼冷如铁石。
“皇上是想除了付冰?微臣觉得此人两面三刀,的确不该留!”徐圭一直担心皇上用错了人,当时喻后身置西北,皇上为了寻回喻后未免病急乱投医,如今风平浪静也该好生的审度一番了。
“付冰的价值已经没有!而且这个人会成为朕除掉晏遇尘的一个不定数,朕要做的事情,绝不准许有任何因素干扰!”
徐圭转了转眼睛,躬身请示道:“只是如何才能不动声色的除去这一人,还要让西北相安无事,春节即来,天暖之后西北的军心安稳方能抵得住回纥随春而始的蠢蠢欲动的心!”
晏连浦脸上霎时如冰霜初解,带了一丝暖色,回身与徐圭说道:“昨晚朕也和孝和说过这个问题,她倒是给了朕一个肯綮的主意!”
皇上一脸的赞赏之色,对喻后的提议竟像是殿上钦点了状元一样的欣悦,“微臣愚钝,还请陛下示下!”
“付冰好比水中的一条滑鱼,搅得清水浑浊,泥沙拂尘,朕若是想凭手捉住它,费了力气还得溅了一身的污水,若是能够以饵钓之,岂不自在!”
的确是个好想法,“妙计!只是陛下手中的饵?”
“你可还记得付冰将自己的妹妹通过穆太后送进宫里为妃,朕的和嫔!”晏连浦恢复了冰冷的神色。
徐圭想起来了,这也是为何付冰攀附上穆太后一党的缘由,怪不得皇上对此人毫不留情面,竟是恣意倒戈之人,而且还一仆二主。
“不过即使涉及到后宫之事,爱卿也插不上手,朕想皇后自会安排,爱卿要做的莫过于监视晏遇尘在京中的一举一动,还有时刻与青帆联系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