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贼勾结,这样的罪过可以算作是死罪了,如果父亲依照在虎门的功绩封爵的话,还会被削爵抄家,简直是将喻家往绝路上逼!喻孝和头皮倏尔发麻的想着。
“孝和?”晏连浦见她脸色惨白一片唤了她一声。
“可否彻查?”孝和只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不过是这个崔户有意的泼脏水,崔户——喻孝和在脑子里快速的搜索这个人,为何没有丝毫的印象,她开始慌乱了。
“朕已经令新上任的两广总督韩为彻查此事!”晏连浦做了太子那么多年,喻家的事情他不可能没有印象,龙兴帮当时情形复杂,而且久在官场浮沉哪能丝毫不染浊气,所以晏连浦记得喻氏的确和龙兴帮有些瓜葛。
如今崔户是摆明了受了太后的指使朝着喻氏去的,看来他们是想尽一切办法要卸掉晏连浦的一条臂膀,莫须有的罪名都会不遗余力,更何况是这样有蛛丝马迹可循的。
喻孝和看着晏连浦的眼睛,他并不是很坚定,“喻家与这件事难逃干系对吗?”她问道,诚恳的看着晏连浦的眼睛,让他不忍心说假话。
“孝和,你相信我,我会尽可能的保住你,保住喻家不受伤害!”晏连浦只能承诺尽可能,向来这样的朝野党争没有谁能够全身而退,即便是身为帝王,他也要活在律法、民心和舆论之中。
“我父亲现在哪里?”孝和一直在逃离晏连浦的世界,所以她没有足够敏锐的嗅觉,甚至连喻家出事了这样的情形都没能有一点的风声。
“他还在府上,朕已经让他回家静养些日子了,直到韩为在虎门查清这桩旧案!”晏连浦见孝和心力交瘁,扶着她的双肩答道。
停职查办!晏连浦不过是换了一个委婉的说法,喻孝和心里清明,晏连浦没有将父亲即刻押入大理寺候审已经是给了最大的宽容,喻孝和敛了敛心绪,如今喻家成了党争的矢中之地,她若是想抱住喻家上下的性命,难如登天。
“我不是不信任你!”喻孝和看着晏连浦,被他握着的手冰凉一片,“只是你可真的有把握?”
“孝和,朕自有办法解决,你要相信朕!”晏连浦一直想派自己的人上任新一任的两广总督一职,就是为了抱住喻家,不让当年的一桩小事被当做把柄去钳制,只希望韩为能够顺利解决。
“我担心家人的安全,而且我嫂嫂要临盆了,这样的情形不能出意外!”在整个家族陷入危机的时刻,喻孝和必须先稳住自己不能慌乱,她知道穆华龄的手段,对待自己尚能动杀心,极端行事,万一她打算杀了父亲,以畏罪名义,喻孝和不敢再想了。
“朕已经派了杨业,带着最精锐的御林军守在喻府内外,放心吧!”晏连浦知道孝和心里定是不好受的,但却不知如何安慰她,可他却也惊异于孝和在如此变故前的震惊,似乎又看到了当初那个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的喻孝和。
喻孝和脉脉含情的望向晏连浦,第一次伸手抚上了他的脸,“你爱我吗?”
晏连浦一愣,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问题,一个女子问是不是爱自己,他只回答过能给多少宠幸,能给多少荣华、金银、权力,可问他的人是喻孝和,一个本就与众不同的女子,一个连皇后尊位都不在乎的女子,她的眼中此刻是热切的,又带着一丝的凛然。
“孝和,遇见你之前我从不知男女之爱的妙处,日渐相处后,不管是晏连浦还是胥盛的皇帝,都深深地爱着你!”晏连浦握着孝和的手贴在胸口认真的答道,他以为孝和是因为喻家的事情怕了,可已经失去过一次孝和的晏连浦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所以他给她承诺。
听了他的回答,孝和伏在了晏连浦的胸口,心中却是思绪万千,之前她不只一次的处心积虑要找到嫁衣穿越回去,在西北九死一生甚至搭上了聂步的性命,仍然错失了嫁衣,喻孝和不知道这是不是天意,又让她回到了晏连浦的身边。
面对一个残缺的自己,伤病的自己,冷漠的自己,晏连浦却一点点的温暖了她的心,原本只是一点点的好感,如今却变成了心甘情愿的以身相许,喻孝和不敢否认自己是爱着这个男人的,爱他的睿智却不狡诈,爱他的体贴且深情。
如今喻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太后党不仅要惩罚父亲的背叛,还要削弱晏连浦在朝中的控制,而自己身为这场风暴的中心,再也不能糊里糊涂下去,认不清自己的责任在出云宫里做个小宫女,在晏连浦的庇护下安宁度日。
她要重登后位,与自己深爱的男人并肩而立,她要庇佑喻氏,而不是让父兄一次又一次的承受自己任性带来的苦果。
“孝和,你怎么了?”晏连浦和声问道怀里的人,方才问了自己奇怪的问题,这会儿又是身子僵硬的,晏连浦怕喻孝和因为喻家的事情过于忧心,伤了神。
“没什么,就是在想怎样才能破了他们的局,很显然这穆太后不只是朝着喻家来的,她想威胁的是皇上!”喻孝和眉心微蹙的抬起头,“因为皇上态度坚决,他们知道另立皇后的事情恐怕难以达到,于是便选了另一条路!”
见孝和还能冷静的分析问题,晏连浦总算是松了口气,其实他虽是安慰孝和不用担心,可形势确实严峻,此番太后党若是再占上风,恐怕他们的损失会是摧毁性的,如今孝和能给他一些意见,晏连浦也总算是有些安慰。
“朕与徐圭、韩为商讨过,可有两种方式解决”,晏连浦看着孝和倒了杯热茶,雾气缭绕在她的指尖,继续说道:“第一自然是洗脱喻大人身上的官司,陈年之事,任何一种方法都能不了了之!”
“并不可取!”孝和摇了摇头,“既是他们敢提此事,必是有很大的把握,而且韩为是两广总督,万一以一个包庇的罪名扣上,可就得不偿失了!”
“果然聪明,你和徐圭担心的一样!”晏连浦挑了一下孝和的下颌笑着说道,她能如此理智,而不是为了洗脱喻氏的罪名胡乱想办法,晏连浦不由得生出一丝钦佩来,自他记事以来,后宫的女子还未能见到一个。
“苦肉计如何?”孝和喝了口茶反问道,“我父亲戎马半生,功劳赫赫,因为这件事情不至于丢掉性命,如果喻家愿意就此辞官,岂不是能躲过一个祸患,而且皇上大可以以垂爱的理由,将父亲的卿公之位袭给我兄长喻青帆,自此喻家便换主!”
她脸上显现了一丝笑意,“我父亲成了闲云野鹤,就再与太后党无瓜葛了,而我兄长得了高位,岂不是能更好的辅佐皇上,让西北的荣惠亲王没什么建业的机会!”
“孝和,只是你父亲岂能甘心?”这一反败为胜的法子他不是没想过,只是让投靠自己的喻正卿甘心弃掉高位辞官,恐怕容易寒了他的心。
“我去做说客!”孝和倚了身后的软垫说道,旋即又觉得几分蹊跷,挑眉拿眼睛瞧了晏连浦一眼,问道:“这样的法子难道皇上和足智多谋的两个大人就没想出来?还是想出来了正不知道如何劝说我做说客?”
喻孝和的确是最佳的人选,晏连浦却不知道如何让她接受亲自说服自己父亲辞官这一角色,没想到她能有如此远的眼界,知道如何最大可能的护喻家周全。
“事不宜迟,明日我便出宫,亲自回府一趟,劝说父亲,只是皇上也得给些安慰,不然父亲性子倔强,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晏连浦赞同的点了点头,他了然孝和的意思,拿了笔在纸上题了两个字‘少保’,说道:“加封少保,算是一些安慰吧!”
窗外北风呼啸,今冬冷得厉害,眼看着要到腊八节了,再往后就是除夕了,孝和从来没在宫里过过年,她倒是有些期待,也不知道这宫里过年规矩多不多,一想起过年倒是更想父亲母亲了,好在明日出宫还能见上一面。
“你又在想什么?”晏连浦见她透过琉璃小窗看着窗外白茫茫的雪景出神,便靠了过去问道,有时候他是真的猜不透喻孝和心里在想什么。
“怎么?开始看不透我了?”孝和脸上带了一丝笑意问道,“都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猜不透他心里想着什么的,看来皇上是委婉的在告诉我,你心里喜欢我!”
晏连浦将榻上的人抱了起来,向着内殿的龙床走去,“朕不太喜欢委婉,我们直观的描述一下,这喜欢有多强烈!”
他又开始大白天的耍流氓,喻孝和抬腿踢掉了挂在银钩上的窗幔,散落的轻纱遮住了两个人的脸,只留下一个晏连浦俯身的背影。
“今天孙太医来请脉了,他说我身子恢复的不错,只要继续调理,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就能恢复如初了!”
“是吗?那朕再努力一点,争取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们生一个白白胖胖的皇子!”
喻孝和抬脚踢了他的屁股一下,“为什么是皇子,不是公主?”
“都好呀!”晏连浦捏了她的脚踝压了上去,“你若是喜欢公主,我们就多生几个公主!”
“谁要和你生公主!”喻孝和很不配合的说道。
“那就生皇子,好几个皇子!”
“谁要和你生孩子!”喻孝和终于是被他擒在了怀里,柔软的抱成了任意的样子。
喻孝和有时在想,他们两个相爱了大概这也是天意吧,这样冷的一个冬天,他的身子那样温暖,她偏偏畏寒怕冷,就是要让他们两个抱在一起,不断地靠近,再靠近一点,直到完全的接受彼此。
翌日一早,先醒的是孝和,第一次她起的比较早,早这样一个严冬,即使醒了来也不想起来,回身抱住身后小火炉一样的人,又眯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