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看吗?”孝和问道,她脸上的那道伤痕很长,几乎横穿了他的整个侧脸颊,即使这样温存过后的时刻,喻孝和也难以释怀他给自己的误解和伤痛。
“我不好!”晏连浦轻轻地用手背抚着她的脸颊,眼睛里是后悔,是哀恸,“那天突然见你抱着聂步的剑,只觉得天都塌了,我那般信任你,信任你说的话,可事实却是你还爱着别人!”他提及那天眼睛里还像个害怕的孩子。
“可我后来才想明白,那是风芊芊的诡计,他们是故意要离间你我之间的关系,是我太冲动了,你与聂步青梅竹马,岂能毫无感情,冷情的孝和也不是我的孝和!”晏连浦叹了口气,拥她入怀,“怪我对你不坚定,不然不会伤了你,还让你多吃了好几日的苦楚!”
喻孝和此时的心被他柔软的捏成了任意形状,她心里高兴地不是晏连浦跟她道歉,而是他却是是懂自己的,他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气什么,孝和抬起双臂回抱了晏连浦,在他的肩头狠狠地咬了一口,疼得他一激灵。
“让你在我脸上划了一道!”喻孝和翻了个身拿背对着他,“咬你一口扯平了!”
晏连浦从身后环住了她,在她耳边吻了好几下,笑嘻嘻的说道:“好,那多咬几口解解气!咬在脸上,脖子上!”喻孝和斜着眼瞪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咬在你脸上了,明日上朝,岂不是被人笑话了去!”
晏连浦见她不生气了,愈发黏糊的说道:“看就看,又不是不知道谁咬的,让他们也看看,不然还以为只有朕欺负了你,不知道你平日里有多倔强,多气人!”
“谁知道是谁咬的,皇上后宫那么多!”喻孝和明显是认真的在吃醋,脸色都冷了下来,原谅他归原谅他,那一群小老婆不解决明白了,她是不打算善罢甘休。
吃醋了!她吃醋了!晏连浦高兴地跟什么似的,搂着她像个要吃肉的小狗狗,“孝和,这后宫我早就腻歪了,无非都是哪个大臣的亲眷,太后的眼线,我只要你!”
“你说的可是真的?”喻孝和看着他问道,“口说无凭,做了才算数!”她也傲娇一回。
“那要怎样做你在满意?”他认真的看着孝和的眼睛问道。
“先不准你理她们,看一眼都不可以!”喻孝和也认真的提条件。
“自然都听你的!”他忠犬气息初现,态度好的孝和小得意了一下,“其他的慢慢来吧,我还没想好,总不能都让她们出家做姑子去!”
晏连浦的眼睛扫到了孝和的胸口,问道:“这处烫伤怎么来的,伤疤这样深?”她受伤的时候该有多疼,想必痛彻骨髓,他不由得神色凝重起来,想着她到底受了什么样的苦。
“在慎刑司的牢里!”喻孝和想起那段记忆都浑身发寒,翻过身抱住暖暖的他,说道:“好多好多刑具,烙铁、夹指、鞭笞,我觉得那里就是炼狱,如果不是聂步在死人堆里将我带了回去,我便真的活不下来了,所以得知聂步为我而死之后,我只觉得亏欠,他帮我太多!”
晏连浦听着她低低的略显沙哑的声音心里一阵疼痛,紧紧地回抱她,吻着她的侧颊问道:“那天夜里到底是谁将你关押起来,企图谋害你?可是风芊芊?”
“风芊芊不过和豫太妃一样,她们都是刽子手罢了,穆太后才是背后的人,那天风芊芊带着聂步的剑来找我的时候,她便是受人挑唆,很显然太后已经将豫太妃的死算在了我的头上,所以风芊芊才会如此恨我!”孝和这几日才想通,慎刑司那样的地方岂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可以做得了主的。
“孝和,委屈你还要在出云宫没名没份一阵子,朝野压力太大,废了你他们把全部压力算算在我的身上,逼着我另立皇后,可是如果不废掉你,他们就会想出一切办法去害你,我的苦心你可能理解?”晏连浦抚了下孝和额前的发问道。
“我无所谓,一个皇后的虚位我并不在意,可是我心里总是忐忑,觉得穆华龄达不到目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的为人我实在太了解了!”喻孝和隐隐的担心。
四九已经在屏风外候着了,晏连浦传召他进来伺候洗漱,却见他手里仍然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孝和认得那是每次她侍寝后都要喝的避子汤。
四九将药碗放置在了孝和手边的案上,她看了眼晏连浦,只见他摆了摆手示意四九退下去,孝和已经沉了脸色,方才漾在脸上的两抹红晕此时换成了苍白的底色,羽睫轻颤。
“孝和,先听我解释!”晏连浦端起药碗,还不等说完,喻孝和一把接过来扬头一饮而尽,她习惯用袖口抹去嘴角的药渍,眼睛里氤氲着一层冰冷的水汽,带着一丝的决然,看着她努力的吞咽口中剩余的药汤,晏连浦心里一阵的心疼。
喻孝和没想到那么多甜言蜜语都是过眼云烟,穿上衣服就翻脸了,口口声声的爱你入骨,一个日升日落就变成不配生下他的孩子了,如果说陈路是渣男,他晏连浦就是渣男里的极品。
晏连浦抱住了面前的人,她木木的站在那里,没有挣扎却是满身的清冷,喻孝和在被他抱住的一刹眼泪如珠的倏尔滴落,昨夜一直延续到方才的甜蜜霎时间都消失殆尽。
“孝和,每次给你喝的都是调理身子的汤药,并非是避子汤!”晏连浦紧紧地搂住怀里的人说道,“你的身子需要调理,血虚,寒气大,很不利于受孕,第一次请脉后便让孙太医开了调理身体的汤药,即使不喝汤药的时候也会做些不好吃的药膳!相信我,没有一样是会伤害你的!”
“你为什么瞒着我?”孝和推开了晏连浦问道,他居然瞒着自己这么多事情,怪不得这避子汤和她第一次喝的辛辣苦涩的味道并不相同,她有过疑虑可终究没敢多想,更是想不到他居然瞒着自己在调理她的身子。
“要如何同你说?”晏连浦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刮了刮她挺翘的小鼻子,“跟你说你会乖乖地听话,倒是唬你是避子汤你倒是一脸壮烈就义的喝的一干二净!”每次他听说她把那避子汤喝的干净心里就生气。
就是强词夺理,喻孝和脸上黠了他一眼,尽是小得意,“那你偷偷的给我喝调理身子的药是想让我生下一个孩子?”她声音越发的变小,他想跟自己生小宝宝这件事很害羞的呀。
晏连浦脸上有些黯淡的神色,环住了面前的人,说道:“你我当时误会太深,想着可能永没有缓和的可能,若是你能怀了我的孩子,朝夕相处,血脉相连就会重新开始,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忘记。”
好阴险!喻孝和瘪了瘪嘴看了眼他,若是自己心里真的厌恶了他,又怀了孩子,岂不是要被他绑在宫里了,老天爷也真是造化弄人。
“好了你快走吧!要迟到了!”喻孝和推了他一把,一大早的就这么肉麻,这个人真是的,不是说好了冷冰冰的么,干嘛突然暖的像个小火炉,黏的像只小狼狗,喻孝和都怀疑昨晚和今早在一起的到底是不是晏连浦了。
“那好,等我下朝回来!”他在孝和的额际再次吻了一下,方才披上斗篷出了出云宫。
讨厌!干嘛要她等他回来,这样一来她要怎么再去睡觉,一整天都要盼着他回来了!喻孝和自己看着镜子里反射出来的影子,笑的嘴角翘翘的。
这天一直天阴的厉害,也没见飘下来零星的雪花,喻孝和煮了一壶参茶在出云宫里练字,大抵是天气阴的厉害,只觉得心口发闷,这会子晏连浦还没回来,往日这个时候早该回来了,孝和只觉得心里发慌,本想着倒一杯热茶,却溅了宣纸上哪里都是,连自己写的字都被热茶化了开,氤的没法看。
“小公公,可知道皇上可下了朝?”孝和问了门口候着的常顺,他是四九的人,所以对孝和极其的恭敬,作了个揖答道:“姑娘,皇上这会子还没下朝,今日朝会上可能是出了点事,姑娘莫着急!”孝和此时还没有名分,年纪尚轻,只能以姑娘相称。
喻孝和手里揉着帕子点了点头,进了内殿坐在榻上,心里想着快到年根了,想必也是诸多事宜要处理,所以才忙碌些,心里正胡思乱想着,只听见外面有脚步声,隔着琉璃小窗一看,果然是晏连浦的步辇进来了。
一掀开毡毛的门帘就是一阵凉风灌进来,带着一股浊土的气息,四九伺候晏连浦脱了斗篷,他的脸上神色不太好,让喻孝和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站在门口?风冷,快进去吧!”晏连浦似乎是很勉强的扯了下嘴角,伸手揽了孝和的肩。
“今天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孝和倒了杯参茶端给他,“可是出了什么麻烦事?我见你神情似乎是不大好!”孝和平日里几乎没有太多的过问他的事情,偶尔听他说起也是他心气不顺时发牢骚,可今日她心里莫名的发慌,所以便问道。
晏连浦喝了口参茶,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孝和说道:“孝和,你先坐在我身边”,他握了孝和的手,手心暖暖的。
“孝和,今日朝上有人参了你父亲一本,而且罪过比较大!”
孝和听了心里骤然一停般,可旋即问道:“什么事情,可否属实?”
晏连浦眉头微拧,却还是坦然的告诉了她,“你可还记得你父亲在虎门镇守过,抗击海盗,那还是先帝在世的时候,那时龙兴帮猖獗,屡屡袭击出海的商船,朝廷派兵镇压。”
这不是好事情吗?想必父亲身居高位与这一段经历是避不开的,难不成是莫须有的罪名,孝和正胡思乱想只听晏连浦说道:“现在兰台参呈崔户上奏,说你父亲在镇压龙兴帮时收受了贿赂,不仅放了龙兴帮匪首的儿子齐天磊一条性命,还多次纵容龙兴帮出海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