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也就是连豪的那一边,同彩雯这里也差不多,都没有那么顺利。
他去到太医馆的时候,那里的太医都已经回家了,就只剩下几个负责抓药的学童,他们自然是不太懂的。
连豪总不能这样一无所获就回去了,他现在心中焦急无比。
“晴妃娘娘现在情况紧急,你们就不能想想办法吗?!”连豪抓着其中一个学童摇晃着问道。
那学童的眼神中分明充满了恐惧,生怕眼前的这个小少年一个激动就把自己给揍了。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我……我这就去太医家里去,让太医连夜赶回来……可以吗?”一个看上去稍微成熟一些的学童上来拉住连豪说道,他也是怕将事情闹大了。
连豪怕是这学童忽悠他,“好啊,那我就跟着你去!”
学童无奈地撇撇嘴,“反正,这么冷的天,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喽,我也拦不住你……”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担忧到不行,万一在路上要起什么争执,眼前的这个小少年一看就是练家子,而从小待在太医馆里的小学童,又怎会有力气来对付眼前的这个少年呢?!
彩雯从御书房跑出去之后便就朝着凤宁宫的方向去了,对于那个地方,她心里是怕得紧的,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被拦在门外,但是,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一试!
凤宁宫。
对于楚亦辰是否会到自己的寝宫,方白薇的心里其实是没有底的,甚至,她觉得楚亦辰来的几率是十分渺茫的。
当楚亦辰站到这凤宁宫的时候,她心里是一种久违的激动,她以为楚亦辰会嫌弃她无事献殷勤,然而,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来了。
方白薇也搞不清自己,究竟此时对楚亦辰是一种怎样的感情,那是一种爱吗?
方白薇的的确确地在宫中摆好了宴席,她本是没有一丝胃口吃的,本想着,若是楚亦辰不出现,这一桌子饭菜便就让它作废的。
方白薇紧挨着楚亦辰坐着,房间里只留了一个宫女,那是方白薇的心腹。
“今日皇后差人给朕送去的那干花瓣,朕甚是喜欢,难得皇后这样有心。”
方白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皇上过奖了,臣妾不过是做臣妾该做的事情而已。”
“朕也有些日子没有来皇后这里了,皇后最近可还好,没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吧?”楚亦辰的语气中满是关怀的味道。
方白薇的记忆中,楚亦辰的这种关怀从来都没有在自己的面前出现过,而今天他竟是用这般语气同自己讲话的……方白薇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难道那点干花瓣果真就这么管用吗?
“这……皇上是在关心臣妾吗……”说着,几乎要激动地跪下去。
楚亦辰见她这般表现,心里竟觉得有一丝好笑,平日里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皇后竟然会有这般小姑娘的一面,好笑之后,又是隐隐约约的一点心疼,是啊,到底是个女人,谁都有柔弱的一面,男人也是这样的不是吗?
楚亦辰会心一笑,“不然呢?”
方白薇的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哪里还管曾经听来的尽量少笑从而少生皱纹的怪理论。
“皇上这突然的关心,臣妾……臣妾倒真是有些不适应……”
“不适应?”顿了顿,“那就当朕没有说吧!”楚亦辰故意说道。
一听这话,方白薇怎能就这么算完,“皇上……这怎么能行,皇上给的恩惠,哪里有不接着的道理!”
“皇上,您整日这般累,今日在这里就好好放松放松吧!”说着,便就开始往楚亦辰的面前夹菜。
“好了好了,皇后,就咱们两人吃,不用夹的……”
方白薇并没有停下来,仍旧继续往楚亦辰的面前夹,“要的要的……”
“皇后你不用担心的,朕今晚就在你这里了……”
方白薇夹菜的手就那样僵在半空,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皇后有什么不方便的吗?”楚亦辰看出了方白薇的不对劲。
方白薇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只是 ……只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皇后的要求倒还真是低,在你这里住一晚,这就不可思议了……”
方白薇将手中的筷子放下,缓缓抬起头看着楚亦辰,“是啊,对我来说,就是那么不可思议……”
彩雯一路小跑终于赶到了凤宁宫,此时她的脸经过寒风的洗礼,就如同被尖刀划过一样。
然而,她的身上却是闷热的,这跑了一路,身上裹的又多,裹在里面的部分同露在外面的部分就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彩雯顾不得身上的这股难受,咬了咬牙就要往里面冲。
不过,凤宁宫的排场比雪晶阁的排场要大多了。
雪晶阁之前还有两个太监来着,自从上一次苏圣晴被冤进冷宫之后,雪晶阁的那两个太监就被调走了,之后,就一直没有给派来过。
凤宁宫的门外有两个值班的太监,尽管在外面吹着冷风,但到底他们还是负责的。
“站住,什么人!”一个太监将彩雯呵斥住道。
“我是来找皇上的,真的找皇上有急事,麻烦您给通报一声可以吗……”彩雯哀求道。
那可怜的模样对这两个太监一点说服力都没有的,“你是哪个宫里的?”太监继续盘问道。
彩雯犹豫了一下,还是讲出实话,“我是雪晶阁的……”
“雪晶阁,那不是晴妃娘娘的寝宫吗……那你来我们凤宁宫做什么?!”这接下来就不是盘问了,而是斥责。
“我们娘娘病了,很是严重,想让皇上想想办法……”彩雯继续哀求。
“快走吧!”一个太监挥手驱赶道,“皇上今晚在皇后娘娘这里就寝,你们家主子啊,再等等吧!真是有意思,现在这些娘娘为了上位,真是什么招都能想出来!”
彩雯因为在这里站了许久,刚刚跑步产生的热量早就消耗尽了,此时正在瑟瑟发抖。
“你,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彩雯听不得一个太监这样说苏圣晴,在那太监说出这话之后,彩雯气得往前冲了两步,恨不得立刻一个耳光落在他的脸上。
“怎么的?这是想要动手还是怎么的?有本事就来啊!来啊!”那太监向彩雯挑衅道。
彩雯努力地克制着自己,这可是凤宁宫,在这里闹事,这是不想要命了还是怎么的。况且,自己遭殃倒是没有什么,自己刚刚抱上了家门,到时候,只怕苏圣晴也会因为自己的这一句话而遭受非议。
“两位主管,求求你们了,你们就帮我通报一声好不好,真的很急……”彩雯几乎是哽咽着说道。
而那两位凤宁宫的太监愣是不吃她的这一套。
“好了好了,今天啊,你是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看你态度还算不错,你快些回去吧,这里这么冷。”另一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好心的太监奉劝道。
彩雯没有办法,使劲望了望里面,看来让他们去通报是没有希望了。于是,她憋足了一口气,“皇上,皇上!晴妃娘娘有要紧事……”彩雯心生一计,深吸了一口气,便就站在外面朝着里面大喊了起来。
没等彩雯将话喊完,两个太监便就将她的嘴捂住,将她控制了起来。
彩雯狠狠地挣扎了几下,但究竟争不过两个男人。
彩雯张口狠狠地在一个太监的手上咬了下去。
那太监顿时就被疼得“嗷嗷”乱叫,叫了几声,一个响亮的耳光呼在了彩雯的脸上,“赶紧滚!再不滚就把你抓起来!”
彩雯狠狠地瞪着他,见是没有办法了,于是,捂着脸便就跑开了。
那个被咬了的太监看着她的背影,恶狠狠地“呸”了一声,“臭婊子!”
彩雯一路跑回了雪晶阁,红肿着眼睛站到碧湖的面前。
“碧湖,你这是怎么了,皇上呢?”说着,张望了一下外面。
“哼……皇上,想都不要想了,皇上此时正在跟皇后烛光晚餐呢!”
彩雯这样一说,碧湖马上领悟到了。
“这是谁欺负的你?”
彩雯紧闭嘴唇,任由豆粒大的泪珠从眼睛里落下来。
“说啊!”
“凤宁宫的那个太监。我想让他们进去通报一声,他们就一个劲儿地驱赶我,我看实在进不去凤宁宫的门了,于是就在外面呼喊,他们为了阻止我,所以……”说着,便就泣不成声了。
“你该早些回来的,皇上好不容易去一趟凤宁宫,皇后怎么会轻易让人打扰到他们……”说着,拍了拍彩雯的肩膀,“没事了,没事了,那太监也是小人得志,不要太放在心上。”
碧湖边安慰着彩雯,心中却想着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办。
她快速思索着同娘娘关系密切的人,三王爷和六王爷同娘娘的关系不错,还有那个袁渊。不过,袁渊说到底是一个外人,若到时候被皇上给误会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这样做分明就是害了他,而两位王爷就不一样了……
打定主意,她知道王爷们来宫中的时候都是住在处尊殿的。
“彩雯,你在这里守着娘娘,我去去就来!”说完,抓起斗篷便就向外跑去。
“你去哪里啊?”彩雯紧皱着眉头。
碧湖并没有回她话,已经消失在大门外面。
“王爷……王爷……”碧湖刚走到处尊殿的时候便就开口喊着。
“哎哎哎,喊什么呢?”值班的太监拦住她道。
“主管,我有要紧事情要见王爷,请您进去禀报一声。”碧湖紧张道。
那太监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奇怪了,来这里竟然不找皇上,一找就找王爷。”那太监的语气带些打趣。
“要是能找着皇上就好了,我知道皇上不在这里,但我真的有要紧的事情,麻烦您赶紧去通报一声罢!”碧湖尽量让自己耐心地去解释。
“哪个宫的?”
“雪晶阁,晴妃娘娘有事。”
“好,且等一会儿。”
屋内。
楚亦轩同京城的几个从小就一起的玩伴儿喝酒去了,本来是想一块拽上楚亦庭的,毕竟,那些玩伴同楚亦庭的关系也是十分不错的,而楚亦庭却一反平时热爱热闹的常态,尽管楚亦轩一个劲儿地邀请他,他都给回绝了。
事实上,他实在是懒得动,而且外面天那样冷,风还那么大,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中去一个酒馆喝酒,这不是闲的吗?皇宫里面又暖和,美酒佳酿又多,干嘛去遭这个罪。
楚亦庭果真就差人去取了一些酒来,并且还要了一个小锅,里面盛上水,放在小火炉上烧着,这个天气喝冷酒可不是一种好的体验。
大约觉得这样还是有些太过乏味了吧,他还偷偷地让太监帮自己找来了两只蛐蛐,得有好久没有碰过这种东西了,小的时候,他们三人经常偷偷玩这个的,直到有一天被太后发现,将他们三个人狠狠地揍了一顿,这才没玩了。
楚亦庭可是他们三人中玩的最好的一个,楚亦辰和楚亦轩差不多每次都会输给他。
“王爷。”那太监进门来。
楚亦庭正斗得兴奋,并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
那太监见他没什么反应,于是又往前走了几步,提高音量,“王爷!”
“怎么了?”
“雪晶阁的宫女求见,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同您说。”
楚亦庭一说是雪晶阁,赶紧放下手中斗蛐蛐的笔,“赶紧请进来!”
“是。”
碧湖刚进去便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楚亦庭毫无防备,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楚亦庭说着便就要去扶碧湖。
“王爷,王爷……求你快救救我家主子……”顿时,眼泪伴随着哽咽的声音滑落下来。
楚亦庭一听是苏圣晴有事情,心里的那根弦一下子绷紧,崩到最紧。
“怎么了,你家主子怎么了?!”他克制不住自己语气中的颤抖。
碧湖用衣角抹了抹眼泪,“回王爷,娘娘上午的时候突然就昏迷过去,太医说是风寒,但是吃了药之后,并不见好转,反倒是昏迷得更加厉害……现在,太医馆里的太医都回家了,我们实在是不知怎么办……”
楚亦庭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冲到里间,拿了一件斗篷,“咱们快走!”
碧湖没想到竟会这般顺利,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
楚亦庭走到门口的时候,对一个太监吩咐:“你去将京太医叫来。”
“是,王爷。”
吩咐完之后,两人便就奔着雪晶阁的方向去。
楚亦庭的步子很快,碧湖得小跑才能跟上,但楚亦庭并没有要放慢的意思,碧湖只好跟在后面小跑着。
“奴婢见过王爷……”彩雯看到两人从外面进来,抹了一把眼泪之后行礼道。
“不用多礼了,让我来看看娘娘。”
彩雯往旁边一挪,给楚亦庭让出位子。
楚亦庭侧坐在床上,用手触了触苏圣晴的额头,眉头紧皱起来。
“娘娘从昏迷之后就一直这样烧着,而且还越烧越厉害……”彩雯啜泣着低声说道。
“怎么会这样……娘娘是怎么得风寒的?”
碧湖和彩雯对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隐瞒,“那日娘娘从婚宴回来的时候,喝了一夜的酒,后来又吐了好几天,她又不愿意待在屋子里,那么冷的天跑到院子里吹风……”
听到这里,楚亦庭的心更加痛了,他知道她为什么这样折磨自己,要是心不难受的话,谁会愿意折腾自己的身体。
“你们为什么不拦着她?”楚亦庭的语气中满是指责。
“王爷,我们也很难受,但是,毕竟我们只是下人,怎么劝她都不听的……”
楚亦庭紧紧地闭上眼睛,他感觉心里有一股恐惧感慢慢升上来,这是一种熟悉的感觉,十多年前,他有体验过的,那便是他母亲离世的时候,没错,就是这种感觉,绝望而又无助。
“王爷,王爷!”刚刚楚亦庭吩咐的那个太监来到了雪晶阁,他还带了一个太医,那就是楚亦庭刚刚吩咐他找的京太医。那太医大约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头发和胡子都是灰白相杂,但是双目却十分有神,体格虽瘦但却不弱,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京太医是完全地属于皇室内部的一个太医,而且,只给皇上和王爷看病,地位可想而知是如何尊贵。
“老夫见过王爷……”
“不要多礼了太医,快来帮晴妃娘娘看一看……”
那太医倒是犹豫住了,“这……王爷,您知道老夫的规矩的……”
“京太医,你还是不是一位大夫,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讲究这些,救人要紧啊!”说着,已经为太医腾出地方。
“可是……”京太医还想继续辩解些什么,可楚亦庭丝毫机会都不给他,直接一把就将他拽到苏圣晴的床边,“京太医,您就当躺在床上的人是本王可以吗?”
那太医仍是一脸的不情愿,但是他知道今天要是不给看病的话,估计连这个房间的房门都出不了了。
于是,只得点点头,既来之则安之。
在检查完一番之后,捋了捋胡子,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