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太医,怎么样?娘娘她怎么样?”楚亦庭紧张地问道。
“娘娘染的病确确实实是风寒,不过,这种风寒是十分罕见的,说实话,没有个机缘巧合,染这种风寒的可能性还是蛮小的。”
“那这……”
“王爷不必担心,待老夫给娘娘针灸一下。”
“碧湖姐姐,彩雯姐姐!”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连豪的声音。
“是连儿回来了。”碧湖同大家说了一声便朝着门口走去。
“孙太医来了。”碧湖说着,微微行了一个礼。
“听闻娘娘病情加重,这便连夜赶来。”边说着,边往里面走去,此时,京太医已经将针灸袋铺在了桌子上。
“呦,京太医也在啊!”京太医只是微微抬了抬头,同那孙太医一个对视,隔着,稍稍一个点头,便又接着忙自己的了。
孙太医觉得有些许尴尬,于是便也抱着自己的药箱走到前面去,挨着京太医,将手中的药箱放在桌子上。
京太医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做自己的事情。
“三王爷也在这里,老夫见过王爷。”孙太医在看到楚亦庭之后赶忙行礼道。
“孙太医不必多礼了,快些请起,有你们两位太医在,我也就放心的多了。”楚亦庭看得出他们两位之间的火药味,但是现在可不是斗气的时候,只得想办法让他们两位和平相处。
“京太医这是要给娘娘针灸吗?”孙太医目光瞥到了桌子上的针。
“没错,娘娘的这病来得急,吃药慢慢调理只怕是行不通的了,所以得先用针灸来给娘娘去去火。”
“不过,针灸这东西,准头把握起来可是有些难度的,京太医一定得谨慎。”孙太医故意说道。
京太医嘴角不经意一抹轻蔑的笑,“这就不劳孙太医费心了,老夫行医将近四十年,这四十年来,老夫的针灸可从未出现过偏差。”
孙太医见实在没有办法再怼下去了,于是,只得选择沉默,看着京太医倒腾针灸的那一套。
“两位宫女,麻烦你们帮我按住娘娘,一会儿可能有点疼。”
彩雯听见这话,看了看碧湖,眼神中是不放心。
碧湖稍稍犹豫,还是走了过去,到苏圣晴的床边,按住了她的上身。
彩雯见状,也犹豫地走了过去,按住了苏圣晴的下半身。
“那么,老夫可就要开始了。”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到这一处来。
京太医的第一针扎下去了,苏圣晴并没有什么反应,京太医接着不慌不忙地扎下去了第二针,还是没有什么反应,终于,在扎到第三针的时候,苏圣晴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看,娘娘有知觉了,她能感受到痛了!”碧湖惊喜地说道。
众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在一整套的针灸结束之后,京太医边收拾着东西,边嘱咐大家,“老夫只是为娘娘祛一祛最表层的毒,之后就按照孙太医给的方子来吃完就行了。”说完,看了一眼孙太医,礼貌地笑了笑。
孙太医倒是有些难为情了,这样一比,倒是显得自己心胸狭隘了。
于是,他也朝着京太医礼貌地一个点头。
染晔城。
袁渊并没有立刻就走,当然,他不是为了打包行李他到染晔城还不到一天,行李都没有拆开的。
他只是被方正的那份决绝给感动到了,本来,来这里之前,他对袁渊这个人几乎是无感的,勉强一定要对他有所评价的话,那也全部是反面的。
而同他相处没有多久,即便是他还戏弄了自己,但是,自己竟然打心眼里对他敬佩起来。尽管,他的做法是有些愚蠢的,但是,他的那份气魄,实在是令人汗颜。
袁渊的心中有的不仅仅是纠结,还有些许愧疚。
事实上,这种蛊并不是没有办法解的,当然,也几乎接近是没有办法。
袁渊对于慢噬蛊的了解,就像是对于神话的了解一样,只是听说,谁也不能够确定是真还是假。
毒物的附近定然有解毒的东西,这是医典上的经验。
袁渊虽说没有学过医术,但是这一点他还是懂得的。
在介绍这慢噬蛊的那本书上,其实提到了一种草,叫做菩灵草,但这种东西究竟存在不存在,那还是另一回事。
袁渊纠结着,要不要试一试。他心里是没有什么把握的,毕竟,他自己也不知那草究竟生长在哪里,不过,按照医典的经验,这草应该是长在古燕的区域。
袁渊是有私心的,他做不到像方正那样勇于牺牲,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他冒不得一点风险的。他答应过苏圣晴的,一定要带她出去那皇宫。
终于,在纠结了好一番之后,他还是走出了房门,不过,他是空手走出的,行李安好地放在床上。
方正房间。
方正并未入睡,不仅如此,他还穿上了盔甲。
袁渊刚要抬手敲门,看到他手中的东西之后,便停住了。
方正的手上拿着一只香囊,那香囊看上去颇为精致,不过因为隔的有点远,因此并不能看清楚上面的花纹究竟是些什么。
“哒哒哒”袁渊叩了几声门。
方正听得门响,马上将那只香囊给收了起来,然而这一切,袁渊都看在眼里。
“门没锁,进来。”
袁渊推门进去,他倒是有些后悔,要是自己刚刚不用敲门,直接冲进去的话,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境,反正是料定方正不会将自己怎样的。
“袁大人来了。”方正看了袁渊一眼,淡淡地说道。
“是啊,这么晚闲得无聊,这军营中实在是没有地方玩的,所以就来看看你在做什么。”袁渊也轻描淡写道。
“哦?袁大人倒真是有闲情逸致。”
“不敢不敢,刚刚方将军不也有闲情逸致的吗?”说着,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光看着方正。
方正听得这话,不由得慌了一下。
袁渊见计谋得逞,“那只香囊……”
“没什么的,袁大人看错了吧……”方正赶紧心虚地解释道。
袁渊不由得得意地笑着,“那只香囊真的挺精致的,将军可否再拿出来同在下也分享分享呢?”
方正自然是不会拿出来的,那香囊是苏圣晴所赠,若是拿出来的话,倘若被袁渊给认出来,那么,自己的处境就比较尴尬了。
“说了没有东西,袁大人看错了。”方正继续一口咬定道。
袁渊挑挑眉毛,他这般反应的话,就更加说明那香囊有问题了,不过,看他的这种反应,今晚要想套一套香囊的事情,估计就比较难了,于是,撇撇嘴,不再继续追问,暂时抑制了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袁大人怎么还不动身?”方正赶紧转移话题道。
“动身,动什么身,虽然这军营无聊了一点,至少还有方将军在的吗不是,方将军可是袁某的老相好,我怎么舍得轻易地离去呢?”袁渊又开始不正经地说道。
方正无奈地笑了笑,“袁大人真是风趣幽默,要是我们早些能够相见的话,现在必然是顶好的哥们!”
“将军这话说的,没关系啊,咱们现在认识也不晚啊,都这么年轻,是吧?有一句话说得好嘛,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要不咱们来整上几盅?”
“袁大人不要说笑了,袁大人此次前来不仅仅是同我讲讲话吧?”
袁渊正了正身子,准备进入正题。
“是啊,这都被将军看出来了。”
“我还是劝袁大人早些回去的好,在这里的危险实在太大了,袁大人要是出个什么事情,岂不就是方某的罪过了吗?”
袁渊刚想要一本正经地同他讲讲话,不过,他突然说的这句,让袁渊实在正经不起来,“哎呦,方将军这话说的,真是让袁某担当不起呢!”
方正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听他的语气就知道接下来他要说什么。
“难不成将军假戏真做了?”说着,将身子使劲往前凑了凑。
方正叹了一口气,“随便你怎么想吧!”
“好啊,那我就朝着好的方向想喽,在军营里,我好歹是个军师,那听上去,总不个掌书好多了吧,更重要的是,这军营中有方将军呐!”
方正瞥了他一眼,“袁大人,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同你有所隐瞒,我是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的,袁大人没有必要跟着我做这种无谓的牺牲。”
“什么无畏的牺牲,我可不是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我要不是有些翻盘的把握,早早就背上行李走人了!”
听到这里,方正的眼中来了神采,“翻盘的把握?你是说,你你知道怎么解这种蛊吗?”
袁渊挑挑眉,“不过呢,也不是那么确定,究竟能不能行,那也只是一种推测而已。”
方正一改刚才颓废绝望的样子,瞬间神采奕奕,“不管了,只要是有办法,咱们就试一试,不试的话,只有死路一条,若是试一试,说不定就碰上老天的眷顾,就此翻盘了呢?”
袁渊早就料到他会毫不犹豫地抓住这次机会。
“能够解这种蛊的东西叫做菩灵草,这种东西究竟存不存在,那是另一回事了。”
“菩灵草……”方正喃喃道,“从未听说过这种草。”
袁渊点点头,“没错,我也没有听说过这种草,所以,我才觉得它存在的可能性很小。”
“那么,咱们不知道这种草是否存在,我们要到哪里找呢?没有个方向的话,找起来可就很难了,这天下这样大,就算是真的有,等咱们找到了,我那些士兵说不定就都成为枯骨了。”
袁渊笑着摆摆手,“将军不必担心,大致的方向咱们还是有的。”
“大致的方向?”方正疑惑道。
“没错,毒物的附近一定有可以解除此毒的东西,这是医典里面的经验,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应该不会骗人的。”
“你是说,咱们要到古燕的地盘上去找这种草?”方正问道。
“没错,一般情况下,懂得蛊术的地方,每个地方的蛊都是会有所不同,这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们的生存环境,他们定然是挑他们周围所特有的东西来做蛊术。”
“照你这么一说,这样似乎是比较靠谱的。”方正心里有了底,有了方向。
“那当然,聪明绝顶如我,怎能不靠谱。”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袁渊突然间很感谢楚亦辰给了自己这么一次外出的机会,就是因为这次的机会,自己彻底改变了对方正的看法。
待两位太医都离开之后,四人一直围在苏圣晴的身边。
正如京太医所说,针灸完之后,她果然烧得没有那么厉害了,众人不由得佩服京太医的医术,但是,那些感谢的话,得留着以后再说,尽管烧退了一些,但是苏圣晴仍旧是没有苏醒。
“王爷,夜已经这么深了,不如您先回去吧?”碧湖轻声道。
楚亦庭一点睡意都没有,仍旧是一脸的紧张。
碧湖是个聪明的丫头,她之前就觉得王爷对苏圣晴的感情不一样,但也就只是怀疑而已,毕竟是一家人,王爷天生就这么热情也说不定。而在今晚上冒险去找楚亦庭,以及楚亦庭这全程的反应来看,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碧湖有好多次止不住了眼中的泪水,她不仅仅是为苏圣晴担忧,更多的是她被楚亦庭对她的这份心所感动。
有那么一些时候碧湖竟然觉得要是苏圣晴并没有嫁给楚亦辰,而是嫁给了楚亦庭,那该多好,他是一个王爷,没人会逼着他娶多少女人,更何况,从对楚亦庭的观察来看,他一定是一个专情的人。
而苏圣晴如今的处境,的确不怎么乐观,楚亦辰许久没来不说,苏圣晴也没个子嗣,这若是苏圣晴年纪大了也好,好些事情也就看开了,她还那么年轻,大好的青春就要费在这冷酷而又无聊的后宫了吗?想到这里,碧湖就忍不住一阵心痛,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悲剧,将美好的东西一点点地摧残给世人看。
“不用的,我回去也睡不着,不如就在这里守着。”
碧湖同样佩服楚亦庭这股大无畏的胆量,他明明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但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这样做,这件事情瞒不了楚亦辰的,他今晚上待在雪晶阁的事情很快就会被楚亦辰知道,皇上的尊严,是不允许任何人践踏的,就算是亲兄弟。
“王爷,咱们雪晶阁还有空的房间,您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楚亦庭想都没有想,直接拒绝道:“不用了,你们不用费心了。”接着,转过头,看着碧湖彩雯还有连豪,“你们三个为了娘娘的病也辛苦了一天了,你们快去休息吧,娘娘有我看着,你们就放心吧!”
碧湖心里是纠结的,她既想要他俩避嫌,又想楚亦庭能够和娘娘走得更近一些。想让他们避嫌是因为宫里这些人的嘴,还有本着祖宗的伦理道德;想让他们能够走得近一些那是为了苏圣晴的幸福,碧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想的,她竟憧憬着楚亦庭能够有一天带着娘娘远走高飞,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摆脱他们的皇家的身份。
“嗯,那我们就先出去了,王爷有事喊我们就好。”碧湖回答道。
彩雯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刚要说些什么,一把就被碧湖给拽了出去,连豪搞不清楚她们在做什么,于是便没再过问。
“碧湖,你疯了!”彩雯压低声音指责道。
碧湖甩开她,“我没疯。”脸上颇是平静。
“你让娘娘和王爷独处一室,这……这万一要是传出去,不仅是娘娘和王爷名誉扫地,我们也会受到责罚的!”
“怎么了,你怕了吗?”碧湖无所谓地抬了抬眼。
彩雯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老天啊,碧湖,你这是怎么了,你,真是太疯狂了……”
“彩雯,难道你不觉得王爷对娘娘,要比皇上对娘娘上心吗?”
彩雯垂下眼,表示默认,“可就算如此,他们的身份毕竟摆在了那里,这是不能逾越的……”
“有什么不能逾越的,娘娘还那么年轻,凭什么就这样将她的一生给定型,她那么好的人,应该拥有更好的,她同孤独无缘,不该伴孤独终老的!”说完,便就迈开步子朝自己的房间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停下来转身对彩雯嘱咐道:“对了,你也不要去打扰王爷和娘娘。”
彩雯紧皱着眉头,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配合碧湖的这伟大的想法,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在他们都出去之后,楚亦庭这才光明正大地拉起苏圣晴的手,“对不起,我来晚了,害你成这个样子……”
苏圣晴脸色苍白,她的皮肤本来就白,但平日里是白里透着红的,而今看不到一丁点儿的血色,连嘴唇都几乎跟皮肤成了一个颜色。
楚亦庭将头靠在床沿上,“你快醒一醒吧,不要吓我……”楚亦庭继续喃喃地说道。
“我真的怕了,我现在终于清楚了自己的心,之前我还是在犹豫的,但我现在真的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