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这样,云裘还是在隔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几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溜到卧室的床上照在云裘脸上,半边天被墨黑色的头发遮住,另一半的脸洁白如玉,五官挺立活脱脱一个美人儿。云裘睡眼惺忪,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经意间摸到了脸上的伤疤,立马想起了昨日发生的事情。眼眸暗了暗,沉默地穿戴好衣服,坐在化妆桌前凝视着自己的仪容。
眼圈明显地有些红肿,是昨天哭过的痕迹,被遮住的半边脸若隐若现在发丝间看到那道伤疤,云裘稍微在脸上扑了层粉把红肿盖过。长发随意盘起,带有伤疤的半边脸被长发掩住,她的发型永远是这幅样子,从未改变。
云裘若无其事做好丰盛的早餐放在便当盒里,待会准备送去白子言的公司。顺便想着晚饭该做些什么,这四年来她每天都是这样,早上做好早餐送给白子言,晚上做好晚饭等待白子言,即使被他唾弃被他不重视也依旧这样,永远是这幅样子,从未改变。
一如既往地坐上出租车直到白子言的公司,出了出租车之后刚想进入白式集团就被眼前的景象刺痛的双眼。
只见她的妹妹云苏苏和她的丈夫白子言宛如热恋中的情侣般甜腻在一起,云苏苏亲昵地挽着白子言的手臂,娇笑地倚靠着他,有说有笑,时而娇羞地把脸埋在他的臂弯。白子言脸上的温柔是从来没对云裘施展过的,那种表情就连一起生活过四年的云裘都没见过。
云裘倒吸一口冷气,她眼睛不偏不倚地看到了挽在一起的手臂,它就像熊熊燃烧的火焰狠狠灼烧了云裘的眼睛,蔓延到她早已披满伤痕的心上。一抽一抽地痛让她快要窒息,脸上平淡几乎就快被轻易地撕破。
刚才和白子言甜言蜜语的云苏苏转眼间见到云裘立马装作一惊,轻轻推开白子言的手臂,有些踌躇,为难地退了几步,拉开与白子言的距离,悦耳又带着有些颤抖害怕的声音轻轻唤着云裘:“姐姐······”
可云裘却从她眼中看出毫无做贼心虚之意,有一瞬间她竟然看出一丝骄傲和蔑视。
但是白子言没看见,或者说他看见了也绝对不会相信,在他的眼里云苏苏是那么纯洁高雅······
他见云苏苏刻意离开自己,有些不悦地蹙眉,伸出手臂将刻意躲在他身后的云苏苏捞回了自己身旁。云苏苏轻轻挣扎几下引起白子言的不满,大手附在在她毫无赘肉的柳腰上面,有些用力不容她乱动弹。
这一切的动作都被云裘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白子言安顿好云苏苏后抬头,寒冷犀利的言神射在眼前这个满脸痛楚的女人,完全没有刚才的那副温柔,反而整张脸都冷如冰块,眉眼间带着一股轻蔑和让人不可置之不理的拒之千里的冷漠。
“你来干什么?”
云裘无声地动了动嘴,却发现嘴巴干燥的有些发不出声。四年来,她每天的这个时候都会送早餐过来,准时准点,从来都没有早或者迟到。可在白子言眼中呢?像是今天是第一次一般。
云裘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嗓子,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是来给你送早餐的······”
还没等白子言回话云苏苏就在他的怀抱里挣扎着,用力摆脱他,即使这力气看上去软绵绵的,但白子言觉得她是在用力她就是在用力。
云苏苏很是为难,细声娇柔又带点委屈地对他说:“子言,你看姐姐都这么贴心为你做了早餐,不能辜负她的一片心意。我······我才想起我还有事要做,我就不陪你了,你就和姐姐一起吃吧!”
白子言听出了云苏苏的为难和顾虑,英俊的脸庞愈发的冷。手紧紧束着她,完全没有要放手的样子。双眼盯着云裘手里的便当盒,大腿一跨就到了她的面前,用另一只没碰云苏苏的手一下子拍掉了便当盒,里面精心做好的早餐全部都洒在了地上,还冒着热气。
白子言厌恶地看着云裘,仿佛是在看什么不堪入目的垃圾:“我可吃不下她做的饭,看见她我就有够恶心的了,我是绝对不会去吃她的东西。要走也是她走,怎么可能会是你?”
云裘盯着冒着热气的早餐,每一样自己精心制作包含爱意的食物现在都糊在一起,心头一窒,苦涩渐渐蔓延全身,转眼看向面容冷峻的白子言,满眼痛楚:“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这便当盒里的每一样都是我一大早为你做的,你就这样对我的心意嗤之以鼻吗?子言?你就这么辜负我的劳动成果吗?”
白子言却不以为然:“你是不把我的话当人话吗云裘?我说过了,不管是你的爱或者是你的心意,没有一样值得我去在意,你的一切我都不在乎也不稀罕。你赶紧滚吧,一早上看到你的这张脸我就毁心情,如果你真对我着想就劝你不要再来找我,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云裘的心就像是被刀狠狠地插了一记,不客气?这四年来他白子言对云裘客气过吗?
四年前的那时候云裘为了白子言放弃一切也要嫁给他的时候她就有料到,也有心理准备。为了白子言,就算他对自己唾弃,就算他对自己厌恶,就算他对自己置之不理云裘也义无反顾没有后悔过。她以为自己够坚强来承受白子言对她的伤害,但是她错了,她一不小心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心理,低估了白子言对她的恨。
这四年被他厌恶的次数数不尽,但每一次都字字诛心。
四年前的那一天,向云苏苏求婚的人是白子言,云裘就像是电视剧里的恶毒女二放弃一切从云苏苏身边夺走了白子言。当时自己迟暮之年的爷爷身患重病命在旦夕,时时刻刻都有可能一闭眼就死去。临终的爷爷立下的遗嘱就是云裘和云苏苏谁要是嫁给白子言谁就得不到云家的权势,也等于主动放弃了云家的后代继承权。
为了得到白子言,她舍弃了继承权,答应了过分的要求,卑微的下贱的换来了四年的时间,没想到时间匆匆过的这么快。
云裘紧攥着衣裙的手指已经泛白,小巧的唇瓣快被咬破,她恨恨地抬头,看向了被白子言紧紧搂着的云苏苏身上。
云苏苏缩在白子言怀里,精致白皙的脸蛋上两双墨黑的眸子平淡地看着云裘,风轻云淡地如此坦然,仿佛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仿佛她和白子言才是天造的一对,仿佛云裘才是那个不讲理的野女人。
不知道是不是云裘太过于神经,她在云苏苏的脸上看出了一丝可怜她的味道。
顿时血气上身,愤愤地紧盯着云苏苏:“云苏苏,四年的时间还没到吧?你难道忘记了我们的约定了么?你可不会笨到忘记这件事而傻乎乎地在约定时间前回国的,现在你的姐夫还是子言,你不觉得你们这样过于亲密了么?这么厚着脸皮和我的丈夫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就不觉得脸红不怕别人的议论吗?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云苏苏踌躇着要怎么回答之时白子言就夺去了话语权:“脸红?苏苏为什么要觉得脸红?在这城市谁不知道你这阴险的女人用心机抢走了你亲妹妹的未婚夫,你脸红过吗?哦,我差点忘了,你这种人根本就没有良心,所以根本不存在脸红吧?”
云裘心碎一地,不甘却无法为自己辩驳,她怎么可能不会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呢?
但每当这样她都只能埋下头刻意地对这些言论熟视无睹,不理这些流言蜚语,久而久之云裘就看淡了,因为不管怎样支撑她这样活下来的只有白子言一人。
她见白子言搂着云苏苏即将要从她的面前走过去,咬了咬牙上前拦住了他们。抬头看着那一脸冷漠的男人的俊美面容,有些绝望的眸子里依旧不死心地还剩下那么一丝的期望。
“子言,今天晚上······还回来吗?”
到底是支撑着云裘还对白子言带有期望呢?说实话云裘也不知道了,也许是这四年里白子言对她的冷嘲热讽和刻意的羞辱,云裘的心早就已经麻木了。之所以到这幅关头还对这白子言不放手,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她想在这四年之约的最后几天里,抓住时间忍受住一切好好看看白子言,哪怕只有几眼。
但白子言接下来说的话,就让妄想从绝望中爬出来的云裘再次跌入绝望的深渊。
“云裘!”白子言阴森的声音传出,伸手狠狠捏住了云裘的下巴,力道之大几乎要把她的下巴给捏碎,眼睛怒视着云裘被捏的生疼的表情,“再好心提醒你一遍,不许再叫出我的名字,只会让我觉得恶心。也别再用你那龌龊的脑子妄想剩下的这几天会对你怎么怎么回心转意,我告诉你,你的这样脸早就让我感到反胃,如果可以的话,现在我就恨不得和你接触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