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刚才它跳到那棵树上去了!估计是怕人追它,跳上墙跑了吧!姑姑,既然您不需要我帮忙,那我就先走了哈!您自己慢慢熬吧!”
说着,小宫女便如释重负地站起来,迅速跑开了,跑到一个开着门的丫头房间时,便迅速钻进去,将门微微关上,透过缝隙朝外查看动静,以确定这药是不是真的送到七王子的房间里去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便看到陈天前来催促老宫女:“姑姑,药煎好了没有?煎好了就赶紧给我,七王子等着用药呢!”
“好了好了!陈大人,老奴正准备给您送去呢!”老宫女说着,顺手将手中的蒲扇往地上随手一扔,便满脸堆笑地端起汤药往陈天手里送。
陈天端着药罐子经过小宫女所藏身的这个房间,然后拐了一个弯便直奔七王子养病的寝宫。
为了防止意外,小宫女从房间里钻出来,一路轻手轻脚地跟随到七王子寝宫,眼看着陈天穿上隔离衣,戴上隔离的手套与蒙面,推门而入。
小宫女偷偷将耳朵贴到门上偷听里面的动静。
“七王子,汤药熬好了,来喝药吧!”里面传来陈天的声音。
“陈天,咳咳……我怕是咳咳咳……不……不行了!你就别管我了,赶紧出去吧咳咳咳!千万别让我给传染了……”
七王子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听着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能随时咽气的样子。
小宫女觉得听着不靠谱,又微闭着一只眼睛顺着门缝儿往里瞧,只见陈天将调羹放进汤药里搅了搅,然后舀出一小碗来一口一口地喂到七王子传瓘的嘴边。
一直看到一碗汤药都喝完,小宫女这才满意地放下心来转身离开,直接跑去给雪儿夫人汇报。
雪儿夫人高兴地说:“你确定他已经喝了?”
小宫女使劲儿地点了点头:“回禀夫人,是奴婢亲眼看到陈天将那带毒药的汤药喂进了七王子的嘴里的,喝了整整一小碗!”
雪儿一听,仿佛觉得哪个地方不对,她拧着眉头想了想说:“整整一小碗?那你看到他吐血身亡了吗?”
小宫女回忆着当时的情景默默地摇了摇头:“那个奴婢倒是没注意!”
雪儿夫人琢磨了一会儿说:“按说不应该啊!这毒药霸道得很,服下之后就应该发作,怎么会喝下一碗都没事儿呢?你确定给他放进去的是我给你的药吗?”
小宫女见自己遭到怀疑,立刻跪在地上诅咒发誓道:“奴婢发誓,的的确确是夫人您给我的那瓶药,奴婢全都倒了进去,一点儿都没剩!不信,您瞧!”
说着,小宫女便将小药瓶从怀里摸索出来,拧开盖子将瓶子倒过来,瓶口朝下,使劲儿地往外倒了倒,又甩了甩,果然里面一滴东西都没流出来。
雪儿深呼了一口气说:“莫非,是汤药太多得过会儿才能发作?你回去再好好打听着动静,老七究竟是死是活明儿一早立刻回来汇报!记住,万事小心,切莫露出马脚来!”
小宫女从地上爬起来,应了一声是,便匆忙退出雪儿寝室。
当天夜里,小宫女便竖着耳朵打听七王子的动静,但是,说来也奇怪,平日里那些成天议论七王子病情的人,到如今却突然都商量好了一起隐瞒着一个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没有一个人提这事儿。
她尝试着假装很不经意地接连问了好几个宫女七王子的病情,但她们一听到七王子,便迅速跑开了,让人十分怀疑这里面究竟除了什么状况。
眼看着已经到了晚上了,小宫女仍然没有听到七王子去世的消息。
明天一早就要去跟雪儿夫人汇报了,她却丝毫没有头绪,无奈之下,半夜里,她便趁着众人熟睡之际,一个人偷偷地下了床,胡乱地披了件衣服便轻手轻脚地溜出房间,顶着月色屏住呼吸一路小跑着奔往七王子的寝宫。
夜,静悄悄的。四周的灯都熄了,为了防止被传染,小宫女学着陈天的样子,将披在身上的一件衣服蒙在脸上,摸着黑轻轻推开七王子的门。
屋子里黑咕隆咚的,她伸手在旁边的一张桌子上摸到一盏蜡烛点上照着七王子的脸看去,只见七王子整个身体包括脸都被蒙上了被子。
“死了?不,我得看个清楚,免得被夫人责骂!”她嫌弃地用食指和拇指两个指头轻轻地捏着被角将掀开,只见传瓘双目紧闭,嘴角还有未擦干的血迹。
看到这儿,她如释重负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嘴里念叨着:“七王子,您也别怪奴婢心狠,奴婢也是事出无奈,反正您也得了不治之症,早晚都得死,既然如此,何不成全了奴婢呢?如果您一定要怪的话,就怪雪儿夫人吧!是她逼奴婢这么做的!”
念叨完之后,正准备将被子放下,重新盖到七王子的脸上,手要松开的那一刻,突然,七王子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猛地一下坐了起来,双眼一眨不眨死死地等着她。
紧接着,外面吹来一阵狂风,只听到“咣当”一声,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啊!鬼啊!”小宫女吓得将手中的被子和蜡烛往地上一扔,一边惊呼着拔腿便想往外跑。
刚走到门口处,突然与一个人装了个满怀。小宫女抬头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七王子的父亲,吴越国的主宰者---钱镠。
借着身后的宫人手中的灯笼,小宫女这才看清,钱镠身着一身黑袍,冷着一张黑脸,目光像一把迸射着寒光的利剑一般,冷冷地盯着她数秒之后,才用粗野的声音低吼一了声:“来人呀!进屋抓鬼!”
“是!”话音刚落,便有数名侍卫手持刀从门外直接闯了进来,迅速将刀剑架到小宫女的脖子上。
“不!我不是鬼!我是人啊!你们抓错了!鬼在那儿!”小宫女吓得赶紧扯下系在脸上用来蒙面房子传染瘟疫的衣服,手忙口乱地解释着。
“谁告诉你我是鬼了?我是人!”一个像是从天外飘来的很虚无空灵的声音从身后幽幽地传来,把在场的人统统下了一个激灵。
众人齐刷刷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看,只见方才坐在床上的传瓘将身上的被子掀掉,直接下了床榻,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
“传瓘,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又?”钱镠的表情十分复杂,既惊又喜,更夹杂着一丝丝的疑惑和不可思议。
“父王,我不是鬼,我是人!她才是鬼!”传瓘的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嘴角上依然挂着尚未干透的血迹,目光呆滞地回头指了指身边的小宫女。
“不!大王!我不是鬼!他已经死了!他才是鬼!奴婢可以作证!”小宫女看到他恐怖的样子吓得赶紧抱着头大声喊道。
“好!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已经死了?”钱镠问。
“这……我……大王,奴婢……”等到听到钱镠问话时,小宫女这才知道自己口不择言说错了话,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地不知该如何应对。
“还是让我来替你说吧!”这时候,陈天不直到从屋子里的什么地方突然钻了出来,一副一切了然于心的样子说。
“你?”小宫女突然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不知道陈天究竟是什么时候躲在了房间里,是在她来之前还是之后。
“你趁着熬药的姑姑不注意在汤药里下了鹤顶红,然后偷偷跟踪我到房间看着我把药喂进七王子的肚子里才放心离开,四处打听七王子死没死的消息,结果就是打听不到,自己不放心,便来一探究竟,而这一切,其实并不是你心甘情愿的,而是被雪儿夫人逼迫的,我说的对吗?”
陈天如同亲眼所见一般,分毫不差地分析了小宫女的心理活动,又原原本本地还原了事情的真相。
“谁,谁告诉你的?”雪儿被这个仿佛能洞悉人的内心世界一般的御医吓得连连后退。
“怎么?难道你忘了吗?刚才你掀开七王子的被子时是你自己说的!”陈天呵呵一笑道。
“不!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是你在造谣!奴婢来只是想来探望一下七王子,奴婢并不知道你说的雪儿夫人是什么意思!”
雪儿死到临头还想狡辩,她还傻傻地把希望寄托在那个心思歹毒的雪儿夫人身上,认为自己只要不招认,雪儿夫人就有机会救她。
“好一个黑白颠倒信口雌黄死不悔改的贱婢!你是当我聋了还是当我傻了?莫非,你还当我是个死人吗?你方才说的死了也别怪你要怪就怪雪儿夫人的话,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传瓘眼看着眼前这个无冤无仇却一心想要自己姓名的奴婢愤怒到了极点。
“七王子您在说什么?奴婢不明白!奴婢只是想来看看您跟您道个别……”小宫女装作一副很无辜的样子说。
“哼!贱人!为了抢走我的位子,你跟雪儿夫人想合谋害死我,你不会也忘了吧?”没等她表演完,雪儿夫人身边的贴身大丫头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她出现时,小宫女先是一愣,继而一下子就明白了,怪不得陈天什么都知道,怪不得七王子会假死,原来,这一切都是这个丫头告的密。
一想到自己的一切都毁在这个贱人手里,顿时所有的理智都不存在了,她气急败坏地跳过来又抓又咬,口中喊着要同归于尽。
“够了!来人!把她给我拉下去,打入死牢!连同雪儿夫人一起关进去!”钱镠忍无可忍,怒声说道。
“是!”众人七手八脚得将小宫女脱了下去。
就这样,一直被忍着让着纵容着的雪儿夫人终于彻彻底底激怒了钱镠!
平日里她兴风作浪小打小闹的耍点儿小手段也就算了,钱镠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当做没看见没听见不知道。
但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对钱镠唯一中意的接班人动手!因为,这关乎着他百年之后吴越国是否能依然可以安宁,百姓是否依然能够富足。
这是钱镠的底线,谁碰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