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腾蛟看看童应松,心头十分气愤,思忖道:“童老儿你也不想想,当年你同样是除佞门的叛徒,直到如今,你我不过同为除佞门的总管,你却口口声声的说我是叛党的鹰犬,难道你不是鹰犬?”
但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来,只是苦笑道:“童老兄,咱们相识几十年了,难道还信不过兄弟么?”
独孤雁没待童应松开口,接道:“是啊!童老伯和你相识了几十年还信不过你,我又如何信得过你呢?”说到这里,忽然仰手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说道:“这样吧?你把这颗药丸吞下,我就替你解开穴道。”
胡腾蛟朝她手中看了一眼,问道:“姑娘手中可是毒药?”
独孤雁忽然展齿一笑道:“不是,这只是一种‘迷离药’服下之后,如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得不到解药,药性就会发作,一个人像失魂落魄一般,一切都忘记得干干净净,形同白痴,终身无药可救。”
胡腾蛟道:“这药丸果然恶毒得很。”
独孤雁道:“不要紧,我有解药,你服下它之后,我先给你两颗解药,就可维持六个时辰。”
胡腾蛟道:“六个时辰之后,是否仍须服用解药?”独孤雁道:“你说对了,过了六个时辰,我自会再给你解药的。”
胡腾蛟道:“姑娘是说,每过六个时辰,就得服一次解药了。”
独孤雁道:“那也不用,服过六颗解药就可没事,我们也许不用六个时辰,就出去了。那时,我自会把四颗解药一起给你的。”
胡腾蛟道:“那是说,在下没有完全取到解药之前,必须全力保护你的安全了。”
独孤雁望望马峤,嫣然笑道:“用不着你保护我,有马大哥在,谁也伤不到我。”那婢女站在边上,偷偷地看了马峤一眼,心里不由升起一丝少女特有的嫉妒。
独孤雁话声一落,接着说道:“好啦!我话已经和你全说明白了,现在你快把它吞下去吧!”胡腾蛟看看药丸,心头大感犹豫。
独孤雁笑了笑道:“你穴道受制,我本来就用不着和你多费口舌。”突然左腕一探,捏开辜鸿生的牙关,右手迅速把药丸投入他口中,随手在他后颈上拍了一掌,然后替他接上了牙关。
胡腾蛟身落人手,心头虽是气愤,却是敢怒而不敢言,直等独孤雁给他接上牙关,不觉大声道:“姑娘,解药呢?”
独孤雁笑道:“你急什么?我答应给你,自然会给你的了。”说着,双手一翻,连拂带拍,解开了他被制的穴道,取了两颗朱红的丹丸,随手递了过去,道:“这就是解药。”
胡腾蛟从地上站起身子,一手接过解药,迅快纳入口中,另一只手却闪电般抓出,一把扣住独孤雁的脉腕,随手一带,后退了三步,把她身子挡住自己身前,沉喝道:“你们谁敢过来,胡某就先杀了她。”
他这一下出手奇快,马峤、童应松全都措手不及,眼看着他带着独孤雁退出去三步远近。
童应松冷哼道:“姓胡的,老夫没说错吧!一旦当了佞狗鹰犬的人,就毫无信义可言。”
胡腾蛟大笑道:“和你们这些叛逆,讲什么信义?”
童应松任由他扣着脉腕,脚步跟近,跟着过去,口中尖叫道:“你这是干什么?”胡腾蛟得意的道:“臭丫头,你只要把解药交出来,我就饶你一命。”
独孤雁道:“你莫要忘了我可是曾经的赏金猎人。”
独孤雁赏金猎人的名号可谓名满整个河南,这胡腾蛟不可能不知道。正在此时,突听有人接道:“胡兄先点了她的穴道。”
话声一出,敞厅四周几个门户之中,同时出现了几个一身青色劲装手仗长剑的汉子。
童应松双目精光暴射,沉喝道:“唐子方,你来得正好。”就这句话的工夫,但听“砰”的一声,胡腾蛟一个人忽然摔倒地上。
上首左边一道门户中出现的是一个中等身材、面貌白哲的中年人,正是唐子方,丁小主从京里带来的两名亲信之一。只要看他双目炯炯有光,不但武功极高,而且还是个十分精悍的人。唐子方才一现身,就见胡腾蛟忽然无声无息的倒下去,心头不禁蓦然一惊,急忙喝道:“你们还不赶快上去接应?”
他喝声出口,立时有二个青衣汉子一个箭步,朝独孤雁走了过去。
独孤雁冷冷一笑道:“你们谁敢过来?”
扬手处,飞出一篷黑色烟雾。那两名青衣汉子方才听她就是独孤雁,此时看她扬手打出一蓬黑烟,自然识得厉害,哪敢怠慢,掠去的人,慌忙闭住呼吸,急急往后跃退。
独孤雁嫣然一笑道:“瞧你们连一把沙土都这般害怕,还充什么字号?”
她这一把确实是沙土,但没有人敢向她逼过来。独孤雁也不去理会他们,此时忽见胡腾蛟打了个喷嚏,突然清醒过来,揉揉眼睛,挺身从地上站起。独孤雁望着他,偏脸笑道:“胡大总管,你还要扣着我手腕,逼取解药么?”
胡腾蛟吃过苦头,哪里还敢鲁莽出手,尤其自己被迫吞服了这药以后,只服过两颗解药,惹翻了独孤雁,只要她不给解药,岂非弄巧成拙?他对自己性命,有着无比的珍惜,一念及此,不觉堆起一脸笑容,连连陪笑道:“姑娘迷药,果然厉害,在下已经领教了,咱们既已有约在先,双方都得遵守,对不?”
独孤雁道:“你只管放心,咱们如能在六个时辰之内,找到出入口,我自会把四颗解药,一起给你。”
胡腾蛟道:“好。”独孤雁道:“但在这秘道之内,你就得听我的了。”
胡腾蛟道:“一言为定。”独孤雁目光一动,低声道:“他们快动手啦!你随我过去。”
说完,轻移莲步,朝众人立身之处走去。
胡腾蛟已经知道独孤雁‘迷药’的厉害,哪敢再存侥幸偷袭之心,果然乖乖的随着独孤雁身后走去。原来这一阵工夫,双方已经剑拔弩张,大有立即动手之势。马峤关心独孤雁的安危,只是注视着这边的动静,此时眼看独孤雁朝他走来,才算放心。童应松是一行人中的领头,这时和唐子方正面对垒,双方正在互相斥责之中。
只听唐子方大声道:“童应松,朝廷待你不薄,你居然敢口发胡言,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你这是反了?”
童应松吩咐大笑道:“唐子方,你我也是同门之人,你自己数典忘祖,认贼作父,才是反了。告诉你,除佞门是江湖上的除佞门,被你这群佞徒鹰犬控制了近二十年,成为残杀武林同道的帮会,只要有血性的武林中人,人人得而诛之。现在,出卖除佞门的罪魁祸首黄玄正已经伏诛,那穆映天我们也在全力追捕之中,你们奸党从京里派来的亲信丁家小主子,也已逃走,凭你唐子方这么一个小角色,老夫也懒得动手,你还是自己束手就缚的好。”
黄玄正已死,穆映天正在追捕中,丁小主子已逃走,这三句话,听得唐子方心头暗暗震惊,只要看童应松说话的神色,似乎不像有假!但继而一想,又觉得不对,仅凭童应松和一个青衫少年,哪能是丁小主的敌手?何况丁小主手下还有一位武功极高的助手,无人能敌,他心念闪电一转,不觉大笑道:“童应松,你少冒大气,尔等进入除佞门禁地,那就别再想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