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慌,我们今天就不要会宾馆吃了吧?是不是找一个好一点的饭店庆祝一下?”从林正疆家出来之后,在返回宾馆的路上,张庆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卜慌,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老张,你这想解馋的理由也很充分啊,还庆祝,庆祝什么呀?有什么值得庆祝的呢?”卜慌笑了笑,看着张庆问道。
“你看啊,正疆儿子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周一就可以进入留守儿童收留所,上学、生活应该没有问题了。这是挂在外面心上的一件大事,也是最让外面感到头疼的事情,现在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正疆的父亲也已经出殡,入土为安。剩下的事情就是明天去海福监狱,和肖副监狱长谈一下给林正疆聘请律师的事情。也就是说,我们在海福的事情已经基本办妥了,难道不值得庆祝吗?”张庆看着卜慌,板着手指头,一脸认真的说道。
“那好呀,我是没有什么意见。”没等卜慌说话,正在开车的高风一边笑一边接着说道:“只是,我们一个穷老百姓,口袋里的银子少得可怜,即便是下饭店,也点不了几个菜。我看呀,还是回宾馆泡方便面去吧!”
听完高风的话,张庆往前抬了抬身子,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你小子现在说话学会拐弯了,直接说让我请客不就行了吗?有我这么大的一个老板在,难道还让你们两个穷鬼请客呀?走,找一家大一点的饭店,我们点几个硬菜,好好的吃一顿!”
“哈哈哈哈,这话我喜欢听!走,喝酒去!”听完张庆的话,高风哈哈一笑,开着车拐进了海福县唯一的一条美食街。
找了一家临街的饭店后,卜慌和高风、张庆走了进来,坐在餐桌前开始点菜。
“高风,你差不多就行了,你一个劲的在这里点菜,老张的心一直在流血呀!再说了,我们就三个人,点太多的菜也吃不完,浪费可耻哦!”看着高风手里拿着菜单,和服务员兴致勃勃点菜的样子,卜慌一边抽烟,一边笑着说道。
“哎,没事儿,没事儿,高风,不要听卜慌的,你就可劲点,把喜欢吃的全点上,咱不在乎这点钱!”张庆冲着卜慌摆摆手,然后和高风说道。
看着张庆一副满不在乎、牛皮哄哄的样子,卜慌笑了笑:“老张,你差不多行了,在我们跟前装什么装呢?你的冤假错案国家赔偿还没有下来,被魏新光等人侵占的财产虽然在法律上已经判还给你,但真要到了你的口袋里,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到的事情。所以,你口袋里那几块银子还是省着点花吧,今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说完,卜慌轻轻的拍拍张庆的肩膀。
“事儿是这么个事儿,但是有句俗话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张庆看看卜慌,冲着他挤挤眼睛。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是吗?”往面前的烟灰缸里弹弹烟灰,卜慌微笑着说道。
“你这人就是这么没意思,干嘛这么快把谜底说出来呀?一点神秘感也没有了!”张庆翻翻眼睛看看卜慌,然后接着说道:“你说的确实如此,但是,再怎么样,我不可能一点积蓄都没有吧?即便是我没有,就是找朋友借我也能借的来呀。你们呢?一个是还没有正式释放的假释人员,一个是还没有找到工作、老婆马上就要生孩子的人,买包烟都要找家里人要钱。今天要是让你们掏钱请客的话,你们还不心疼死啊?算了吧,我们都是好兄弟,我可不愿意看着你们为难。哈哈哈哈哈!”也许觉得自己说的太过火了,说完话之后,张庆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好你个张庆,我好心好意的想替你省俩钱,你却如此恶毒的把我们两个埋汰了一顿!高风,点菜,好好的点,把这个老家伙点哭!”看着张庆哈哈大笑的样子,卜慌假装生气的一边指着张庆数落,一边回过头来对高风说道。
“哈哈哈哈哈!”三个人不由自主的大笑起来。
菜上齐,酒倒满,三个人纷纷端起了酒杯,什么话都没说,轻轻的碰了下杯子,然后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老张,这两天只顾忙林正疆的事情了,还没有来得及问你的事情呢。现在情况怎么样?案子平反后有什么进展吗?”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卜慌一遍往张庆的碗里夹菜,一边关切的问道。
“唉,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呀!”听完卜慌的话,张庆先是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然后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边给卜慌和高风递烟,一边继续说道:“事情要比我在监狱里想象的复杂的多,要想把法律判决的东西实实在在的变成现实,困难不是一点半点。所以,我才找你来商量一下,让你帮我拿拿主意。”
“这就奇怪了。”听完张庆的话,没等卜慌说话,高风一边拿着酒瓶给卜慌和张庆倒酒,一边皱着眉头接着说道:“你所谓的‘利用职务之便侵占公司资金十万元’的刑事犯罪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冤假错案,按照法律规定,国家赔偿是理所当然。在监狱回来后,我通过报纸、电视看到了很多这样的案例,一些被错判坐牢的人平反昭雪之后,国家赔偿马上就实现了,从几万、十几万到上百万,国家给的很痛快呀!看到这些消息之后,我暗暗的替你高兴。可你倒好,现在冤案已经平反了,国家赔偿的钱为什么拿不上?还有你与那个魏新光的借款纠纷案,法院已经承认判决错误,并且做出了纠错裁定,把原来错判给魏新光的股权等又判给了你。但既然纠错了却为什么不执行呢?法律是公正、严肃的,难道还能开玩笑啊?”
听完高风的话,卜慌笑了笑:“难道国家的法律不能拿来开玩笑嘛?如果不能,张庆的冤假错案怎么来的?他的合法财产又是如何错判给魏新光的呢?法律是神圣的,是不可侵犯的,但这要看掌握法律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如果这帮人是一伙贪官污吏,执法犯法的腐败分子,拿着法律开个玩笑,利用职权收点钱财,你又能把他们怎么样?所以,在现如今的社会形势下,任何事情都不足为怪。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这句话可不是说着玩的。你说呢老张?”
说到这里,卜慌抬头看看一脸沮丧的张庆。
“是啊,法院在判我的时候‘快刀斩乱麻’,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分分钟就把我扔进了监狱,办事效率出奇的高。可现在我的冤案平反了,执行起来却寸步难行。‘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句话喊了多少年了,可为什么一到我这里就变味了呢?难道我不是人吗?”张庆冲着卜慌和高风摊摊手,然后满脸委屈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卜慌和高风被张庆夸张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问题出在了哪里?政府和执法机关没有给你一个明确的解释吗?”笑声过后,卜慌认真的看着张庆问道。
“就给我一个字:等。我出监几个月了,一直在不停的跑这件事情,但到现在没有任何结果。省政府、省高院、省高检都跑遍了,得到的答复出奇的一致,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张庆把手中的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然后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你认真的分析过没有?”见张庆愁眉苦脸的样子,高风插话问道。
“对于现在这个状况,我找了几位比较有名的律师进行了咨询,同时也向几个在政府中任职的官员朋友讨教过。我认为他们说的很有道理。”拿起餐桌上的纸巾擦擦嘴,张庆接着说道:“魏新光凭借200万元的借款侵占了我上亿元的财产,并且采取诬告陷害的手段把我害进监狱,凭借的是他背后那些政府中的贪官污吏以及执法队伍中的腐败分子为虎作伥、助纣为虐。这些人接受了魏新光的巨额贿赂,利用自己手中的职权,人为的制造冤假错案。现在,案件平反了,不仅仅是魏新光本人,就是被他拉下水的这些政府官员也惶惶不可终日。他们担心自己的罪行败露并因此受到党纪国法的处罚,所以竭力阻挠案件的执行。因此啊,要想把法院的纠错判决变成现实,一定会费尽周折。我的朋友们告诉我,要做好同魏新光一伙特别是他们背后的那些贪官污吏们长期战斗的准备。所以说,二位老弟啊,我愁啊!”
说到这里,张庆又禁不住唉声叹气起来。
“那你准备怎么办呢?”把一支香烟递到张庆手上,卜慌忧心忡忡的问道。
“组织一个强有力的班子,专门负责与政府、法院交涉,不但要要回本属于我的全部财产,而且要通过法律手段,把魏新光以及他背后的靠山们绳之以法!”说到这里,张庆捏紧拳头,狠狠的砸在桌子上。
听完张庆的话,卜慌点点头,然后看着张庆说道:“嗯,我觉得非常有必要。‘执行难’是我国法院执行工作中比较突出的一个问题。不要说有这么多政府要员和执法人员在竭力干预,几遍没人干预,这么大标的额的案件执行起来也会是困难重重。所以啊老张,必须要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呀!”说到这里,卜慌看看高风,然后说道:“高风,倒上酒,我们和老张喝一杯,提前祝他把属于自己的财产要回来,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听完卜慌的话,高风笑了笑:“卜哥,我们已经把一箱啤酒喝完了,要不我再出去买一瓶白酒吧,这家餐馆的白酒太差了,那这样的酒招待远道而来的张大哥是不是不太好?这样吧,你们两个先聊一会儿,我到外面的商店买瓶好一点的酒去!”
说完,高风站起来就往外走。
“哎,哎,高风你等会儿!”正在埋头吃菜的张庆站起身来,一把拉住高风说道:“你不要去了,我去买一瓶好酒,咱哥仨好好的喝一杯,不醉不休。要知道,我这次来可是有事要求助你和卜慌的,不如抢你们这二位大爷喝好了你们会同意给我帮忙吗?坐回去等着,我去去就来!”说完,张庆拿起挂在椅子上的衣服走了出去。
“老张也确实够难的,苦熬了好几年,终于盼到了冤案平反昭雪的这一天,可属于自己的财产就是拿不回来,就连国家赔偿这么简单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解决。这心里一定很急啊!”见张庆走出了房门,高风一边摇头一边感叹道。
“‘执行难’是中国法律的致命缺陷。一件正常打赢的官司执行起来就非常困难,更何况他这种平反纠错的案件?你要知道,躲在这个案件后面的都是些什么人?给那个什么魏新光撑腰的又是些什么人呢?我听张庆说过,帮助魏新光甚至直接参与抢夺霸占他的财产的政府官员遍布整个绿城省各个重要部门,有的官职甚至达到了省部级,有这些人的存在,他张庆要想通过法院把属于自己的财产从魏新光手里要回来,难度可想而知啊!”听完高风的话,卜慌也感慨的说道。
“哎,对了卜哥,这老张不远万里从湖南来到咱们蓝海找我们,不会就是为了看看我们,和我们聊聊天吧?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和你商量或者是求得你的帮助呀?刚才他出门的时候还说呢,这次来是有求与我们俩。你估计一下,大概是什么事情?”往卜慌面前的茶杯里倒上水,高风看着不慌不解的问道。
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茶,卜慌笑着看看高风然后说道:“老张刚才说过一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他的财产被别人抢走霸占了好几年,又做了五、六年的牢,但是,做了这么多年的大生意,再怎么说他也不会缺钱。再说了,他也知道我们两个现在的情况,所以,他不是来找我们借钱的,即便是借,我们也没有啊。因此我想,他是想在你我两个人身上做点文章。”
说完话,卜慌冲着高风挤挤眼睛。
“在我们两个身上做文章?我们有什么文章可做呢?”高风不解的看着卜慌,一脸的迷茫。
“应该是......”
“快来人啊,杀人了,杀人了!”卜慌刚想回答高风的话,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杀人了,怎么回事?”听到外面的喊声,高风噌的一声站起身来,转身趴在饭馆的窗户上往外看。
卜慌也站了起来,他皱着眉头想了片刻,突然惊叫了一声:“不好,张庆!”
说完话,他一把拉起高风,疾步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