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晴瑶骇然地点头:“母后和我说过,以后的夫君绝不要是大唐皇族。我的夫君要像我父王一样,一辈子就只对我一个人好。”
滕连虎安然点头道:“你明白就好。在长安,如果有哪些公子烦着你,你就去找兄弟,他会帮你打发他们。”
单晴瑶不解道:“长安的公子为何会烦着我?”
滕连虎微微摇头轻叹:“你多些留在家中,少些往外跑,来烦你的人会少些。不过想你也是困不住的,你外出时,换上男装打扮或许可以避过许多麻烦事。”
单晴瑶恍然大悟:“你是说长安的公子们都会喜欢我吗?不会的,我哥哥常说我一点不像个大家闺秀,长大肯定没人要。不过,长安的公子该不会都像你大哥一样吧!”
“长安的纨绔公子比比皆是,你自己小心,别胡乱招惹他们。”
单晴瑶一恼:“我上次可没招惹你大哥,是他……,哼,有谁来欺负我,我就一脚把他们踢下水去。”
滕连虎叹道:“长安中人事关系错综复杂,有些人你可以踢,有些人你可踢不得。你外公是太子北地王,但在长安比他有权有势的官可也不少。千万别乱使小性子,稍有不慎,可是会连累你外公的。有什么事别自己胡来,记得找兄弟。”
单晴瑶嘴一嘟:“知道了。你怎么把长安说得像龙潭虎穴一般。”
“长安在天子脚下,你以为是什么地方。我可不想回到长安时,你不是被关进皇宫,就是被关进牢里。”
单晴瑶呵呵一笑:“老帮主神通广大,我就算被关起来,你也能把我救出来。”
滕连虎一恼,举手轻敲她的额头:“你再这样我就把你锁起来,哪都不让去,那你就不会闯祸。”
单晴瑶唉哟一声,娇嗔地瞪了滕连虎一眼。
滕连虎抓住她的双肩,注视着单晴瑶的双眼,郑重道:“我说的话你要记住,我不想回到长安时见不到你。”
单晴瑶怔怔地点点头:“我记住了。那你什么时候会回长安?”
滕连虎悠悠道:“短则两年,长则三年。”
单晴瑶心头一震,三年?“要那么久,你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我要去很多地方,做很多事。”
“那,你记得要写信给我。我也会写信给你的。”
滕连虎轻轻一笑:“好啊,也看看你写的字有没有进步。”
“我会让你刮目相看,绝不再是糟、差、丑、俗。”
滕连虎暖暖地看着她的笑颜:你早就让我刮目相看了。
“很晚了,快回去睡觉!”说完滕连虎站起缓缓前行。
看见自己身上披着滕连虎的披风,单晴瑶把披风一扬,覆在滕连虎身上,与他并肩而行。
滕连虎心头一热,把她的肩膀往身旁一搂:“以后冬天别总是穿那么少在外面跑,身子冻坏了,会落下病根的。我可不想在长安看到一只小病猫。”
“你不冷冰冰时,人其实也挺好的。我以后不叫你老帮主,叫你四公子好吗?”
“好!”
滕连虎搂着单晴瑶,慢慢地走向她房间。
他忽然希望这段路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永远地走下去。
回到单晴瑶房中,滕连虎点起火盆。
单晴瑶在榻上的枕头旁拿起一块布锦,递给滕连虎。
“我昨夜才刚绣好。我知道你要做许多无可奈何的事,若不开心的时候,记得,要看看月亮,你母亲在月亮上看着你。再记得,看看这绣图,我是个小花猫在追咬你。这样你的心情就会好起来的。”
滕连虎接过布锦,图上绣着一只乐开怀的大花猫追着一只笑满盈的小老鼠。天上有一轮圆月,月中隐隐地绣着一张女子的笑靥。布锦两旁绣着:
“笑一笑,悲不来;笑一笑,泪莫掉。”
滕连虎呆呆地看了许久,把布锦折好,放入衣怀中。
他伸出手,缓缓地把单晴瑶拉入怀中:“我会记住的,我这一辈子都会记住的。”
火盆里火光熊熊,温暖了最凛冽的寒夜。
火光照着相拥的两人,拉出一道长长的倒影,相伴相依。
胜地灵泉彻晓清,渥洼犹是昔知名。一湾如月弦初上,半壁澄波镜比明。
风卷飞沙终不到,渊含止水正相生。竭来亭畔频游玩,吸得茶香自取烹。
往事如烟,大漠何在?战刀、雕弓、牙旗和羌笛还在千里黄沙里飞舞吗?
沙漠之舟的铃声已将古战场淹没,留下的只是沙海中泛起的神秘遐想。继续出发吧,带上你的梦想。夜光杯里斟满的美酒,是你含羞的娇柔吗?
丝绸路上拂动的红柳,是你摇曳的清愁吗?我看见一抹青烟悠悠升起,那是你似曾相识的笑容吗?像海浪那样饱满,蕴涵着馨香瓣瓣,滴落在在岁月的岸滩,流淌、舒展。
她怔怔的望着地上的布娃娃,丝毫没有留意到,一株粉色的碧桃,正缓缓的向她身后移动。
马帮数百里之外,战斗仍在继续。
只听赤疤喝道:“小心!”
破空之声瞬间冲天而发,化为一条柔韧而凌厉的黑影,毒蛇一般向她劈头抽来,那条黑影刚开始时只是黝黑的一道,片刻之间,竟已化身万亿,无处不在,将龙依莎所有退路封死!
龙依莎大惊,猝然之间,一团银色的光芒起自她袖底,三十二枚血影针划出道道彩光,同时向那黑影最盛处迎去。银光黑影瞬间在空中纠缠在一处。然而,那万道黑影突然寂灭,血影针顿时扑了个空,没入后面的夜色中去。
龙依莎方要松口气,又一条极淡的黑影突然跃起,重重的向她胸口抽来。
龙依莎骇然变色,勉强又打出一团银光,然而这次黑影来得太快,她手中的银光还未成形已被完全打散,火光电石间,那条黑影已触上了她的胸膛!
这一日来,龙依莎先被红线重创,又遭人追击,真气本就没有完全运转自如,更何况这一击来势凌厉之极,若真被它击中,只怕难逃穿胸断骨之祸!
正在龙依莎退无可退之时,一束红光从她身边破空飞出,和那条黑影撞在了一处,将黑影从龙依莎胸前生生推开!
龙依莎侧头看去,却是赤疤。
只见他手中的珊瑚枝已将那黑影牢牢扼住,她这才看清,那黑影原来是一条长得出奇的九节鞭!
而鞭的那一头,却隐没在浓密的桃林中,看不清对手的样子。
相持片刻,赤疤手腕猛地一收,似乎要将对方从桃林中拖出。
桃林中枝叶一阵颤动,几色桃树竟似乎在一瞬之间交换了方位。赤疤不由一怔,手中略一迟疑,那条九节鞭竟突然发生了变化!凌厉柔韧之极的鞭身迅速便软,片刻间已化为有形无质的影子,就要趁着婆娑的月影潜形而去!
赤疤脸色一变,拔身追去。
就在他身形方起未起的瞬间,刚刚消失的那条黑影骇然从他身后的桃林中电射而出,化为一条狂暴凶猛的毒龙,迅捷无比地向他冲来!
龙依莎情知不妙,正要一把将他推开,只听空气中传来一声尖利的嘶啸,那条黑影突的凌空弯折,重重的抽在两人身上!
龙依莎闷哼一声,呕出一口鲜血,就要倒下,赤疤手中的珊瑚枝生生折断。情急之中,他将手中碎裂的珊瑚枝当作暗器向黑影的来处撒了出去。满天宝光红影,绚烂之极,他却抓起龙依莎的衣带,借力往后跃去。
启明远看着这柄剑,他的目光中突然闪过一丝寒芒,龙吟一声,长剑突然出鞘!
无边杀气轰然翻卷,极度浓缩地集中在他身边,席卷成狂风一样的漩涡!处于风暴最中心的启明远,整个身躯都在放射着悍然的劲气!
赤疤的脸色变了,他想要拉住龙依莎,但龙依莎却赶上一步,向那漩涡中走去!启明远的眼睛中杀意更盛,那柄丝竹剑倏然从他手中脱出,凌空翻卷,被他的劲气催逼,怒射向青天!
那极为细薄的剑身受空气的积压,迸发出一连串嘹亮的锐音,宛如天雷怒发,一声声轰击在龙依莎的身上!
龙依莎一笑,这一笑却是舍身的神情。
圆月玉蛊女拿出了她的武器。
这武器,竟然是一只净瓶。从净瓶中倒出来的,是最纯净的水。龙依莎的另一只手划动,将水卷成一个薄薄的水波,宛如明镜一般,向身前送去。
那炸裂的雷声轰击在这水镜之上,那镜光顿时一片涣散,但却依然顽强地聚合了起来,刹那间在身前结出了六道真气。
她修习的是黑苗的六成就法,拙火,幻身,光明,梦境,迁识,中阴。
这六道真气,每一道,都是一成就法,实已施展出了她全部的修为。
她的人,也如群星护住的明月一般,悄然站立在这镜光的映照下。
她的面容上,竟然是一片罕见的恬淡。
启明远双目中燃烧着强烈的火焰,那柄丝竹剑眨眼升到百丈的高空,然后随着他双手霍然催动,凌空倒贯而下!
这一击,强烈得似乎要将整个君山裂成粉碎!
龙依莎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紧那道剑光,她的身躯同时跃了起来,竟然向那剑光上迎了去!
六道镜光被她连环催动,圈成一道直线,向丝竹剑上迎去。只听**一阵轻响,丝竹剑悍然飙落,眨眼间已经连破三道镜光!
龙依莎胸口一阵翻滚,一口鲜血喷出。那散碎的镜光包围而上,将丝竹剑生生地拉住!龙依莎身子倏然翻转,三道镜光圈转,带着那柄名剑,向着启明远刺去!
启明远右手暴伸,一手指天,劲气汹涌潮卷,向龙依莎迎去!
是剑气。
单晴瑶的行程彻底受阻,愿意却是因为龙依莎为了寻回小达摩。
北地郡,北军修罗场。
玉子扬顶替一名张姓村民,进了汉北军修罗场。
他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无任何家势背景,以十六岁之龄,入营七个月,由校尉李勇亲点晋升为屯长,张玉子扬在越骑校尉轻骑修罗场中已如一颗夺目的新星。
玉子扬自小习武,学习兵法,此刻正是他把所学的一切应用于沙场之时。
北地郡位处大唐与楼兰的边界,常年有楼兰来犯。
他在军中一年里,已出迎了十几回。
每次他领兵都能阻挡来犯的楼兰兵,就在他入营满一年之际,他以五百骑,防御楼兰右大都尉来犯的三千兵马,活捉右大都尉。
右大杀将沃尔坦奉楼兰北地王之命,带来两百大唐首绝俘虏换回右大都尉。
此事奏报汉文帝,文帝大悦,晋玉子扬为军侯,领兵两千。
滕连虎来到修罗场,带来了陆皓。
一年多劫后重遇,玉子扬已不再是尊贵王子。
满身的风尘,满脸的冷峻,他已脱胎换骨成为了一位肃毅的将士。
“陆皓,对不起,沙渊一年前在秦岭伤重去逝。他守护我到最后,他的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只能把他暂时安葬在大唐首绝国土,待我重建月氏之后,我会把他带回去,让他在月氏好好安息。”
陆皓凄然道:“此次月氏大败,有太多兄弟倒下。只要你可以重建西北月氏,兄弟们的血就没白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