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岁起,每到冬天,爹就会带我来这,然后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三天,什么也不留下。”
单晴瑶杏目瞪起:“一个人在这?你害怕吗?什么也没留下,那你吃什么?”
“起初没在怕,以为爹只是吓唬我。等了大半天,爹没再回来,又很饿时,才明白他是认真的,于是只能胆战心惊地去找吃的。”
单晴瑶愣住了:“你爹爹好狠心。那你要挨饿吗?”
滕连虎淡淡道:“第一天,白天找不到吃的,晚上又不会生火,冷了一整晚。第二天就真的要想尽法子去找吃的。寒冬腊月,所有动物都躲起来避冬,湖也结冰没法子钓鱼,于是只好去挖树洞,泥洞看看能不能找到田鼠,松鼠。没想到原来洞里有蛇,第一次几乎被蛇咬到,第二次就一把抓住蛇头,拿起石头把它砸死。于是就有炖蛇羹吃。原来饿了一天后,这蛇羹就已是世间难得的美味。”
单晴瑶轻声探问:“那你恼你爹吗?”
“当时是千万个不明白,为何娘一走,爹就要如此待我。后来才慢慢明白,他要让我体会在最无助的困境中,如何生存下去。”
单晴瑶郑重地点点头。
滕连虎看着单晴瑶,感慨道:“其实,你才是从真正的生死一线中逃出来的。难怪你可以如此坚韧!”
单晴瑶心中涌起凄怆:“我的命是很多人牺牲自己的性命换回来的。我如果不好好活下去,就会太对不起为了救我而上月亮去的人。而且,我答应过母后,无论如何也要勇敢,要好好活下去。”
滕连虎心头轻颤:“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我一定会尽全力保护你。”
单晴瑶眉头一扬:“如今没有人可以轻易欺负我,正如没有人可以再欺负你一样。”
滕连虎淡淡地笑了笑:“谁说没人能欺负我?。”
单晴瑶愣了愣:“你大娘大哥还欺负你吗?”
滕连虎笑看着她,摇摇头。
单晴瑶狐疑地问:“那还有谁?”
滕连虎暖笑道:“你啊!不是把我画个大花脸,就是逼着我大冷天在湖里游。就不怕我报复?”
单晴瑶怔住了,又惊又怯地问:“你不会是想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三天吧?”
滕连虎微微一怔,随即狡黠笑起:“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单晴瑶惊慌失措,拉住他的手臂:“你别把我留下来,我,我最怕蛇。我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你了,你就原谅我一回吧!”
滕连虎哈哈一笑:“终于也有你怕的东西了。你楼兰都不怕还会怕蛇?”
“我记得我才十岁,有一次去到陆皓的修罗场,不小心被一条毒蛇咬了一口,立即全身巨痛发抖,很快就昏迷不醒。陆皓立即为我吸毒,把我急送回月氏。医生用尽了一切方法也没把我救醒,最后说出‘听天由命’四个字。后来,我足足昏迷了五日,那五日五夜里,父王母后和陆皓没合过眼。我醒来后,父王病了十日,母后病了一个月。从那以后,我最怕蛇。怕我被咬,父王母后又会病倒。”
话至此,单晴瑶的泪水汹涌而出,呜咽着。
“如今,根本就不需要怕了。”
滕连虎轻搂她的肩膀,拿出锦帕为她擦泪:“别哭了,你父王母后一直在月亮陪着你,看着你。他们从来没有离开过!”
单晴瑶抽泣地点点头。
滕连虎从榻边的布袋中拿出两双布鞋,和四块铁片。
布鞋的鞋底很厚,缝上了铁板,铁板中间留有一条缝隙,刚好把铁片打直放入。
“先喝口热水暖暖身子,别把巫术都扔了。”
“那是什么?”
单晴瑶惊道。
原来,这里有人正在打斗。
那个年轻人朝前跨出一大步,狠狠的一拳打在陆皓的小腹,陆皓也像他一样,直直的飞了出去,连续撞倒了好几个小弟,而他腿上的小刀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那个年轻人手中。
那个年轻人速度极快,启明远钢管挥来的同时,身形一闪,一把将启明远拉到刚才自己站的位置上,启明远钢管狠狠的砸在启明远的头上,顿时砸得血花乱溅。
“他们不会已经打进来了吧?”
单晴瑶有些担心。
“放心。”
滕连虎用刀护住单晴瑶。
那个年轻人又拿出口袋里防身的小刀,小刀在手中一番,在启明远的右臂上轻轻一划,连同袖子在内,划出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白肉一番,鲜红的血液从肉里渗了出来,很快染红了里面的白色衬衫,而的启明远惨叫声更是响彻整个街道。
凌厉的剑气逼退了绝云神尼,而后启明远再次逃遁。在这个大雨倾盆的深夜,百兽都已经蛰伏了起来,除了风雨雷电之外,已经听不到任何兽吼。
那个年轻人一个跨步,来到了冲在最前面启明远的左边,一把抓住他左手的钢管,一把抓住他还缠有纱布的手臂,用力一拧,发出咔嚓一声,肩关节已经脱臼,启明远的惨叫声这才响起。
冲天地火光将河岸两旁映射的一片通明。绝云神尼静静的站在那里。当真是如洛神临世一般,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
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
灼若芙蓉出渌波,师徒之争不相妥。
此时,看到启明远已经休克,陆皓也同时一惊,特别是启明远,顿时想起了还在医院被那个年轻人打残的三个兄弟的惨样,要和他单挑简直是找死,赶紧朝后退去,可惜却慢上了一步,那个年轻人一把将启明远推向最边上的陆皓,闪电般的踢出一脚。
启明远那高大的身躯直直的飞了出去,一个完美恶狗扑食落地,整个脸蛋和那水泥地来了一次亲密接触,直刮得的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手腕一番,手中的小刀脱手而出,化出一道流光,射进了陆皓的大腿,陆皓惨叫一声,身子朝后面倒去。
虽然无尽的黑暗笼罩天地间,为他提供了逃跑的机会,但是绝云神尼的身法实在太快了,她修习的乃是“浮光掠影神虚步”,乃是与“一苇渡江达摩轻身功”并列的绝世身法,奔行起来如谪仙一般飘逸,牢牢将启明远锁定。
他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光幕斩灭了激射而来的虹芒,化解了杀身之噩。
而后长剑挥洒,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仿佛要与天上劈落而下的闪电连接到一起。
无尽的黑暗中,大雨滂沱,启明远在林间飞奔,喉咙间血水涌了上来,如今伤体已经渐渐不支。但背后的凌厉杀气却越迫越近了,七彩剑芒马上就要触及身体了。
启明远乱发狂舞,眸若冷电,长剑如虹,以伤体迎战。
不过,却无法抗衡,最后被逼再次逃遁而去。
启明远身体爆发出绚烂的光芒。
宛若蛟龙一般腾跃而起,向着密林中飞遁而去。
他现在真的无法对抗绝云神尼。
陆皓最后以内功崩裂身体,那澎湃地生命元气给启明远造成了可怕地冲击。
虽然退避与防御还算及时。
但是也令他身负重伤。
启明远已经无话可说,两人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多说无益,不然只显赘余。
绝云神尼所学当然是顶级内功,乃是赫赫有名的彩虹剑诀,周身缭绕着一道亮丽的彩虹,在雨夜中将她衬托的风华绝代,七彩剑芒不断激射而出。
绝云神尼笑声如银铃。
清脆悦耳。
但是杀意随之弥漫开来。
她冷笑道:“如果没有人间的恩怨。我们可以共处下去,眼下却不可能。留你在海岛之上,等如养虎为患。现在你不过是因为重伤在身,才如此求全而已。如果你此刻身处巅峰之态。恐怕早已无情出手了。”
“群魔祸世,苗疆绝书,作冲冠怒,与之战,怎料棋逢对手,将遇作家。其间斗杀厮搏之声,惊某女。此女,来历不详,宿馆舍之中。因噪音嚣声,震倒其床,扰其寐,怒,出,见其间之状,入战局,与友并肩,荡尽群邪,胜,复述群邪罪状。然是时,一魔做困兽斗,欲刃某男,女挺身挡刀。男感其行,欲妻之,喏! ”
绝云神尼风华绝代地喃喃着。
袅袅娜娜而来。
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脱俗之态。清丽仙颜露出一丝冷笑,道:“你倒会说话。难道让我惜故土之情。而不杀你吗?不要忘记我们是如何来到这里地!”
绝云神尼刹那回神。
莲步生风,似浮光掠影一般追了下去。
她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不然等到启明远恢复功力,她多半就无法压制的住对方了。
即便是对徒弟,也不能掉以轻心。
“我们赶紧离开吧……”
单晴瑶对滕连虎说道。
滕连虎点点头。
“这些峨眉高手,都是疯子……要是小达摩在就好了……”
滕连虎带单晴瑶走到湖边,为单晴瑶把布鞋穿上,绑好,再放入铁片。
扶起单晴瑶站在冰面。
单晴瑶没站稳,扑到他怀中,飘来阵阵令人酥软的芳香。
滕连虎扶住她,慢慢地在冰面上滑动。
单晴瑶感觉着身子轻快地滑过冰面,惊喜地笑道:“原来可以这样子在冰面上滑行,太有趣了。”
才滑行一会儿,单晴瑶就想把滕连虎推开自己滑,滕连虎没松手:“你别那么急,我再带你一会,我现在放手,你一定会摔倒的。”
滕连虎先是双手拉着单晴瑶,慢慢地发现单晴瑶已找到平衡的感觉,渐渐松开一只手。
两人牵着手,在冰面上越滑越快,寒风在两人身边呼啸而过,却丝亳敌不过两人身上浓浓的暖意,脸上盈盈的笑意。
余惊已消除。
“太好玩了,太好玩了,你怎么现在才带我来玩?”
“要冰结得够厚,才可以滑。不然掉入冰水里可不是闹着玩。”
才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单晴瑶越滑越顺,她要把滕连虎的手放开,滕连虎也只好放手让她自己滑。
刚开始,单晴瑶还是小心翼翼的,后来越滑越好,也就越滑越快,终于脚一软,整个人飞扑在冰面上,痛得大叫起来。
滕连虎伸手拉住单晴瑶,微叹道:“你真是得意就忘形,痛吗?”
单晴瑶握住他的手,狡狯一笑:“你摔一下就知道痛不痛了。”她把手一扯,滕连虎没有防备,一个踉跄,也扑倒在冰面上。
单晴瑶哈哈大笑。
滕连虎一咬牙,翻身把单晴瑶压在身下,凝视着她。
单晴瑶看见他似水的眼神,又被他压着动弹不了,笑声戛然止住。
滕连虎就这么近近地凝视她,有恼,有喜,有疼,有爱,突然俯下身子,在她的脖子上轻咬了一口。
“你还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吗?”
单晴瑶又惊又恼地瞪着他,滕连虎忍不住笑起,手一撑,站起来,再握住单晴瑶双手把她拉起。
单晴瑶抚着脖子恼怒道:“你堂堂老帮主就会欺负人。”
滕连虎紧握她的手,带她向前滑去,若有所思地道:“为了补偿你,我这辈子都让你欺负,好不好?”
单晴瑶怔了怔,“哦”了一声。
滕连虎微笑地看了满脸迷糊的单晴瑶,把她的手握得更牢。
她手心的柔软,掌中的温暖在他的心头化成了绕指的柔情。
滕连虎带单晴瑶去抓蛇,单晴瑶躲在他身后,又惊恐又好奇地张望。
滕连虎很娴熟地抓住了一条蛇,把蛇在单晴瑶面前晃动几下,单晴瑶骤然花容失色,惊呼地要跑开。
滕连虎拉住她:“别怕,只要捉住蛇颈,它就无论如何也咬不到你。你来试一下。”说完把蛇递给她。
单晴瑶惊恐地盯着他,滕连虎一脸笃定的坚持:“你可以的,别怕它。”
单晴瑶喉咙一紧,咬紧牙关,接过蛇。
那蛇在她手中,蛇口微张,舌头向外吞吐;蛇尾晃动中,缠住了单晴瑶的手臂,单晴瑶心中发毛,想把蛇甩掉。
滕连虎一手拢住她抓住蛇的手:“绝不可这样松手。你一松手,它就会咬过来。”
他拿起一块石头,递给单晴瑶。
单晴瑶接过,紧抓蛇颈,把蛇放在地上,用石头一击蛇头,把蛇打昏。
滕连虎微笑点头:“怎么样,也没什么可怕的。”
单晴瑶此时已是香汗淋漓,气喘吁吁。她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蛇,也对,没什么可怕的!
她对滕连虎的恼怒慢慢化开了,却依然嗔怒地瞪他一眼:“你下次若再这样吓我,我一定跟你没完。”
滕连虎会心笑道:“那我们这辈子就没完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