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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复国兴邦

2017-12-18发布 4465字

陆皓道:“毕竟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是时候要回去看看活下来的兄弟。楼兰没把月氏人全杀光,那月氏就还有重建之日。王子要复国,我必然要去助他一臂之力。另外,我的真实身份你还不知道……”

单晴瑶似乎并不感兴趣,只是急道:“陆皓,我和你一起去。”

陆皓怜爱地看着她:“战场不是女子该去的地方。王上王后希望你好好的过日子,将来嫁个好夫君。复国兴邦的事,你不要再牵挂了。”

单晴瑶静默半晌,怅然道:“我好恨自己为何不是男子,不能与你们一同杀敌,把楼兰赶离月氏。”

滕连虎道:“你忘记了你的刺绣救回了五千月氏士兵的性命吗?要杀敌不一定要上沙场,要救人也不一定要扬刀射箭,你明白吗?”

单晴瑶怔怔地望着他,他的目光很温柔却坚定,一如夜空中抚慰人心的明月。

单通道:“兄弟,我原想在安华马帮多待些日子,但如今与月儿重逢,我想让她的外婆早日见到她。过了元宵,我便启程回长安。”

滕连虎脸色微变,旋即恢复淡然:“逸之本想多留北地王大人几天,但也不想让北地王夫人多牵挂。马二爷会陪同北地王大人与公主回长安。”

单晴瑶看向滕连虎,心里有种莫名的失落。

滕连虎对石触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石触把滕连虎的七弦琴拿来。

滕连虎对单晴瑶道:“明日是你生辰,我没什么礼物相送。我看你琴艺大有长进,就把这把七弦琴送给你。”

滕若游脸色骤变。

单晴瑶半信半疑道:“我看你对这七弦琴很爱惜,寻常丫头都不让碰。这琴的音色倒真是极美,我喜欢得很,你当真把它送给我?”

单通察觉滕若游脸色大异,忙道:“兄弟,这琴的音色如此不凡,想必极为珍贵。单晴瑶年纪还小,配不上弹这琴,你还是收回吧!”

滕连虎意味深长地道:“世上恐怕只有单晴瑶公主配得上弹这把琴。北地王大人就不用推托了。”

乌远良看了看淡然却笃定的滕连虎,又看了看眼神晦暗不明的滕若游,心中微笑:总使,这琴是爹当年遍寻天下找到的百年古琴,送于你娘的订情之物。你如今把它送单晴瑶,是要对爹明示你是非卿不娶了。

单晴瑶欢喜道:“老帮主,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我会好好练琴,总有一天会弹得比你好!”

滕连虎微笑地看着单晴瑶:“我等着听你得琴音!”

滕若游去到滕连虎房中:“兄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有龟兹王的婚约在身,单晴瑶虽是亡国公主,但她毕竟是北地王的外孙,他不会让她嫁你为妾的。”

滕连虎淡然又坚决地回道:“我不要娶她为妾。我要娶她为妻。”

滕若游眉头紧蹙:“你是要安华马帮向龟兹王悔婚?”

滕连虎笃定道:“我会让龟兹王收回成命。”

“你到底在盘算什么?”

“我几日前,收到乌孙浑邪王的信函。浑邪王想招我为云雀公主的驸马。”

滕若游诧异了一瞬,冷冷哼道:“乌孙有楼兰在背后撑腰,在西域横行霸道。如今竟然觊觎起安华马帮的钱财。”

“如今,乌孙在西域的势力越来越大。浑邪王对我的招驸就是看准了我们在西域的生意众多,如果不依附他,日后安华马帮在西域行商就会困难重重。乌孙一国独大,龟兹就算加上西夜,子合等小国之力,也难以抗衡。但是,如果龟兹与一国结盟,再加上安华马帮的财力支持,或许就能与乌孙争一日长短。”

“哪国?”

“月氏!”

滕若游惊讶不解:“月氏刚被楼兰破国,元气大伤,就算是要复国也绝不会是三五年的事。”

“而且我可以和天罗煞合作,那是大漠里最强的生力军。”

【……

高城上灯火通明,歌舞不绝。而城外寒风沙海里,却也有人唱着歌。

篝火噼噼啪啪地烧着,火舌一跳一跳,颤颤地映着人的脸。

歌声也是颤颤的,领唱的是个十岁的卷发孩子,穿着白衣,跪在火前唱着波斯语的歌:“天地是飘摇的逆旅,昼夜是光阴的门户。

多少帝王和荣华,在不多时又匆匆离去——来如流水,逝如风。”

孩子背后站着头戴金叶饰主教冠的公主单晴瑶,她穿着白色长袍,领口和前襟有一条深色宽边。

身后所有拜火教的教徒均白衣白冠,袖手站立,面色悲戚地听着那个男孩用波斯语唱着古老的歌谣。

这个少年伽亚是歌者,用歌声传播着楼兰王的教义,而此刻,是在为死难的教徒祈祷。

少年歌者遥望着远处灯火不息的高城,继续唱:“人说天宇是个覆盆,我们匍匐着在此生死。楼兰王是我慈父,领我同归彼岸乐土——来如流水兮,逝如风。不知何来兮,何所终!”

单晴瑶静静听着少年伽亚的歌声,忽然间也有泪水滑落。

她向着火堆跪倒,所有拜火教教徒跟随着公主一起匍匐下去,跟着齐唱:“来如流水兮逝如风。不知何来兮,何所终!”

生命消逝,也不过如此吧?愿楼兰王保佑那些死去的教徒,都将去往彼岸乐土。

“公主,你会为我们报仇的,是么?”

少年伽亚膝行着上前,亲吻单晴瑶的脚尖,抬起眼睛期待的看着至高无上的公主。

她茫然的俯视着那个孩子,那双棕色的眼睛里居然聚集了如此多的仇恨和黑暗,让她不寒而栗。

杀了那个天赏杀将?

她甚至无法回答教徒的话——一念及昨日城头交手的那个人,她脑子里就有隐约莫名的痛,令她无法呼吸。

“是的,楼兰公主定然会一箭击破敦煌,带领我们东去中原!”

替她回答的是旁边的长老妙水。

伽亚欢喜地连着亲吻公主的脚,歌唱:“醒来呀,这敦煌城!太阳驱散了黑夜,暗夜从半空里逃遁。

灿烂的金箭,射中了敦煌的高瓴;银弓金箭的公主,带领我们东去!”

所有教徒都围着火堆跪下,虔诚地望着楼兰公主,跟随着伽亚诵唱诗篇。

然而,她却木然,只觉脑中的痛越发剧烈,几乎不能呼吸。

长老妙水一直在一边关注着公主的脸色,看到此刻她摇摇欲坠的表情,立刻将她远远地拉到了一边。

老妇的脸色是关切而慈爱的——单晴瑶从苗疆拜月教来到昆仑之时不过十岁,她便担当起了师傅的职责,一直将这个小公主当作自己的女儿,关爱无比。

单晴瑶颓然坐倒在沙丘之上,捧着自己的头,忽然间压抑不住地叫了起来:“长老,我脑子里究竟怎么回事?那三根钉子……三根钉子把什么都钉住了!我想不起来……”

“是因为想不起以前所以心里疑虑,不敢下手,是么?”妙水眼里有怜悯的光——十年前那场变乱中、这个孩子吃了多少苦啊!到了如今,即使金针封脑了还一样痛苦么?老妇叹了口气:“我知道,公主一直对金针封脑之事耿耿于怀。”

“慈父为何要封住我的记忆?”单晴瑶茫然问。

……】

记忆,可以封存,那将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

“没见到月氏王子之前,我也这么想。此次去了北地,和王子详谈。这位王子绝对是一条潜龙。论武,他从小随月氏杀将出入军营,对兵法的运用既有理论,更有实战。他在北地郡披甲上阵驱赶楼兰,有胆识,有魄力。以寂寂无名的士兵身份被破格提升,足以证明他的能力非凡。论文,他自小随月氏王学习治国之道,他的见识和才智是极为出众的。只不过,他亲眼目睹国破家亡,父王母后被杀,难免有些心浮气燥。只要他静下心来,在汉营再磨练些时日,再命陆皓杀将招集月氏散落各地的子民,重整旗鼓。他再回归西域时,就会是月氏重建之日。这些,皆指日可待。。”

滕连虎看向滕若游:“月氏与乌孙一向有宿怨,月氏一定会愿意和龟兹得国结盟对抗乌孙,以求在西域重新打好根基。如果龟兹与月氏结盟,既能得到月氏的兵力相助,又能得到安华马帮的财力支持,龟兹王没有不同意之理。”

滕若游端详滕连虎半晌,感慨却无奈:“你想要月氏王子娶怀玉公主,而你就娶月氏公主?”

滕连虎点头:“不错,这是双赢之法。月氏复国,联合龟兹平衡西域的势力,对安华马帮百利而无一害。”

滕若游目光如炬地注视他:“如果你娶不到单晴瑶呢?”

滕连虎的心震了震:“只要有心,不会做不到。”

滕若游一字一顿地念出:“凤舞鸣月,惊破苍穹。黄沙飞影,咫尺万重。昊天之中,天地尊荣。月起腾龙,凤栖梧桐。”

滕连虎脸色变了。

“毋代占的卦,算出单晴瑶的命格,你不相信?”滕若游的脸色沉冷“她是凤,你不可能是龙。她命中注定会尊荣天地,你凭什么娶她?”

滕连虎沉默不语。

滕若游厉言:“毋代算是为你打了圆场,他只是告诉我绣图的女子命格非凡,没说你和她有什么纠缠。没想到你竟然起了这种虚妄的心思。什么时候你的心大得要与天斗?”

滕连虎对上滕若游锐利的目光,没有半分置喙之地:“如果她命中注定会天地尊荣,那安华马帮就会富可敌国。我会给得起,受得住她这份尊荣。”

“荒唐!”滕若游喝道。

“两年前,爹把老帮主之位交给孩儿时,各地主事人不也认为荒唐?”

“我曾对马家四位爷说过,我会在两年内把安华马帮的营收翻倍,四位爷难道不也认为是荒唐之事?如今我要以三年为期,让安华马帮富可敌国。在东,我要拿下淮安到广阳的河道。在西,我要垄断西域的玉石药材生意。爹,你还认为是荒唐?”

滕连虎说话不疾不徐,铿锵有力。他眼中的光,让从窗户透入的暖阳黯然失色。

滕若游眼里的冷锐在惊讶和惊喜中柔化了。

这个人不是条龙,却长成了羽翼渐丰的鵰。

他振翅而起,要飞得更高,更远,去到一片他从没设想过的天地。

清晨,丹甘把还在睡梦中的单晴瑶叫醒,为她换上了骑马服靴。

单晴瑶迷糊地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茫然地问:“我为何要穿这身衣裳?”

丹甘笑道:“帮主今日要带姑娘去骑马。”

一听骑马,单晴瑶双目发光,随便吃了几口早膳就飞奔而出。

去到安华马帮大门,滕连虎和两只马在门口等着。

单晴瑶冲上前,抚摸着马匹,展颜笑起:“老帮主,我们要去哪?”话音未落已迫不及待地翻身上马。

滕连虎跨步上马,微笑道:“带你出城,去一个特别的地方。”

单晴瑶拿住马缰,接过马鞭后,双腿一夹,马飞奔而去。

“老帮主,我们比一下谁最快去到城门。”

她灿烂的笑意仿若把滕瑟的寒冬都温暖了。

滕连虎暖暖一笑,快马跟去。

去到城门,滕连虎拿出一个令牌,卫兵立即让道。

单晴瑶冲滕连虎甜甜一笑:“老帮主,你看好了,我要表演马技了。”

她单手拿马缰,另一只手一撑,身子一跃,站在马鞍上。

滕连虎不禁大唬:“你小心些。你再胡闹,我……”

滕连虎话未说完,单晴瑶身子前倾,右腿站在马鞍上,左腿向后扬起,哈哈地笑起来:“别担心,这是小意思。”

滕连虎眉头一蹙,拉住缰绳,马赫然止步。

他向单晴瑶嗔道:“你再胡闹我就回庄了。”

单晴瑶急忙翻身坐下,把马拉停:“你别生气,我不胡闹便是了。”

滕连虎依旧满脸嗔漠,单晴瑶把马骑到他身边,微微一叹:“老帮主,我知道你做事情都是严严谨谨的。我父王说过少年人就是该胡闹,撞过头,吃过亏,就知道分寸量度。如果少年时都不胡闹,那这辈子就恭恭谨谨地过岂不太无趣了。公子身有残疾,却是乐天知足,是从心里笑出来的感恩,你怎么就不学学他,放松一下自己,别把自己绷坏。”

滕连虎的手微抖,神色莫名地望着她。

“我的伤心事也不比你少,所以别总是一脸‘你不懂’的面容看着我。别人不懂是你不让别人懂,是你自己害怕。我可不怕!所以啊,你真的是只小老鼠。”

滕连虎淡漠的脸色透出了隐隐的光彩。

过了半晌,他悠悠道:“把手伸过来!”

单晴瑶愣了愣,狐疑地伸出手。滕连虎一把拉过她的手,不轻不重地在她的手掌咬了一口。

单晴瑶大愕叫起:“你为什么咬我?”

滕连虎狡黠一笑:“我是小老鼠,专咬大花猫!”

话完策马飞奔向前。

“小老鼠,你别跑!”

滕连虎把单晴瑶带到一座山上。山中有一个结了冰的小湖,小湖旁搭着一间小木屋。滕连虎在小木屋旁下马,把马绑好,走进屋子。

屋子布置很简陋,只有一张榻,榻前是一个石火盆,火盆上支起铁架,铁架上挂着一个铁锅。

滕连虎从屋外拿进来木柴,点起火。

再去湖边,凿开冰块,把冰块放入铁锅中,进房把铁锅挂在火堆上。

单晴瑶问:“这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