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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4 啖炙马肉

2017-12-26发布 5018字

原来张九年虽然受了那么重的伤,可是一直都是清醒着的,他知道墨乔和他都藏在了这里,又觉得那些搜查的人还没有来,于是便趁此机会暗中运功疗伤。他却不能说话,因为一说话真气泄露,可就糟糕了。

那些搜查的人一过来他就立刻停止了运功疗伤,因为如果出现异常,他就算冲出来也不会再受什么内伤的。而在雪地里被雪埋着冷的很,终于那些人走了,他却也忍不住了,还没来得及和墨乔说一句话就立刻再开始了运功。墨乔却不知道,这时候正在张九年真气充盈与气海关元之时,墨乔冰冷的手竟然触摸到了张九年的胸口。他的胸口真气聚集,温热异常。此时一遇冷,立刻真气涌动,张九年忍不住了一口鲜血喷出,竟然又受了一次内伤。

墨乔看他的形势就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儿,这时候简直懊悔无比,竟然因为自己的无知把正在疗伤的张九年反而弄的再一次受重伤。她生怕这一次张九年真的死了,急忙在他耳边呼叫。

可是张九年现在体内难受至极,痛苦无比,哪里能说得出话来,只能躺在那里,偶尔地抽搐一两下。墨乔真的开始极度害怕了,他抓住张九年的手,已经急得快哭了,道:“九哥哥,是我的不对,我的不对。你快点告诉我,你会死吗。如果不会,你倒是吭一声啊。”

墨乔把头贴在张九年胸口上,只听见张九年喉咙里果然轻轻地发出了一个小小的声音。墨乔心里稍安,可是她并没有任何办法去救助张九年,二人只能都呆在雪地里,静待张九年自己重新运功疗伤,然后期望那些人不会找过来。

墨乔这时候早已经没有了死的心愿,对活下去反而更增添了几分欲念。她生怕那些搜查的人还能找到这里来,于是凑在张九年耳边,柔声说道:“九哥哥,我现在带着你去那边躲起来。你可要支持住啊。”这时候只见到张九年的头微微点了一下。墨乔心里更是欢喜,心想他现在还这样给我回复,看来虽然伤的重,可是相信他一定能好起来的。

她看了看周围空旷无人,于是起身想背起张九年,可是她身子本来就没什么力气,还饿了一天,哪里背的动?只好拖着张九年的身子,往旷野深处艰难地走去。幸好地上已经有了一尺来深的雪,张九年也没有再受到什么损伤。

这时候天仍然在下着雪,不过已经没有那时候那么大了。墨乔却希望雪再下大一点儿,因为那样他们逃生的可能性才更大。她拖着张九年往前走了二里多路,觉得离那边的道路已经足够远了,而自己也精疲力尽了。于是便放下了张九年。

她这么多日以来一直和张九年在荒郊野外生活,根本没有什么厚的棉服。刚才一直在逃生,根本没顾得着觉得冷,这时候知道暂时没有危险了,才觉得冷的不行。墨乔把地上的雪扒去一大片,露出下面的土地。地上都是尖石瘠土,根本没有长什么草木,她又没法去远一点的地方,想找些东西充饥是不可能的。幸好把雪扒开了以后躺在地上能挡住风,她就只好这样躺在张九年身边,静静地等待。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张九年一直一动不动。墨乔知道张九年有这种随便躺下或者坐着就可以运功疗伤的本事儿,知道这些片刻的宁静对张九年来说都是可以运功的好时机,因此虽然又冷又饿,地上的尖石又很是硌人,可是这对墨乔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能活下去对她来说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了。她一直相信,只要有张九年的地方就是绝对安全的地方。虽然和他在一块的这些天遇到了那么多的麻烦,每一件事儿都是险象环生的。

天黑了之后,雪也渐渐停了。张九年还是这样躺着不动。虽然没有月亮,可是在白雪下面凑的近也是可以看得到张九年的的脸的。只见他的脸色已经不是刚才的那样苍白了,墨乔心里又是一阵欢喜。张九年就侧卧在那里,而墨乔就和他面对面也是这般侧卧。她心情很好,把手枕在头下面,开始和张九年说话。说了一会儿,她有些困了,于是便抓了一把雪吞在肚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可是睡到半夜,她越来越觉得冷了。她仿佛觉得自己置身冰窟,可是却忽然进入到了热汤之中。她有时候觉得就要睡醒了,可是总是那样昏昏沉沉地又睡着了。

等到第二日的时候,她一睁开眼阳光就照在了她的脸上。她忽然觉得自己身上又困又痛,简直动也动弹不得。这时她才知道自己一晚上的受冻,已经发烧了。她摸了摸脸,只觉得热的烫手。她又扭过头去看旁边的张九年,却一个人也没有。

墨乔这时才真正惊慌起来了。如果只是她自己发烧,那只要张九年在旁边也一切好说。可是张九年怎么不见了?她想起身去看,可是根本没力气,而自己的四周都是自己弄得高高的白雪。

终于,她支撑着起了半身,往周围一看,白茫茫的一片,全都是厚厚的雪,哪里有张九年的身影?她心里一片死灰一般,四肢百骸又觉得痛地厉害,只能安生地躺在地上。她抓了一把雪块放在额头上,希望这能够减轻她的发烧。可是这又能起到多少效果呢,不一会儿她就在浑身难受至极的状况下又昏迷了过去。

她第二次醒来是张九年把她拍醒的。墨乔听到那呼唤声就知道是张九年,急忙睁开眼睛。只见张九年正伏在她身旁,满含笑意地看着她。墨乔道:“你好了吗?”说话声音很是轻弱,这把他们二人都吓了一跳。张九年道:“你坐起身来,你的病再不管是十分危险的。”

然而墨乔根本没有坐起身张九年就已经把她给扶了起来了。然后张九年就盘腿坐在墨乔后面给她运力。墨乔知道昨天晚上张九年才从生死线上爬回来,这时候他的真气也是虚弱至极,哪里能给自己输真气啊,于是挣扎着说不要。张九年哪里肯听她的话,不过没输一会儿,张九年就停下来了。

墨乔又一头倒在地上,觉得身上已经有一丝暖洋洋的气流在流转。但是这股气流很是细小,墨乔知道张九年确实没多少功力了。她看着旁边的张九年,想说起昨天的事情,可是又无从下口,只是静静地躺在那儿。

而张九年看着地上的墨乔,心里早已经有了千言万语要说出来,不过他也不知道无从下口。既然墨乔不顾一切地回来了,并且冒尽艰险救了自己出来,那么什么误会自然也解除了,他只能把对墨乔一切的感激都埋在心里。昨日的救命之恩足矣让张九年为墨乔赴汤蹈火一千次一万次,可是他却总是记不起来自己为了墨乔而曾经做了什么。

他们二人就是如此,二者都是全心全意想着为对方付出,想着让对方好,对别的任何事儿都不放在心上。

阳光晒在身上暖烘烘的,张九年解开了衣服扣子,露出了肋间那血淋淋的伤疤。这是昨天他挨得那一刀。而胸口正中央有一个泛着黑印的巴掌印,这是他挨的全百岁的那一掌。

张九年抓了一把血,捏实了往那伤口处擦去,瞬间血液染红了那一团雪。他又擦了几次,才露出肉芽。不过张九年是背对着墨乔做的,墨乔本来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一看到有血流下来,才凑过去看。她一看到那血淋淋的伤口,简直要吓得晕过去,真不知道那伤口该疼成什么样子。她在背后抱住张九年,哭道:“你……你受苦了。”张九年擦干净了血迹,重新扣上衣服,笑道:“这些小伤,算的了什么?不过伤口长上的时候痒了些罢了。”

墨乔自然知道张九年的说笑,她这时坐起来,太阳渐渐高了,晒在身上也越来越暖和,觉得身上也好些了,过了许久,说道:“你以后再这样背着我出去,我可就恼了。”张九年笑道:“那我以后就先告诉了你,然后把你定在那里再出去吧。”墨乔“哼”了一声,道:“你敢。”

他们歇息了一会儿便相互搀扶着往前面走去。因为荒野之中的雪地里可不是个好的地方,他们要找个暖和的地方,能生火的,有吃食的地方。在雪地里走路很是费劲,墨乔笑道:“没想到这场雪昨天还救了咱们一命,今天却又这样给了咱们教训。”张九年道:“什么叫给了咱们教训?我瞧今天也应该这样下雪。”然后“嘘”了一声,让墨乔别说话。顺着他的眼睛望去,只见前面正好有一只灰兔,正在雪里往这边艰难地跳跃呢。那灰兔距离他们不远,并且马上就要跳过来了。

张九年看准机会,一下子就往前面扑去。谁知道却差了一点儿,然后墨乔便也往那灰兔扑下去。眼看就要抓住了,可是墨乔冻了一天,又饿了一天,行动很是迟缓,那灰兔尽管跳的很慢,可是墨乔还是捉不住。他们两个扑出,一同摔在雪上,然后便是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现在他们都变得这样笨拙了。

从太阳东升一直走到了午后,他们才见到远处的白茫茫的山谷间斜斜喇喇地坐落着几间草屋。二人大喜,心想终于可以有一个稍微落脚的地方了。他们二人相互搀扶着往前走去。正要走下这个山头之时,到达那几户人家之时,忽然听到后面那边山后有一阵马蹄奔腾之声,二人急忙矮身躲到一条长长的土堆之后,暗中观察外面的情况。只见有七八个劲装汉子骑着快马从后面山里的奔过来。见他们装束,也都是江湖中人,并且还都是有些功夫的人。张九年知道他们极有可能就是白溆堂的人来寻找的,因为昨天虽然他晕倒了,可是也知道墨乔以为南宫行死了,而没有杀他。如今南宫行一醒,哪里会善罢甘休?

那一群人就在这里停了下来,只听见一个小头目埋怨道:“你说公子也真是的,已经有了那么多人出去追了,还派了我们出来。还说什么不让伤了那女的。也不知道那女子是个什么货色,能把人的魂儿都给吸了去?”

张九年和墨乔都听得这肯定是南宫行醒了之后又派出来寻找自己的人。张九年轻轻一拍墨乔,对她笑了笑。墨乔知道他的意思,不过是说自己把南宫行的魂儿给吸了去,抿嘴一笑,不再理会。

后面忙有人应和,道:“是啊,这一次这俩人可把咱们给害惨了,下这么大雪还出来。好了好了,就在这里停下来稍微歇息一下吧。来,进这户人家看看。”接着就有人从马上下来往这户人家里闯。墨乔和张九年就藏在下面,能清楚地听到里面的声音。只听到一个老妇的声音叫道:“谁啊谁啊。就出来了。”那闯进去的汉子道:“快些快些,去做十个人的饭,敢怠慢了可别后悔。”

这时那院里又出来了一个老汉,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们是谁啊,整日间地就来这里吃饭,今日你来,明日他来,我家里这么点儿粮食,哪里能做的了十个人的饭?”那汉子一听这老汉犟嘴,大怒道:“你个糟老头子,我瞧你是不要命了吧。你瞧瞧你几位大爷们来过你这破草屋吗?今日来这里是给你们面子……”这时那个小头目在外面说道:“别吵吵,就你小子脾气差,嚷嚷急了谁给做热食来着?来,老头。给你银子。”

那老头接过了一小锭银子才气哄哄地和老妇进屋去了。那小头目还叫道:“快点儿,找热乎的来。”说着一行七八个人都已经进去了。”

看着那些人进去,墨乔道:“这下可好了,咱们只能再等一会儿他们走了。”张九年心里却已经生了一个主意,道:“跟我来,咱们不光有东西吃了,还有马骑。”说着就从后面出来,往那门口的拴马的几棵树跑去。墨乔急忙跟在后面。只见张九年解开了两匹马的缰绳,然后急忙和墨乔各坐上了一匹马。用尽力气一夹马肚子,那红马长鸣一声,便往前奔了出去。墨乔也是如此,立刻就跟在了张九年后面。

这时屋子里的人也都听到了外面马匹的叫声,急忙就有一个人出来看。可是这时候墨乔和张九年已经在二十余丈之外,他们二人虽然这么久以来都是又饿又累,可是忽然弄到了两匹马,也是欣喜不已,只往前狂奔。后面的人来追,可是哪里追的上啊。不一会儿就绕过了一个山头,进入到了后面浓密的树林子里。他们二人径直往东边奔去,尽找那些偏僻之处走去。又奔了很久,到了一个小山沟里才觉得安全了,停了下来。这时候二人真的是已经饿地头昏脑涨了,在马上再待一会儿恐怕都得饿晕过去。

那马背上囊包里的东西都被那些人进去的时候带走了,因此没有一点儿食物或者什么。只有墨乔骑得那匹马包裹里还有两块火石。

开始时张九年正愁没有火石,这时心里大喜,让墨乔捡柴生火。这时大雪已停,林子里折断了的枯枝很多,不一会儿就捡了一大堆。

而张九年拿出弯刀,把自己骑得那匹马牵到了后面荒僻之处,对准马头一刀下去,那马连叫都没叫,头立刻就断了。鲜血喷薄而出。张九年本身是没有什么力气的,可是怎耐地那弯刀太过锋利?

他很麻利地割下了一大块肉,约有四五斤。这时墨乔已经把火生好了。她坐在石头上,烤着火已经是万分享受了。看到张九年抱了那么大一块肉过来,欣喜万分,简直想要生啖一口肉下去。

张九年把肉割成薄薄的片状,挑在刀尖上放在火上烤。只见那马肉上还带着血,在火上啪啪作响。他二人饿的就要昏厥过去,一听见这样的声音,相视大笑。终于,刀尖上的那一块儿就要烤熟了。张九年闻着香味,口水就要流出来了。却把肉放到了墨乔嘴边。墨乔也顾不了烫,便轻轻咬了一口,含在嘴里,简直妙不可言。

他们就这样,不一会儿就把那一大块四五斤肉给吃完了。然后各自抓了雪块擦干净嘴。这时候他们并肩坐在石上,才觉得活着真是有意思。墨乔懒洋洋地说道:“你说,我跟了你是不是挺受苦的。吃了一顿肉就美成这样。”张九年笑而不语,因为他听到了墨乔说的“我跟了你”几个字,这说明在墨乔心里她已经属于自己了。

歇息了很久,张九年才从那匹马身上又割下来很多肉,烤熟了放在马背上,谁知道接着的几天会呆在哪个鬼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