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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5 玲珑小镇

2017-12-28发布 4182字

墨乔和张九年在这山谷里随便熬了一夜,张九年的伤已经又好转了几分。谁知道这天夜里竟然又昏昏地飘起了雪。幸好山上有块凸起的大岩石,躲在那下面可以避了雪。第二日一早他们就往前面赶路。张九年对这天夜里的雪并没有什么厌恶,反而觉得很高兴,因为天气越不好,那些白溆堂过来搜查的人就越不容易找过来。现在虽然不明方位,但是烂柯山是在西边,只要径直往东边赶去就是了。

他们二人早晨就吃了一些昨日的烤肉,便急匆匆地上路了。这里是丘陵地带,虽然群山纵横交错,可是那山却并不十分高大。大雪也封了山,因此他们赶了一天的路也没有遇到一个行人。

墨乔和张九年同乘在一匹马上,看着前面的群山环绕,墨乔道:“咱们此时该去哪里?”张九年道:“追兵在后,只能且行且看了。等过了这几日,我伤好了就不会有事儿了。”墨乔在后面轻轻搂住张九年的腰,道:“然后咱们去哪?”张九年道:“去杀了南宫行。”墨乔“哼”了一声,道:“早知道当初在峨眉山就应该杀了他。哼,当时我还心有仁慈,却害得如今这么惨。嗯,那杀了南宫行之后呢?”张九年笑道:“这小子自处铜鼎峰少帮主的身份,手下高手甚多,想杀他哪里那么容易?我想啊,恐怕还没有杀他,我这条贱命就丢在他手里了。”墨乔轻轻“呸”了一声,道:“他敢!你以后再说这些话可小心一点。”张九年笑道:“那昨日是谁拿着刀往脖子里划呢?”说着扭过头去看墨乔的脖子。只见墨乔的脖子上还有一条小小的暗红色血痂。墨乔道:“你要死了,我便跟了你死。”张九年道:“你悄悄,我是那么容易死的人吗?就有一天我死了,你也别着急跟着我死。说不定过了半日,或者半年一年,十年八年的,我就活过来了呢。”墨乔道:“又没一点儿正经的了。”

一日无话,直赶到了第二日正午,这时候他们已经又上到了前面的一座山头,往下面一忘,居然是个很大的市镇。中间有一条弯弯曲曲的河水流经,而此时大雪将过,整个天地便是一般灰蒙蒙的颜色,那市镇白墙黑瓦之间,美极了。

二人心情大悦,心想终于到了一个不用再像昨日那么受苦的地方了。

他们急忙赶着下去,到了镇上。一打听,才知道这个小镇名叫玲珑镇。此地离杭州已经不足二百里路。他们看到彼此身上都是衣服精薄,而是破烂不堪,均相视而笑。他们身上早已经没了半点儿银子。便去把偷来的这匹马去马市上卖了。卖得了五十多两银子。然后二人住进了一家客栈,去置办了两身厚衣服。墨乔也着了一身男装,可是她天生丽质,就算不施脂粉着了男装看上去也是如女子一般,不过看上去却显得十分清秀俊雅。

张九年趁着现在安宁之际只在客栈里运功疗伤,他最近内功又有长进,因此功力恢复甚快。想来不足十余日定可功力完全恢复。墨乔一般都在这里陪着张九年,而有的时候却在玲珑镇里闲逛。她一来是为了消遣消遣,二来是为了看看这镇上的情况,是否真的安全。不过这两日此地确实没有异样的人到来,墨乔心里稍安。

这一日看着张九年身子越来越好,墨乔心里高兴,便携了张九年到外面转街。那镇子中央穿过的一条河叫做锦溪河,这几日冰雪初融,景致甚好。在河边青石街上漫步,见到河上有游船经过,墨乔心里欢喜,就要也这般乘船在河上游玩。一问才知在北边上游才有闲船,于是二人便到了镇子北边。问明价格后二人上了船,有一个船夫在船尾撑船,他们二人便在船舱里看外面的景致。墨乔看着岸上的人来人往,叹道:“这里真是个好地方,若是能在此地安安稳稳地住下去也不枉此生了。”

小船往下游城南慢慢飘去,这时外面的房舍甚是精致,也能看到不少鲜衣亮服的女子来往,看上去是个花柳繁盛之地。小船飘过了一个名叫“得月桥”的小桥,张九年问那船夫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那船夫笑道:“两位相公,这里便是得月桥了。而这上面一整排的楼阁都是得月街,不管是往来的富有客商,还是附近的大族豪门子弟,来玲珑镇都不会错过这个好地方的。”墨乔一撇嘴,道:“不过是个妓院罢了。”这时忽然想起庐江的无情巷,问道:“这条街上有几个妓院来着?”那船夫道:“这一条街啊,就只有一个妓院,也没什么确切名字,就因为这座得月桥,一说起得月街,就都知道是这里了。”

张九年心想这也稀奇,居然能一个妓院占了一条街。便问道:“那这个妓院是谁开的?”那船夫一听这个便怔住了,过了一会儿才道:“两位初来乍到,可别打听这个了。你们要是去那里消遣消遣,那自然没什么事儿。可是要找别的事儿,还是谨慎些好啊。”张九年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也很是疑惑,道:“那就停在这里吧。乔儿,咱们下去。”墨乔也听出了那船夫说这里的妓院老板恐怕不是好角色,知道张九年恐怕是听了这个才要下去的。可是这里毕竟是一条街的妓院啊,她身为女子,哪里想让自己心爱的人到这里来?于是脸一翻,“哼”了一声,道:“你来这里干嘛?想逛妓院,世上有谁能比得过彩悦阁那仙儿?”张九年听她说起仙儿,不禁一怔,心想自己可真是亏待了她。墨乔看他神色不好,也知道自己刚才一时说错了嘴,就说道:“走吧走吧,且不说仙儿,我就不信这玲珑镇的女人们有哪个比得上我。”说着拉起了张九年的胳膊上了船。墨乔向来自恃美貌,这时说起这话来也确实不为过。

那后面的船夫一听墨乔说了这句话,登时怔住了,心想怪不得这相公生的水一般,原来是个女子。

他们上去之后便驻足在一个大楼之前,只见里面装饰甚是华丽精致,偶尔有一两个达官贵人进出。这时从后面的小巷子里走来了一个妇女,看上去是老鸨无疑。一看到前面的陈墨乔和张九年二人便笑着迎了过去,笑道:“哎呦,两位还站在这儿干嘛?怎么还不进去?”这时看清了墨乔的容貌,大吃一惊,道:“哎呦喂,这位相公长得竟然如此俊秀,哎呀呀,我一生见过美貌公子无数,可从没见过这等男子。”墨乔被她拉住了手,很是不愿意,微微用力一挣脱,不去看他。

张九年看到墨乔这样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道:“你只说他好看,我呢?”那妈妈道:“这位相公也是一副好相貌啊,这得月街恐怕都找不到像两位相公这样好姿态的人了。”墨乔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对张九年笑道:“看到了吗?单我一个人,便是她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好容貌。而再加上你,就变成了一条街都恐怕找不到。由此可见,你长得可有多丑?”张九年听了这话还没说什么只是笑,那妈妈可就忍不住了,忙道:“哎呀,相公可别这样说。你们两位可都是世上难寻到一个俊秀公子爷啊。”墨乔道:“嗯,那你们这儿最好的姑娘在哪?快快带我来我们见见。”

一听这话张九年倒笑了,说道:“你是想干什么?还直接点明了要最好的姑娘。就是有最好的姑娘在了,你身为……你年纪轻轻,还要怎么着?”他本来是要说“你身为女儿身”,可是看到那老鸨在场,忙改了口。那老鸨急忙道:“哎,公子爷您可别这样说。我瞧这位相公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说他年纪轻轻呢?再者,就凭借他这俊秀的模样,恐怕只有南边的那一位才能配得上呢。”

墨乔忙道:“南边的哪一位?”那老鸨道:“就是南三院那一位新来的啊,二位公子爷都不知道吗?”墨乔心想恐怕“那位新来的”是个难寻的大美人儿,应该瞧瞧去,忙说道:“快带我去看看。”

这时那老鸨可就难堪了,支吾了一阵子,忙说道:“二位别站在这里啊,咱们先进去再说。可别着急了。”说着就把他们二人往那楼里拉。张九年道:“别拉我们到这里啊,快点儿去那什么南三院瞧瞧啊,也让我们见识一下是什么美人儿。”墨乔似笑非笑地瞪了张九年一眼。

可是那老鸨连拉带拽地已经把他们拉了进去。高声叫道:“春儿夏儿,快下来接客。有两位俊公子来了。”立刻就听到了上面的答应之声。张九年忙道:“别叫什么春儿夏儿秋儿冬儿啊,南三院那个呢?”那老鸨笑眯眯地说道:”两位公子莫着急,你看这不是有美人儿来了吗?”张九年扭头一看,两个浓妆女子已经妖娆的走了下来。墨乔也去看,这两个女子却有几分姿色,不过可称不上是美人儿,跟墨乔比起来可差了不少。

墨乔拉住那老鸨道:“来来来,你看仔细了我的模样。”然后墨乔又道:“你看看这位公子的容貌。”又用力地把那老鸨歪了过去,道:“你看看这两位姑娘?她们能配的上我们两个吗?”那老鸨见这春儿夏儿两个女子确实配不上眼前这两个公子的容貌,只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了。

张九年道:“这你还不带我们去南边儿?倒让我们见识见识是怎么一个女子。”那老鸨打量了张九年和陈墨乔的衣着,冷笑道:“想看南三院那位啊,本来不是什么难得。不过就是怕你们没那么多银子罢了。”墨乔一听这个,不禁大怒,登时就想从怀里掏出一大锭银子掷出来,可是立刻就发觉了自己身上根本没有银子,这几日花的钱都是那匹马换来的,不过几十两。如今身上带的更没有带,张九年身上也没带多少。她再看看自己和张九年的衣着,也甚是普通,并不是什么华贵的绸缎大毛服饰,也怪不得这老鸨说出这样的话。

张九年也发现了这个,冷笑道:“哼哼,小看你们二位爷没银子是吗?”立刻就从怀里掏出了一锭二十两的银子。他身上就只带了这二十两银子,剩下的不过一串铜钱罢了。不过就算没了这银子也不担心,现在武功已经恢复了几分,从当地豪门巨室里弄来点儿值钱的东西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那老鸨看着张九年捏着的二十两银子,登时大笑了起来,她笑着的声音很是尖细,让人听着难受至极。然后那老鸨说道:“就这点儿银子就去找南三院那位了?告诉你们吧,那位来的这半个月,哪一天不是个个都挣破了脑袋想见他一面?那家伙,五十两一百两的银子都是随便大把地掷在地上让人去捡。你知道整日来找她的都是什么人?啊,杭州府的知府都来了两次了,还有金陵赵国公的三公子,那……那江南全家的大少爷,啊,哪一次来不都是掷了千金?你们二位相貌虽好,可是啊,没银子那也是决计不行的。就算银子多,那没本事斗得过这些人,也是成不了的。刚才我不过是跟你随口一说,扯到了南三院那位,你们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张九年一听,不禁吃了一惊,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一个如此的女子,能惹得了这么多达官贵人来。听说她是新来半个月的,却不知此人是谁。”墨乔也很惊讶,不过她倒特别想见识见识这个女子了。她从小到大,在模样这方面对别些什么美貌的人儿都没有十分入眼的,就是对仙儿的容貌和气质佩服地一塌涂地。这时听到有一个这么美貌的人,确实十分想见上一见。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她这几日终于过了几天平静日子,和张九年呆在一块儿心情舒畅。

张九年道:“那你还不带我们去那儿见见那女子?”那老鸨把那锭二十两的银子揣到了怀里,喜笑颜开道:“好,既然如此我便带你们去南三院吧。不过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让配,可不关我的事儿了。”墨乔道:“好了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