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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3 茫茫大雪

2017-12-26发布 4232字

墨乔冲到白溆堂里把奄奄一息的张九年驮上马之后,便立刻骑着马冲了出去。那两个守卫见这女子居然驮了一个男人这样出去,正要把守,墨乔拿出黑玉无刃钳,虚晃一招,然后一钳子往前面捅过去便杀了那守卫。另一个见这女子如此厉害,正要大声呼叫,墨乔急忙冲过去拿钳子去打。可是墨乔身上内伤未愈,这时候的一冲速度一点儿不快,那守卫已经大叫了两声了。墨乔的招式虽然依旧精妙,可是速度与力道却慢了许多。那守卫也发现了这个,竟然一个转身往后面逃出来了““““去。墨乔无心去追,便跳到马上,顺着路往白溆堂的东偏门赶去。这时候已经陆陆续续地从各处冲出来人去追杀他们了。

墨乔暗道糟糕,可是没有其他办法,后面已经来了好几十个人呼天喊地地来追杀,只得硬着头皮往前面冲出去。墨乔知道东小门那里也有守卫,凭借现在的情况从那里是根本冲不出去的。她往周围看去,想寻找一个路径可以到达后远花园里。然后按照那时候张九年带自己冲出去的路径,可以到达后山。后山虽然也有众多追兵,可是总比现在白溆堂里被人追赶好受多了。

可是她正要调转马头时,那条路上便忽然多出了几个骑着马匹的守卫。往别的路径去,却也是有许多守卫。墨乔心知不妙,知道今日恐怕就要死在这白溆堂里了。可是她也并没有十分害怕,因为张九年还在她身边,能死在自己自小长大的白溆堂,并且是和这么一个男人死在一起,墨乔觉得也不是很遗憾。

这时候马匹已经奔到了东门前,那里的却只有两个守卫。墨乔眼睛一亮,觉得或许又有些希望了。再往前冲过去,却发现那两个守卫只是大声呼叫,而没有去关上门,也没有过来阻挡住墨乔的去路。她定睛一看,原来东门的两个守卫竟然是阿陆阿离二人。墨乔大喜,可是也不敢停留。正在这时,只听见后面追杀墨乔的人大叫道:“快关门快关门。别让这二人出去了。”那阿陆阿离二人急忙答应一声,然后去关门。可是他们关门的速度慢的很,墨乔一下子就看出来了。于是急忙架着快马一阵风一般地就跑了出去,这时候那两扇门就差了一点儿就关上了。正好墨乔一冲出去,那阿陆阿离二人才关了门,把那大队兵马都挡在门里面。

原来刚才阿陆阿离见到了匆匆忙忙的墨乔,就知道她今日来这里肯定有要事要办。可是现在白溆堂已经不是过去的白溆堂了啊,她来这里肯定就要出去的,于是二人盘算着去守一个门,让她能够平平安安地出去。他们见到墨乔进去的院子离东门最近,于是便去那里,把几个守卫给骗了出去,自己二人守在那里。果然墨乔往这里冲过来了,而后面还有一大群追杀她的人。他二人斗不过那许多人,只能让墨乔快出去,可是他们也不能不按照吩咐的去做,只好佯装关门,实际上是把墨乔给放走,把这些人给堵住。

墨乔骑着马带着张九年一出去,就听到里面大叫声一片,都是埋怨阿陆阿离二人把他们给堵了进去。墨乔暗道不妙,觉得阿陆阿离二人恐怕有苦头要吃,可是他们俩这样做都是为了救自己,这时候只能安全逃走才不辜负了阿陆阿离二人。墨乔只能骑着马还是如此飞奔。不一会儿,那门就又被打开了,后面的人才蜂拥而出,朝着墨乔的方向追过去。

墨乔看准了道路,便往东边逃去。她对这里的路径很熟悉,几个转弯之后追杀的人马就只剩下三五匹马了。墨乔仍然不敢松懈,自己没有把握去打败这几个人,于是接着往前奔去。

她这时候专捡那些偏僻小道去走,羊肠小路甚是曲折,很多时候一二十丈的距离就看不到前面的情况了,墨乔又逃了不一会儿便躲过了那剩下几个人的身影。

她这时候才有时间去担心起张九年的伤势来了。墨乔呼叫了几声张九年的名字,他却没有答应。墨乔心下甚慌,去摸他的胸口,一摸之下去摸到了一手的血,原来那血流还没有停止。墨乔往后面看去,地上居然还偶尔会滴下几滴血。这时候她可慌了,要是那些人按着这些血迹来寻找,不一会儿就能找过来了。可是现在又不敢停下来去救治张九年,因为如此说不定那些人立刻就追过来了。

墨乔没办法,只得再去摸张九年的身子,发现他身上别处还是有一点儿温热的,心中稍缓。因为如果张九年死了,她可能真的就没有心思逃走了。墨乔撕下衣服上的一大块布,便往张九年胸口的伤口处捂去,可是不一会儿血就又滴了下来了,根本还是逃不远。这时候她又是身处在旷野之中,根本没有一个什么好的安身之处。墨乔越来越没有了信心,因为如果长久地失血下去,张九年终究还是会挺不住的。更何况那马匹并不是什么好马,驮着两个人跑了这么久,已经快要不行了,逃又逃不远,墨乔真的无处可去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天色已经变得昏昏沉沉了,墨乔看着灰茫茫的天地,再看看张九年灰白色的脸庞,心里简直如死灰一般。她心里忽然有千百种愁思涌将上来,不知道为何这上天对自己竟然如此不公,总是一次次地把自己往死路上赶。她心里压抑了这么久的苦楚终于忍不住了,鼻子一酸,竟“哇哇”地哭了出来。她的泪水一滴滴地滴下来,打到了张九年的脸上。墨乔没有再去看张九年,因为张九年挨了一刀,又被全百岁打了一掌,再加上这么久的奔波,墨乔觉得他肯定挺不过去了,虽然现在还没死,可是早晚会死的。

墨乔只等着自己这么一场大哭,心里的压抑没了之后,躺在张九年怀里,一刀割了脖子,和张九年共同死在这茫茫天地之间。

她把张九年从马背上轻轻地放了下来,平躺在地上。又拍了拍那匹马,让那马快些走了去,那匹马果然往后面山林里跑去了。墨乔自己便掏出张九年的那把弯刀,惨然一笑,把刀架在脖子上。这时候忽然天上飘起了鹅毛大雪,墨乔眼睛一闭,正要横刀自刎,忽然一片雪花打在她脸上。墨乔脸上一凉,睁开眼一看,原来天已经下雪了。她微微一笑,说道:“九哥哥你看,在这么一会儿天上居然下雪了。看来这天地也是有情有义的,知道你我生的艰难,如今死了,让雪给埋了也是好的。”

风把雪花吹到了墨乔的脸上头发上,她却再没有了活下去的信念,再一次举起了刀。这时,忽然她发觉到自己下面的裙摆被什么轻轻拽了一下。她没有在意,只是把弯刀贴到了脖子上。那把刀锋利至极,立刻就割破了她的脖子。她咬了咬牙,正要把刀刃往前送去,忽然又有什么在拉拽着她的裙摆。墨乔睁开眼去看,只见张九年已经挺起了半身,一只手正拉拽着她的衣服。墨乔惊呼一声,原来张九年还没有死,而且他发现了自己要自杀,已经支撑着起来,去拽她的衣服了。

这世间什么事情也没有这一幕让墨乔感动,她立刻扔下了刀,大叫一声趴在了地上。而张九年刚才的那一下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这时候他又重新躺在了地上,闭上了眼睛。

墨乔喜极而泣,却说不出话来,在只是说道:“九哥哥,你……我……我。”这时大雪已经是满天飞舞了,整个大地在片刻之间就变成了白色。

墨乔知道地上的那些血迹已经被雪花覆盖住了,可是也难保那些追兵们什么时候会追来。想到这里,墨乔就立刻冷静了下来,她伏在张九年耳边道:“九哥哥,你看,天下雪了反而救了我们一命。走,我带你躲一躲去。”

可是刚才那马匹已经被墨乔放了,此时这茫茫天地,一个弱女子,一个重伤快死之人,能到哪里去呢?

墨乔看了看周围,远处还有群山连绵,而自己身处之地,只有后面有一大片林子,而前面和周围却都是空旷至极的大地。墨乔心知肯定是不能去后面的林子的,因为林子里易于藏人,追来的人现在极有可能就在林子里寻找。在前面二三里处的群山之中也是可以藏人的,可是自己现在这样子,如何能到哪里去呢?

忽然,墨乔想到既然前面和后面都是藏身之处,只有现在自己身处的空地是没法藏身的,这也就是那些人不会追到这里来搜查啊。天上下了那么大的雪,随便在一个小沟小壑之中躲着也就是了。

想到这里,墨乔立刻就看到这边路旁就有一个浅浅的小渠沟,而现在大雪纷纷,将要看不清楚那条小沟了。于是她费了好些力气把张九年给拖到了那条小沟之中,用衣领把张九年的脸盖住,以防雪落到他脸上融化,露出面目来。自己也卧在张九年旁边,同样把脸盖住,只露了个眼睛,能观察到上面的路。那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儿他们二人的衣服上面都全都是白雪了,而周围的雪已经落了有半尺厚了。

墨乔知道这雪还是不够厚,只有有一尺来厚的时候才能彻底把他们盖住,幸好这时候那些人还没有搜查到这里。

其实墨乔也不知道那些搜查的人到底会不会寻到这里来,或许他们在林子里找了一会儿,见到下雪了,就不来寻找了也未可知。在那里躺了很久,雪还是没有停,渐渐地,雪就要把墨乔给全部埋住了,她在下面什么也看不见。这样也好,有人路过了能听到声音就好,何必非要见到呢?

走过来好久,外面还是没什么声音。墨乔发现张九年一直纹丝不动,担心他会不会已经死了,于是慢慢地伸手过去拉住张九年的手。只觉得他的手冰凉无比。墨乔惊慌至极,急忙又往前伸了伸,去看他身上到底是热是凉。

她的手还没伸到前面,就听到外面有“莎莎”的踏雪之声。她立刻就住手了,生怕外面人发现。

只听得那踏雪之声越来越近,并且不是一个两个人的脚步声,而是十余个人的脚步声,偶尔还有马匹的鼻响声,墨乔一惊,心想会不会就是那些人寻来了?

这时,听到一个汉子的说话声道:“我说兄弟们啊,这天下这么大的雪,咱们还去那里寻找什么呢?就算那丫头到了前面的山上,咱们十几个人,也不一定找得到啊。”又听一个年纪较轻的人说话道:“是啊,我说也是这样。你说那女子武功到底如何?会不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那汉子道:“这个倒说不定,反正今天守东院的长贵是被她杀了。不过你们见到没?那小丫头的容貌可真是标致啊。”这时候传来一阵哄笑声,道:“大嘴哥,你这个可有点儿意思了。今日如果咱们能找到那女子,恐怕就你有福分去碰一碰她了。”

墨乔潜在那里一动不动,只盼着这几个人快些走远,在这里多待一分就多一分风险。她听到那几个人对她的这种调笑也全然不在乎。墨乔遇到的这样的情况太多了,早已习以为常,知道这些臭男人脑子里想的净是些什么。

终于,这一队人走远了,可是墨乔并不敢出来,因为她怕后面还有跟着来的人,现在就来两三个人也好,真要真刀真枪地打也不怕他。可是如果来几个骑着马拿着弓箭的可就糟糕了。

但是她最担心的还是张九年的生死,那些人一走远,她就急忙伸出手去触摸张九年的脖子,因为手如果冰凉那也可能是雪里太冷了,而衣服下的身子如果凉了那可糟糕了。

墨乔的手也很凉啊,她碰到张九年的脖子时候也只觉得冰凉无比。她更加惊慌了,伸出手往穿过衣领往张九年的胸口摸去,一摸,果然是热的。墨乔大喜,心想张九年果然好好呆在那里呢。可是忽然张九年的身子剧烈地动了一下,然后他“啊”地一声咳嗽了起来。墨乔大惊,急忙起身去看他情况,只见张九年猛的坐了起来,然后一口鲜血从嘴里吐了出来,把那洁白无比的雪给染成了红色。墨乔惊呼一声,忙去查看他情况。张九年却又一头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