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峤无暇多想,急忙低下头去仔细审视,果见离自己七八尺远近,有一个黑沉沉的圆形东西,敢情就是铁环无疑!心头一喜,急忙举步走去,他目光凝视,依稀看到自己走过之处,比墨还黑的潭水,随着自己行动,缓缓分开,身子也有轻微的晃动之感。到得近前,再一细看,那圆形东西,果然是海碗大小内一个铁环,当下毫不犹疑的俯下身去,双手握住铁环,缓缓朝上拉起。你别小看了小小一个铁环,居然重逾千斤。
他正在思付之际,但听井底四处,响起一阵“哗”、“哗”流水之声,四周水势,也起了一阵急剧的旋动。从水流声音估计,至少丛有七八处地方像开了水闸一般,急剧往下注去。四外压力,也在逐渐加重,证明潭中水位,正在急剧下降。马峤双手紧握铁环,井水虽起了巨大的游涡,但他依然渊停对峙,有如中流砥柱一般,屹立不动。这样足足过了一顿饭的时光,“哗”、“哗”水声,渐渐小了下来,四周游涡,也逐渐停止,压力也自行消失,井中又恢复平静。
马峤心知已是时候,立即缓缓放下铁环,直起身来,举步笔直走去,他记得图中所画的那座石礁是在除佞门的正中央。除佞门周围二十四丈,那么不论哪一个方向,距离石礁都是十二丈,自己只要走到十二丈处,就是石礁了。人在水底,走得自然不快,但他默默计算着步数,还不到十丈左右,就已看到井底怪石嶙峋,一座小山矗立潭心。马峤不假思索,脚尖在乱石上点动,转眼之间,便已登上礁石,人一离开水面,四丈外又是一片浓重的雾气,看不清景物……
这座礁石,愈到上面愈小,立足之处,不过一丈方圆,马峤很快就找到那块圆形巨石,好像半个石球,覆在礁石中央,大约有两尺见方。马峤走近圆石,双手捧住石球,缓缓朝上提起,这半圆形的石球,本已无处着手,加上长年浸在水中,包了一层泥浆,更是滑得无处着力。马峤功运十指,紧紧掺着石球,尽力上提,才算把石球提了起来。原来这是一个滚圆的石球,只有一半嵌在礁石之上,好像生了根一般,底下有着极大拉力,紧紧拉着不放。但等他提到离地一尺左右,拉力忽然消失,石球自动的朝上升起。
马峤凝目看去,原来石球底下,连着一根儿臂粗的铁杆,此时已不需自己用力,铁杆自动把石球顶了起来。石球底下,露出一个圆形的石穴,望去黑黝黝的,深不见底。马峤举足跨入石穴,才看清下面有一道狭窄的石级,循壁而下。这洞穴仅容一个人的身子,你无法低下头去看下面的情形,只好任由双脚循着石级走去。这样垂直走了四五十级之多,忽然斜斜转起圈来,马峤只觉这道石级,已经由垂直而下,变成盘着石壁而行,而且这圈子似乎转得相当大。他暗自估计,自己像是环着一个圆形的巨大石室而下,这圆形石室,少说也有十数丈方圆。
不大工夫,石级已到尽头,举目望去,自己站在一条宽敞的走廊之上。这走廊果然也是圆的。自己推测得一点没错,圆形的走廊,果然环绕着一座圆形石室。圆形的石室,壁间有着一道漆了朱红的石门,石门紧紧闭着!他走了几步,发觉圆形石室不止一道门户,而且同样漆着朱红,石室既呈圆形,相距不过三丈,就发现了两道朱门,由此推想,这条圆形的走廊上,就应该不止只有两道朱门了。自己该从哪一道朱门进去呢?他不禁想起童应松说过:除佞门总管掌管的是一条金鱼,除了门主没有人知道洞府如何开启。他没有到里面来过,自然不知道这里会有许多门户,更不知道该从何门而入了。再看附近一道朱门,关闭得甚是严密,并无钥匙孔,那么童老伯交给自己的金鱼,如何开启呢?心念转动,立即探手入怀,摸出金鱼,仔细察看了一阵。
他觉得这条金色鲤鱼,非银非金,非铜非铁,拿在手上,头尾活动,简直和活的一般,但除了制作精巧之外,实在看不出有何异处。童应松说它腹中藏有开启石门之钥,只不知如何才能把石门之钥取出。他反复谛视,实在想不出从哪里可以把鱼腹弄开,他双手捉住活动的头尾,正在思索这闪闪金光鱼鳞,哪一片上装着开启的机括。但就在此时,他捉住鱼头的右手,手指无意之间触到鱼目,耳中但听“嗒”的一声轻响!这声音自然十分轻微,但马峤已然听到,不,他目光一瞥,已然看到金色鲤鱼口中,吐出一小截金色细管。心中不禁一喜,急使伸出两个指尖,小心翼翼的捏住金色细管,缓缓抽了出来。
这金色细管,只有半寸来长,入手甚轻,还没细看,金色细管管身忽然自动裂开,中间藏着一个极细的纸卷。马峤缓缓摊开纸卷,也不过半寸见方,薄得似绢非绢,上面画着一个八卦。每个卦的底下,均有一行细字注解,字细有如发丝,但写得十分工整,一笔不苟。马峤凝足目功,才看清楚每一个卦,原来是一道门户,共分‘乾’、‘坤’、‘艮’、‘巽’、‘离’、‘兑’、‘坎’、‘震’八门。
马峤心中暗暗赞叹,这尾金色鲤鱼,当真精巧得巧夺天工,敢情也是出于神算子之手。他收好金鱼,就按照图上的记载,举步朝走廊上行去。这圆形石室的八道朱门,却是一个模样,门上也没有任何记号,使人分不清哪是‘生’门,哪是‘死’门,尤其在地底石窟之中,也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方向。他是根据图上所画的那道石级尽头,顺着次序,从南往东,再由东往北,再往西现在他已经走到西门的门前,毫不犹豫地伸手推去,两扇朱红石门,居然应手而启。
马峤遂即举步走入,本来他目能夜视,黑暗之中也可辨物。此时借着珠光,举目打量,这石门之内,只是一条丈许宽的夹道,两边是清水砖墙,连地下也铺着水磨方砖,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这甬道只有四五丈远近,尽头处是一道清水砖墙,墙上又是一道青色的门户,自己还未行近,青门已经呀然开启。马峤脚下未停,门户既然自行开启,他就走了进去,等他跨进门内,青门又自行阅起,马峤当然不在乎青门合起,因为自己进来之后,原来就是不再从这道门出去了。但当进入门内之后,不由得一楞。
因为在他想来,这道门内,必是老会主发现的那位南宋将军遗留下的武功壁画的石室无疑。哪知呈现在眼前的,只是一间两丈方圆的圆形石室,除了四周同样有八扇门户。中间放着一人来高的一只古色铜鼎,就再也没有旁的东西。马峤心头暗暗嘀咕,思忖道:“这里根本不是童应松老伯说的洞府,莫非自已走错了门户?”
他心中疑念一生,脚下自然也停了下来。就在此时,他忽然发现放在中央的古铜鼎,竟是自行在缓缓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