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还有几具死相还要夸张的尸体，但考虑到两个女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夜鹰就没有将自己借助超级视力看到的景象说出来，想着能多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吧……封灵儿和黄鹂见到面前这般奇形怪状的尸体，早已是吓得脸色煞白，小腿不住地颤抖着。估计这两个姑娘最高能接受的程度也就是一具干净得好像人体道具那样的尸骨工工整整地躺在地上，死前安安静静地将双手搭在胸前祈祷这样的场景，现在画风一下子从日常秋游跳转到了尸体派对，终于让她们了解了此番前行究竟有多么凶险，方才下车前的那股热切劲儿完全都凉透了。尤其是黄鹂，一个原本天真烂漫的十六岁小姑娘，突然被抛到这么个充满了血腥和猎奇意味的地狱里面，瞬间就被其中的血气和腥味儿给吓到了。即便身边有不少同伴，也依旧难以泯灭她心中的恐惧和绝望。这个小女孩就像一只被抛弃的猫咪那样，怯生生地探出脑袋，本能地望向夜鹰和罗晓坚实的背影，以期望在场的两个男孩子可以给她一点慰藉。

海燕的情绪都还没有到失控的地步，她是和夜鹰一路走过来的，大风大浪也经历了不少。眼前的两具尸体，虽说有些猎奇，但给她的感觉也仅仅只是“恶心”的程度而已。别的不说吧，罗晓在乐江边上的那一战几乎已经将海燕的三观刷新得无比坚实了，她对生理上不适的耐性有了长足的进步。不就是内脏剖开，鲜血横流，骨骼露出，脑浆炸裂，颅骨掀开吗？离让海燕脸色大变然后当场吐出来还差得远呢……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自从跟你打过一场之后，这种堪比R级片的场景就一直充斥在我的生活中挥之不去！”夜鹰似乎是早已经料到了此情此景，连表情都已经是麻木到了几点，一丢丢波澜起伏都没有，“你这个人是不是有毒啊？”

“……”罗晓瞥了他一眼，懒得再和他斗嘴了。

夜鹰也没正儿八经地期待罗晓的答案，他左手叉腰，右掌举在额头的位置，极目远眺。只见如血盘一样的朝阳正从地平线上缓缓爬起来，此时正值破晓之时，若是平日里，凝视着太阳升起来必然是一番不得了的奇景，但换了此时此地……那几具远方的尸体上沐浴上一层血色的虹光，有脸的那些，脸上绝望的表情好像也变得更加立体了。而没脸的那些呢，他们身体内部红艳艳的内脏和肠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色泽缤纷，越发显示出一种人体蜡像馆的恐怖感。恐怕待会儿走过那里的时候，近距离观察这些细节会让人连年夜饭都吐出来！

“眼下，我们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讨论。”看了前辈们的惨状，夜鹰不禁有些心悸地吞了口口水，“那就是，我们怎么避免和这些倒霉的修仙界前辈那样，一脚踩进时空的缝隙之中，导致身体结构被时空的桎梏给拉扯开，分解成一个一个细胞的宽度，然后只留下半边身子。”

“你你你你你说什么？”他话音还未落，那边的黄鹂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跳起来，大大的绿色瞳孔之中，满溢的恐惧能让人一眼就看穿，“我们要过去吗？这种地方……怎么可能走过去哇！莫名其妙就会被分尸的吧，最后会变成五马分尸一样的酷刑吧？到最后，到最后会不会连自己的另外一边掉在哪里都不知道啊……”

夜鹰和罗晓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来几分无奈的意味。诚然，黄鹂所说的句句都是事实。但像她这样大嗓门儿地吆喝出来，对士气几乎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要是在打仗的时候，这样的言论妥妥的就是“妖言惑众”，是要被当众斩首的。偏偏现在的任务相比较于战争，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任由这种气氛在众人之间蔓延……怕是会就此种下恐惧的种子，行动起来畏手畏脚，到时候原本能过的难关都过不了！

罗晓第一次主动地拍了拍黄鹂的肩膀，但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是一幅面瘫脸，所以反而把这个小姑娘给吓了一跳，“没事的……身体被切开也没事的！你看！”说罢，他就把自己的大黑袍子猛地一拽，露出六块坚实的腹肌，让各位女孩子瞬间脸一红。尤其是正对着他的黄鹂，慌忙用手捂住眼睛，内心小鹿乱撞的情绪无以言表。自打她生下来，还从来没有男人在她面前脱过衣服呢。而罗晓毫不犹豫地就这么做了……啊！！！他是不是喜欢我啊？喜欢我的话就要脱衣服吗？然后还要再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表白这也太不合适了吧！

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黄鹂的嘴角浮起一丝甜甜的微笑，将挡着眼睛的手掌偷偷拉开一条缝儿。

然后她就后悔了。

罗晓将右掌插进自己的胸口，溅出来几缕热气腾腾的鲜血，面不改色地上上下下掏了掏，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猛地向外一用力，拽出来一颗还在扑通扑通跳着的心脏。他炫耀似的将心脏拿到黄鹂那张早已经被吓得煞白的脸蛋儿旁边，说道，“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能力，因为修习功法的原因，我可以快速地制造出血浆和人体器官……只要有一滴你的血，就可以造出来一套远比先前器官强大的脏器。如果你被切掉的不是大脑，在一个较短的时间里冻上，再慢慢修复的话……”

“快点给我塞回去啊！”夜鹰往他脑门上敲了一下，大声地怒喝道，“还没有到芥子山下呢我们都要被你给恶心死啦！话说你用这种玩意儿精神污染我也就算了，请务必放过无知的青春美少女好不好！”虽说他早已经习惯了罗晓这种半是无厘头，半是恐怖猎奇的能力，但……稍微看看黄鹂现在惨白的面色就知道，这个纯洁的女孩虽为仙人，却完全没有多么强大的心里承受能力。看着罗晓把自己的心给挖出来，几乎就要让她白眼一翻，当场晕倒过去。她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之类的东西了，跑到一边双手捧腹，难过地干呕起来。

见此，罗晓便悻悻地将那颗连着血管的心脏又塞回了自己的胸腔里。不出三秒钟，胸口的伤痕便完全愈合了，连一点点痕迹都没留下，天知道他的身体结构是怎么回事情……

“我说，小子，碰到这种事情，你首先要想到的应该是英明神武，无所不能的本教宗吧？”香草适时地飞出来，绕着夜鹰转了一圈，带着些许莫名其妙的兴奋意味，“要不要我跟你科普一下，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总感觉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夜鹰的五感极其敏锐，本能地感应到了什么不太妙的事情。

“嘿嘿嘿，阴谋什么的，也不至于啦。只不过呢，这种事情可能不太容易被常人接受，仅此而已，对你的身体是绝对无害的，绝对！”香草不怀好意地嘿嘿笑着，但不知道为何，明知她有什么歪心思，夜鹰对她也生不起什么排斥的念头，反倒是觉得她用宽大的法袍捂住自己的脸怪笑的样子特别可爱。

“这就是颜值的好处嘛……”夜鹰兀自感叹道。

“是吧，你抛开一切偏见，平心而论，本教宗的颜值还可以的对吧？不说倾国倾城，起码也不是什么大街上的庸脂俗粉是不是？”香草可以听见夜鹰的心声，更是肆无忌惮、无所畏惧，将法袍微微向外拉开一点儿，在半空中华丽地转了个圈儿。好好的一件教宗法衣，被她弄得好像一个COSPLAY玩家在表演一样。身为一教宗主，能用自己宗教象征的东西干出这种事儿，香草也算是独一份儿了。她生着一幅亚欧混血的精致面容，身段袅娜，眉目清秀，鼻梁也不至于太高。再加上她自带着的神秘气质，强到不可思议的力量……如果她真身现世的话，绝对能把娑婆世界大多数男性，甚至包括摘星子这样冷峻之人的心俘获，这应该是毫无疑问的。

事实上，要不是她刻意地在夜鹰面前保持这种疯疯癫癫的形象，他也早就该沦陷了……

罗晓满是惊奇的看了一眼香草的样貌，只一眼，他就忍不住挪开了视线。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儿不太好，但对于像夜鹰、罗晓这样正值青春的少年来说，香草的身形妥妥的就是一个移动的荷尔蒙，能够疯狂地激起他们心中的保护欲。因为她具有许多欧洲人的生理特征，这些部位完美地与其身上亚洲人的轮廓融合在一起，让人有一种眼前一亮的充实感。再加上不同人种之间本能的好奇和探索欲望，香草在娑婆世界这种东方玄幻设定的星球里应该还挺吃得开的。

“你到底想干嘛？”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这好像还是香草头一次如此主动地暗示什么。她的身份何其高贵，现在居然会向自己说这种话，可谓是反常到了极点。而过度的反常……最后只能带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是千百年不变的规律，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看，现在你面前有许许多多时间和空间的裂隙。这些裂隙是不可能被肉眼捕捉到的，即便你用了探测性质的仙法，也无法从时间的角度来解析它们。就相当于你面前布满了一种不可见，不可预警，甚至在接触的前一秒钟之前它都不存在的地雷区！这些地雷会突然冒出来，将你身体的一部分，或者整个身体传送到某个时间段里面去。”香草突然话锋一转，又开始认真地探讨其眼前切实存在的困局，这反而让夜鹰更加没底了，“你看不到，但在我眼中，那些东西都是一清二楚的。在我当年上大学的时候，曾经学过一门叫做‘空间地雷侦查学’的选修课，一共一百五十年的课程。这些课程里头最简单的地雷也比现在的情形难几百倍，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说到底，这里的时空蛀洞也只是自然分布罢了，并没有掺杂什么人为因素。在本教宗眼里，简直就是天外浮云，形同虚设！”

“所以说……跟你的颜值有什么关系？”夜鹰小心翼翼地问道。

“嘿嘿嘿嘿！小子，你其实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还想和我打马虎眼儿是不是？”香草不怀好意地笑道，“要想将我的视野转嫁到你身上，唯一的办法就是‘灵魂附体’。但同时的，因为在虚空的阶位次序上，我的力量要远远强于你。所以一旦附体之后，我的灵魂将会鸠占鹊巢，将你挤到一个第三视角旁观的地方去。在此期间，由我来控制你的身体行动，一直要等我主动离开后，你才能再次掌握自己的身体。”

夜鹰倒也没怀疑香草想要趁机夺舍什么的，实力差距摆在那里呢，她老人家要是想夺舍还跟自己打什么招呼啊，一个喷嚏的功夫就能把自己的的意识给抹掉了。

“但是！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我的到来，你的这具身体，可能会暂时发生一些神秘的变化……直接一点地说了吧！你会在这段时间里面变成一个真正的女孩子！但请务必不要担心，因为操纵你的也是一个真正的女孩子，绝对不会让你自己来的！”香草紧紧盯着夜鹰的眼睛，带着半是调笑，看是认真的腔调拍了拍夜鹰的肩膀，说道，“夜鹰同志！你要知道，现在是战场！是容不得半点儿女私情的战场，一切私人情感都应该被抹去，只有战斗到最后才是你应该考虑的！因此不要觉得尴尬，就算过会儿我操纵你的身体给你演示怎么勾搭女孩子也不要觉得尴尬，这都是任务所需啊！”

“……”夜鹰半张着嘴，完全懵掉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而在一旁，听到了全部对话的罗晓则是发出了一阵压抑已久的大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