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青然后退了一步,心中震撼万千,慢慢的复杂的望着晏连浦,竟有些心疼这不善言辞的男子来,仪儿,怎,怎不懂珍惜?她这为娘的,也被感动了,但愿,若晏连浦有幸撑过这一劫,能与仪儿修成正果。
徐默端了药进来,看见苗青然的表情和失魂落魄的吴鹰,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
徐默刚坐到床边,便被吴鹰大力拉住,防备冷声道“你做什么?”
徐默指指手中的药碗,道,“喂药。”
吴鹰这才收了防备,伸手拿过药碗,“我来。”
徐默撇撇嘴,无奈的退到后面,果然是红颜误人,看这晏连浦被甄仪那女子害成什么样了,不过人家是自愿的,所以,唉……他摇头,怨不得啊,怨不得。
而宫中也是大乱,暗卫们加强防备,侍卫不停的轮流巡逻,一片严谨。
这事禀告给老皇帝,皇帝倒是没什么异样,皇宫虽然严防,但不时也会有些刺客什么的闯进来,所以只需在严守就行了。
刺客风波就这样过去了,然而还有一个地方有人无法入睡,那便是南云太子南云潇和东郢国祁王爷,这两人也不能直接插手北渊国的事。二皇子因为帮忙的结果是导致甄仪直接被赐死,所以眼下便成了东祁和南云潇敌视的人了。
南云潇首次和东祁,看似友好平静的处在一个房间里,对坐着,沉默了半刻,南云潇才开口,“祁王爷,合作吧,既然我们都想救出她。”
东祁没说话,冷冷看着窗外的月色,直到过了很久,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南云潇适才微微放下一点担忧的心,举了杯子,贴着薄唇,微微抿了一口。随即放下,起身回房,东祁并未回头,望着月色,袖下的手握得紧紧的。
昏迷中的晏连浦痛苦的锁着眉,唇边低唤,“仪儿……”极轻极轻,若非吴鹰守在他跟前,怕是也听不清。
晏连浦唇色发白,额际不时流下冷汗,吴鹰寸步不离,就怕……他痛心后悔的站着,腿都麻的毫无知觉了。大少爷,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醒来,不然,不然属下怎么跟老爷子交代?
他梦见天一片阴沉,望天台上站着一个个冷厉的侍卫,面无表情,他远远看见甄仪一身素白,被侍卫带来。他看见甄仪表情淡淡的,好似对这世间毫无留念,他看见斩字牌被扔了下来。看见凶神恶煞的壮汉举着森冷的大刀,看见那刀以极快的速度落下。不,他在心中嘶吼,想冲上去却发现身子根本不受他的控制,不懂分毫。他紧闭着眼,不敢再看,心中像是被撕裂了一般,滔天的疼痛。
“不,不,不仪儿……”
“大少爷,大少爷您快醒醒,属下是吴鹰啊,您快醒醒,”吴鹰激动的道,看见晏连浦痛苦的摇着头,像是经历了最痛苦的事情。
晏连浦的神思被拉回,他慢慢的,慢慢的睁开眼帘,看见吴鹰一脸焦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吴鹰立马去端了茶水,喂着晏连浦喝下。
“大少爷,你感觉怎么样了?属下去请大夫,您等等。”说着吴鹰便抬脚去请大夫,却被晏连浦拉住了,他的劲道基本可以忽略,吴鹰察觉到,才回头询问,“怎么了?”
晏连浦脑中的混沌渐渐清明了一点,他艰难的道,“去告,告诉苗伯母,仪儿无事,请她,不,不用担心。”
吴鹰很是不情愿,却知现在不是忤逆大少爷的时候,他道,“大少爷放心,吴鹰会去告知的,您现在情况不好,还是先请大夫过来看看再说。”说完,也不征求晏连浦同意,径直走了出去。
吴鹰一出门,便看见前来看望晏连浦的苗青然,他迎上苗青然担忧的眸子,口气缓和了一点道,“苗夫人,大少爷醒了。”
“是吗?”她语气有些激动和喜悦。
吴鹰道,“吴鹰先去请大夫,还望苗夫人帮吴鹰照看一下少爷。”
苗青然点点头,抬步先去了后厨,打算煮些清粥。
过了半个时辰,吴鹰领了那大夫前来,进到房里,晏连浦还在浅睡中。大夫过去给他把脉,神色不见轻松,吴鹰和苗青然看了,心里越发沉重。
晏连浦似是有所觉,醒了过来,看见大夫也不诧异。只是在吴鹰示意大夫出去说的时候,出声拦住了,“大夫,我的情况,怎,怎么样?”
大夫看了一眼吴鹰,见吴鹰无可奈克,只得开口道,“伤口恢复的还行,就是那毒,唉……”
“大夫,这毒药无解吗?一点办法也无吗?”吴鹰拉住他,急切的询问,大少爷现在都醒过来了,总不能,总不能……
大夫叹了一口气,道,“这毒老夫早就看出是皇室秘药了,哪这般好解?老夫是无能无力了。”说完,拎着药箱走了。
苗青然看着晏连浦,良久,道,“仪儿医术不错,届时让她瞧瞧。”
吴鹰眼睛一亮,想起甄仪小姐的高超医术,然,晏连浦却摇了摇头,吴鹰禁不住开口,“大少爷,为什么不行……”
晏连浦敛下心中苦涩,道,“仪儿最,最不喜欢无故欠别人人情,上次,她知道了四年前的事,自己谁也不说的偷偷跑去雪山就是为了治我的病。我又怎会让她再次为了我而冒险?绝对,绝对不行。”
“大少爷……”
“这件,件事不准告诉她,咳咳。”他抚着胸口,因为咳嗽牵扯的伤口泛着剧痛。
苗青然动容,微微叹气,道,“待你身子好些,随我回苗族吧,苗族长老想来说不定有办法解你身上的毒。”
晏连浦强撑着对苗青然笑了笑,也未反对,对着吴鹰道,“扶我起来。”
“大少爷?”他不解。
“准备笔墨纸砚,”他语气坚决,吴鹰不敢违背,马上去准备,却没有扶他起来。反而是准备好一切,端到他面前去。
晏连浦抬起手臂,肩上的伤口便溢出一丝丝血迹,他颤悠悠的拿起毛笔,定了定心神,在雪白的纸上落下字。
吴鹰看见他写的信,心里一酸,他的大少爷啊,苗青然自也猜出了晏连浦这是在给甄仪写信。
封好之后,晏连浦的眼里闪现出一抹深深的疲惫,和万般的不舍,他向杵在门前的徐默招了招手。徐默走了过来,接着信函,只听晏连浦道,“务必亲手交给安全无忧的甄仪,然后,然后这银票是我给你的约定,拿着回你的山寨吧。”
徐默看着那五千两的银票,不知为何,心里就有些沉重起来,他不是一向视财如命的吗?现在怎会,有些感伤了?“你放心吧,我会亲手交给她的。”
晏连浦点点头,望向苗青然,道,“伯母,还,麻烦您带我去一个甄仪寻不到的地方。”
苗青然静静站着,心下已然明白,晏连浦自知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还是未知数,所以便想离开甄仪,免得拖累她。她心中一沉,作为母亲,她自然不会阻止晏连浦,因为是为了仪儿好。可是,作为旁观者,她却很心酸,心疼晏连浦的深情,心疼他的付出。最终她点了点头,应了他,“好。”
三日很快,快的下一刻甄仪和甄商已经被人从牢房带到了刑场望天台。
甄仪望着阴沉沉的天,心里从前日便一直恍惚不安,不晓得为什么,她心沉沉的喘不过气,如同这窒闷的天气。
望天台人群中站着隐藏在人群中的东祁和南云潇的人,都是等待时机,打算劫人的。不远处,楼阁之上,西祉神色不明的望着,仔细看,他的眼眸中含着一丝怜惜。若非知道甄仪定然有人救,他不知道自己能否还这般平静。
午时一刻……
宫中,小公公慌张的跑到御书房,跪下大声道,“陛,陛下,四皇子,四皇子病危。”
啪,御书房的门被打开,皇帝一脚踏出来,神色凝重,沉声道,“怎么回事?昨晚不还好好的吗?”
小公公哆嗦着,“不知,不知怎么回事,四皇子竟吐血了,脸色苍白,太医已经赶过去了。”
皇帝抬脚便往承德殿走去,心下突然一闪,停步对旁边人道,“快,快去刑场,先拦着,别让他们斩了甄仪和甄商。”
“是,陛下,”那人领命便飞奔而去。
承德殿,宫女太监跪了一地,脸色都惨白,唯恐四皇子出了什么事,那么他们这些奴才都得陪葬。
皇帝走进去,论德正心急的唤着昏迷过去的人,“殿下,殿下醒醒啊。”
“怎么回事?”皇帝问道,知道论德是一直伺候甄风的人。
论德赶忙跪下,“回禀陛下,早上四皇子便神色不好,到了午时便直接吐血了,现在昏迷过去了。”
太医赶了来,皇帝下令,“不用行礼了,赶紧看看四皇子。医不好,你们都跟着陪葬。”
太医们都凝重的赶紧上前查看,时间越长,他们眉头皱的越紧。
而刑场,午时三刻已到……
斩字牌刚落地,人群中便异动起来,望天台上阴冷的大刀便高高举起。
南云潇和东祁也隐在人群中,见此,心头一晃,正欲行动,便听到远处传来,“刀下留人……”
那人下马,行刑的人有些楞,刀还举着。那公公庆幸自己来的及时,赶紧道,“陛下有令,待罪人甄仪进宫,甄商暂先关进天牢。”
“公公,怎么回事?”负责行刑的大人起身走过来,询问道。
“四皇子病危,陛下命公公我来带这女子去承德殿,好了,赶紧放人。”
突来的异变,南云潇和东祁对视了一眼,先从人群中撤离,楼阁之上西祉也放下了一直垂着的心。
甄仪眼眸一闪,面无表情的任人解开绳子,然后随着进了宫,这几日的变故,着实让她有些昏了头。
宫中承德殿,甄仪远远就听见皇帝的怒骂声,“你们一个个都是庸医吗?竟束手无策,废物,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