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默和吴鹰站在后面默不吭声,晏连浦定定道,“不顾一切,拼了性命我也回救出甄仪,”最坏的结果,就是他陪她一起共赴黄泉。
“我这就去集结人来劫狱,”苗青然神色凝重,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转身就要走。
晏连浦忙拉住她,道。“伯母莫急,距离行刑还有两日,晚辈还有一个法子,姑且一试,不行在劫狱。”
“快说来听听,”她终于冷静了一点。
晏连浦望向窗外,道,“甄风,甄风现在是北渊皇最受宠爱的四皇子,甄风的病只有甄仪可治,目前就是把这个消息传给甄风,让他配合,先暂缓一下事态的严重。”这也是他努力冷静思考后唯一的办法,他不能没有万全之策就去劫狱,他承受不住风险,他必须保证甄仪的安全。
苗青然沉思了一下,点点头,目前暂且一试吧。
“那么谁去?皇宫守卫森严,危险重重……”徐默说出重中之重。
晏连浦低着头,坚决道,“我去。”
“大少爷,”吴鹰唤了声,不敢置信的看着晏连浦。
“吴鹰虽然武功不错,但却不熟悉甄风,甄风也未必相信你。我与他打过交道,所以我是最合适的,就这样决定了。”说完,他开了房门走了出去,不顾吴鹰反对。
苗青然神色一瞬间便哀戚下来,甄商啊甄商,为了一个遗愿,把自己落得这步田地,还连累了仪儿,他怎么对得起她?苗青然眼中隐隐含着清泪,还有那断肠的埋怨。她无力的坐在椅子上,面带愁容的望着顿时模糊不清的窗外,泪竟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徐默和吴鹰见此,只得默默的走了出去,顺便关上了房门。
夜,静寂沉泌,夜空上一轮弯弯的明月,散着淡淡的光辉,零零星星的洒落在地上,照出无数悲伤的影子。
晏连浦弯着身子,小心打量宫城,神色严谨,身子绷着像即发的弓弦,仿若下一刻便会凌厉飞快的射出。他借着宫墙的暗影,俯身在宫墙上,脚尖灵越的极快移动着。忽然,他听见重叠的脚步声,他立即屏住呼吸,侧身另一边,待长长的巡逻侍卫走后,他才慢慢现出身子。
他面上没有一丝放松,微微勾着身子,极快的前进,然后望了望宫墙之上,手一撑,脚尖一点,一瞬间便跃于宫墙之上。他随即俯下身子,以免被人眼尖的看到,待过了一小会儿,他才轻轻跃下宫墙,眯着眼睛一看,周围俱是枯草,看来的确是冷宫附近,所以看守的人很少。
他也不耽搁,拿出他从得知甄仪去了北渊,便让明琪传来的地图。就着月光,他打开细看,几眼心里便明了,随即收起地图,往一个方向而去。
半夜时刻,各宫灯都熄了,静静地,虽如此,还是能看出皇宫的瑰丽奢华。晏连浦利用树遮着自己的身影,不一会儿便到了承德殿,是四皇子的宫殿。
承德殿里微亮,甄风身子不好,所以论德总是会留盏灯,随时注意主子情况。
晏连浦知道,这承德殿许是整个皇宫内除了御书房把守最严谨的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从房顶下去,从下面翻窗的话,恐怕他一出现就会被包围。
他毫不犹豫的跃起来,轻轻的落在房顶,微微趴着身子,身上的黑衣与房顶交织在一起,毫不突兀。
静待了一会儿,见无异样,他伸手掀开了一块块宫瓦,然后他扫了一眼周围,极快的顺着不大的空隙落了下去。
极轻的落地,便是连甄风也未惊醒,直到此时,他才松了一口气。其实,对于暗闯皇宫,他并没有把握,但是他没有说,因为他非来不可。
走到床榻边,甄风不能受刺激,他突然出现,极怕惊了他,该怎么唤醒甄风呢?
甄风翻身过来,骤然睁开的眸,竟让晏连浦后退了一步,甄风微异,开口道,“你是?晏连浦?你怎么在这儿?”
原来甄风并未睡着,一转身便看见一个人站在自己床前,不是不惊怕,而是他习惯了论德也会这样守在他床前。细看不是论德,竟是晏连浦,所以就只有惊讶了。
晏连浦点点头,也不废话,直接道,“听完我的话,你别激动,我就是来找你帮忙的。”
甄风点点头,看见晏连浦严谨的神色,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渐渐蔓延。
果然,他听到晏连浦道,“甄仪和伯父,被判斩首了,后日执行。”
他倒吸了一口气,眸子大睁,心似乎一下停了下来,想起晏连浦刚来时说的话,他慢慢压下惊慌,心跳这才恢复了一点,呼吸渐渐平稳。然,口中却有些不敢置信,“怎么会,怎么会呢?他答应我放了甄仪和父亲的,怎么可能?”
“昨日下的旨,想来是命令下去隐瞒着你的,”他神色复杂,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对甄风的是可怜还是恨,他有些怨甄商为了甄风不顾一切的连累了甄仪,却也不能说是甄风的错。只是,他的仪儿为什么要受这种罪呢?这才是他真正心疼的地方。
甄风沉默的低下头,手指紧紧的握在一起,心里开始凝着怒气。
“我这次前来,便是想请你配合,你应该不会拒绝吧?”现如今他是四皇子,便是不管不问,也无人说他什么,晏连浦之所以前来,就是猜中甄风的念旧情,想必他不会如此绝情才是。再说了,晏连浦曾在甄家看出了,甄风对甄仪的不一样,他的眼神并不像是看着兄妹该有的眼神,而是男人看女人的复杂眼神。晏连浦当时没有资格嫉妒在意,而现在,却还是要靠甄风救出甄仪,其实晏连浦心底是无比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甄风从心里的惊涛骇浪中找回理智和冷静,道,“怎么做?”
简单,直接,没有理由,毫不犹豫,晏连浦愣了一下,为着甄风的态度,心里升了一丝欣赏。于是,便道。“你的病只有甄仪能医治,那么,便在后日午时之前,装一下生死垂危吧,至少可以先暂缓一下情况。”
甄风听之点头,极快的应允,眉间有着担忧,也不知甄仪与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达成共识,晏连浦便不欲多留,朝甄风点点头,便顺着来时的路返回。
许是解决了心中一直牵挂的事,晏连浦有些许放松,结果便被发现了身影,皇宫侍卫骤然谨慎起来,极快的集结在一起,为首人喝道,“搜,别让他跑了。”
晏连浦极快的在前面疾驰,身后跟着一排排的侍卫,甚至最后连暗卫都出马了。
晏连浦神色一紧,却不见慌张,随即改了路线,侧身往另一个方向,欲甩了那些穷追不舍的侍卫。
还好,侍卫们不敢大肆声张,若是扰了陛下娘娘们安寝,可是死罪。
甩掉了侍卫,晏连浦也并未放松,打算赶快出宫,然,刚跃上宫墙,身前便挡着三四个暗卫。
“我劝你最好老实束手就擒,”暗卫大喝一声,剑已亮出。
晏连浦眯了眯眼睛,面巾下的嘴角微勾,道,“在下若是不呢?”
闻言,那几个暗卫毫不留情攻上来,晏连浦小心的在宫墙上与其对峙着,索性是冷宫这边的宫墙,倒是没有引来侍卫。
晏连浦见来势凶猛,暗道不易与其直面对上,他心思一转,手上便出现了三根银针,极快的射进其中一人的体内,还剩下三个人。晏连浦与其交上手,不时躲闪,避其锋芒,仔细观察这些暗卫的薄弱。可这些暗卫都是经过精心训练的,那武艺虽无晏连浦厉害,可配合的却是极好,晏连浦一时竟也无法破出。
渐渐的,他不注意肩上被刺了一剑,晏连浦没有带武器,他咬着牙,无奈下想起苗青然交给他的东西。他刚拿出来,胸口处便多了一把匕首,他眼眸骤然冷厉起来,把那小丸子一抛,便是一团白茫茫的烟气,晏连浦趁机拖着身子,强忍着用最快的速度离开。
三个暗卫捂着口鼻,烟雾散尽,哪还有那黑衣人,三个人对视一眼,去禀报了。
见没有人追来,晏连浦才停下步子,身子沉重的紧,胸口处血流不止,他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吴鹰和徐默守在客栈前,苗青然担忧不已,又一次出来询问,“你家少爷还没回来吗?”
吴鹰皱眉,沉声道,“还没有。”
苗青然重重吸了一口气,道,“分头去找。”
吴鹰和徐默点点头,便一脚踏出客栈。
半个时辰之后,苗青然回来见徐默立在门前,徐默率先道,“我没寻到。”
苗青然摇摇头,刚要开口,便见吴鹰远远背着一个人过来了,他俩对视一眼,心里蓦然升起不妙的感觉,忙迎过去。
客栈内,大夫摇着头,道,“伤在胸口太深了,而且匕首上还喂了毒,且不说醒不醒的过来,便是醒来毒也没有解药,他肩上的伤老夫处理好了,药煎好就喂他服下吧,你们最好……唉。”说完,大夫背了药箱,走了出去。
吴鹰一脸惨淡,苗青然也不知该说什么,心里满是愧疚,若不是为了仪儿,唉……
“大少爷,您怎生这般傻,难道真得为了甄小姐丧了这条命才甘愿吗?”吴鹰忍不住悲愤的道,一个大老爷们竟眼泪都纵横下来,如雨泣。
“大少爷,您为了甄小姐四年前便游走在生死边缘,毁了容,残了身,如今,如今……”吴鹰捶着自己胸口,“属下怎么就没拦着您呢?早知如此,属下就是拼了性命也定要拦着您。”
苗青然闻言大惊,一下子站起,头有些晕眩,走上前,不敢置信的问道,“吴鹰,你说什么,你说他四年前的火灾是因为仪儿?”
吴鹰恨恨道,“不是为了她还能是为了谁?大少爷愚笨,愚笨……”